流仙山,二十四峰繚繞于浮云間,南域的最高峰迦南峰上,樓觀縹緲,云氣乍有時無。
五位長老圍坐一堆,面色嚴峻地看著藏經閣里的水鏡。
無須風君游的千里傳訊,從水鏡中映照出來的歿神嶺,邪氣沖天,五位長老已然得知歿神嶺的事態已超過了他們的預料。
無量道長開口:“莫非真是那魔神殘魂在復蘇?”
禹長老面沉如水,嘆息道:
“自千年前那場大戰以來,神魔兩界俱凋敝,人間方得以喘息千百年,但無論是人界還是仙界仍未孕育出可與魔神一戰之力量,若是那魔神卷土重來,人仙兩界危矣。”
上陽道長手旁的驅魔長劍嗡嗡顫動。
他的神情陰晦不明,面龐籠罩在一片陰翳中。
半晌,他起身,拎起長劍,語氣尖酸:
“一個襁褓中的殘魂就能把你們嚇成這樣。既是如此,卻委任一群難堪大任的小兒,還得老夫前去收拾爛攤子。”
其他道長似是習慣他的刻薄言語,也未與之置氣。
“老夫也一同前往,一并將幾位后輩召回,這種拼命之事,還是留給我們這種老骨頭做比較好。”
吳長老聲音朗朗,隨之起身,從腰間解下一只小繩,那小繩在他手中迅速變大,變成一只通體璀璨,散發著威武振天之氣的鞭子。
此時,藏經閣的雕花木門被一把推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氣喘吁吁地推門進來。
“老夫也愿一同前往。”
來者正是上清道長,不到月余,他已經迅速衰老。
從仙風道骨變作垂垂老矣的民間尋常老翁,滿臉褶皺黃斑,身形益衰,眉間染上了沉沉的暮氣。
禹長老出言反對:“上清,你心憂天下安危的心情我等有目共睹,但你的修為已經所剩無幾,貿然前往,恐……”
“無須多言。”
上清道長拿起拂塵,抬手便召來了飛鶴。
他蹣跚著騎上了飛鶴,沖幾位長老遙遙拱手:
“我那徒兒性情倔強,極有可能死戰到底,老夫唯有親身前往,方有可能將其勸回。”
說罷,也不管其他幾位長老作何表態,便驅使著飛鶴,直上云霄。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禹長老嘆了口氣。
“上清這老兒,簡直冥頑不靈!”
上陽道長憤憤道,也揮手召來了飛鶴。
吳長老搖首皺眉,匆匆向眾人道了個別,一甩金剛鞭,二人皆駕著飛鶴追去。
上清道長駕著飛鶴一騎絕塵,戴月披星,連續幾天幾夜都未曾合眼,把吳長老和上陽道長的呼喊遠遠甩在身后。
終于,前方遠望可見黑氣沖天,瘴氣繚繞,群林環繞,隱有雷鳴聲相伴,歿神嶺逼近了。
他毫不遲疑地向東南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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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靈珊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入目便對上慕容天飽含憂色的眼睛。
“慕容師兄……”她聲音低弱,語氣急促道:
“快去……救韓師弟,在…在有很大的樹的地方,樹…吃人,師姐…危險,方之信……”
話音未落,林間一道白光襲來,慕容天尚未反應過來,童靈珊已被那道白光擊中,身子一震,整個人又暈了過去。
“靈珊師妹!!!”慕容天神色焦急,不停喚道。
“宿主,別喊了,她只是暫時暈了過去,性命無虞。”系統聲音凝重:
“這道白光十分可疑,我竟然分析不出任何的行動軌跡,力量來源,像是憑空誕生,超脫于這個世界的秩序之外。”
慕容天大驚:“這種力量究竟被誰掌握?剛靈珊師妹提到了方之信的名字,難不成……”
林間又一道白光襲來,系統已經有所防備,大喊道:
“宿主小心!”
慕容天翻身避過,那道白光打在地上,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樹林寂靜無聲,連一絲氣流都未激起,但慕容天卻能透過面前的虛空中看見景物以一種怪異的姿態被扭曲。
系統抽了一口涼氣:“時空扭曲之術,這根本不是這個世界力量體系設定中能存在的東西!”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修仙世界,哪怕是修至至高無上的神境,也不能掌握回溯時間的能力,若能改變時空,豈不是會讓一切都亂套?
世界秩序崩盤在所難免。
“世界出bug了嗎?”慕容天喃喃道。
地上的童靈珊悠悠醒轉過來,神色迷茫,望見慕容天,開口道:
“慕容師兄?我怎么會在此處?大家都去哪里了?韓越把蘑菇帶回來了嗎?”
她似乎已經丟失了入密林后的所有記憶。
慕容天隱下眸底的擔憂,和顏道:“帶回來了,我們現在去尋師姐,他們應是往東南方的河谷去了。”
那道白光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再未襲來,慕容天卻不敢掉以輕心,警惕了一路。
就在他按著系統的導航第三次踏出密林后,他忍不住了,在心里質問道:
“你這導航系統是不是已經壞掉了!”
系統的聲音顫抖:“我是根據最新探測到的地形分布規劃路線,但我發現,這個密林的地圖每分每秒都在變化,并且刷新的頻率比我的高……”
慕容天神色一怔,難道真有人掌握了比他的系統還要強大的秩序外力量?
那個人會是誰,方之信嗎?
他想起方之信對著他陰狠又怨毒的目光,心中升起了一絲涼意。
“可是那個‘它’,似乎目前并不想殺害我們,而是想送我們出去。”
他暗道,如果那個“它”起了殺心,憑他現下微末的修為和功法,根本避無可避。
就在他正焦灼之際,不遠處的天空傳來一聲清亮的鶴唳。
幾只風神俊逸,雪頸霜毛的飛鶴,載著幾名身著道袍,廣袖流風的老者破風而來。
“是長老們!”
童靈珊大喜過望,揮動御靈鞭,打在周圍的地面上,枝葉上,揚塵無數,制造出劈里啪啦如炸雷般的聲響。
吳長老注意到了此處,降下了速度。
慕容天和童靈珊皆向那飛鶴下降之處奔去,吳長老像拎小雞仔似的,凌空將少男和少女一把抓到了鶴背上,聲音渾厚有力:
“小輩們且坐穩了,一會行至河谷處停下后,你們再乘飛鶴歸宗!”
“那您……”慕容天目露擔憂。
吳長老眼光炯炯,氣盛聲弘,目視前方黑氣滿溢的河谷,毫無懼色:
“老夫自去會會那興風作浪的邪佞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