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行者

第三百五十五章

清晨!小雨依舊淅瀝瀝的下著……

文武百官披著蓑衣進入皇城,防滑的釘鞋踩在地上咔咔響,唯獨沈探花舉著傘也沒釘鞋,還拎著一個沉甸甸的油紙包。

三品以上的大官才有資格進殿,但下雨了小官也能站在門廊下。

可今天的殿內格局明顯詭異,不僅皇后坐在右側的屏風后,還有四公主也側立在他身旁,而憔悴的太子明顯一宿未眠。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官們分兩排進入殿中行禮,待龍椅上的順帝說了句平身,總管太監便照例上前詢問,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陛下!臣御史臺王耿忠,要狀告駙馬……」

「陛下!臣翰林院陳同輝,有緊急軍務啟奏……」

沈探花突然從門外跨了進來,順帝抬了抬手讓他先行啟奏,御史便無語的摔袖退了回去。

「陛下!臣昨夜率金麟衛,擒獲復明會堂主一人,香主兩人,擒殺幫眾共五十六人……」

沈探花把奏折遞給了太監,說道:「堂主自殘尋死,臣保住了他的性命,并摳出被他吞下的半封密信,密信乃他上級副舵主所寫,據堂主交代,副舵主名曰江左誠!」

「江左誠?那不是江閣老的孫子么……」

「對啊!已故駙馬的親叔叔,他為何謀反啊……」

殿中的文武大臣頓時一片嘩然,還有人看向了一位紫袍的閣老,紗屏后的皇后也本能的動了動。

「瞎說八道!」

江閣老篾聲道:「陳駙馬!反賊死前胡亂攀咬,此等屁話你也敢信,我江家世代忠良,祖上乃是開朝元勛,豈容他人造謠污蔑?」

「江老莫急!密信筆跡一驗便知,諸位先看看吧……」

順帝從奏折中抽出了殘信,遞給太監又問道:「陳同輝,金麟衛的前指揮追查反賊數年,待到鋃鐺入獄也一無所獲,而你臨危受命僅僅一日,為何就能斬獲奇功啊?」

「陛下!堂堂的指揮使不是蠢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探花答道:「臣提審了他的小妾,小妾就是反賊所贈,再審劉指揮他便全盤交代,他收了反賊的賄賂,劫獄也是他暗中協助,但讓他交代宮里的內應,他便一頭碰死了!」

「死了?」

順帝不悅道:「證言他可曾簽字畫押,審問時又有幾人在場,宮里的內應你眉目嗎?」

「摁了手印!百戶,千戶,刑名,典獄長等,共六人在場……」

沈探花回答道:「黑和尚玄妙亦是副舵主,他通過旱魃提取了尸毒,想里應外合來毒攻皇城,堂主也撞見過他與官員,甚至官女子私會,臣已將二人肖像畫了下來!」

整個大殿頓時陷入一陣死寂,連江閣老的臉色都煞白一片,傳閱的殘信就是他孫子的筆跡。

「駙馬!你把畫像呈過來,讓本宮瞧瞧是何許人也……」

皇后忽然招手讓四公主上前,即使皇上知道她就是總舵主,但是當眾被揭穿就麻煩大了,最起碼她的皇后是做不成了。

「是!遵旨……」

沈探花捧起了油紙包弓腰上前,取出素描畫像交到四公主手中,但四公主一看女像便眉眼一跳,畫的竟跟皇后宮里的女婢極像。

「唉呀你這畫像都濕了,還能認出是誰呀……」

四公主走回屏風就抱怨了起來,皇后不動聲色的將茶水灑上去,然而沈探花是親手用炭筆畫的,茶水潑上去了壓根就暈染不開。

沈探花拱手道:「微臣疏忽,待臣重審反賊,再畫兩幅!」

「不必了

!有一雙眉眼就夠了,能出宮的宮女也沒幾人……」

皇后折起畫像收進袖子,起身屈膝道:「陛下!常言道舉賢不避親,陳駙馬剛上任就破此要案,妾身私以為可委以重任,金麟衛指揮使不是空缺么,自家人也放心呀!」

「嗯!朕也有此意……」

順帝用手指敲著龍椅,道:「陳同輝!朕擢升你為金麟衛指揮使,務必將亂黨反賊一網打盡,你暫且退到一邊吧,御史又要狀告何人啊?」

「陛下!臣要狀告駙馬徐達飛,招搖撞騙,大肆斂財……」

御史走出來怒聲道:「工部已派人查實,所謂銀礦乃是一片良田,壓根是子虛烏有,徐達飛借此斂財數千萬之巨,而且他昨夜就攜款潛逃,上千萬的庫銀不知去向!」

順帝淡然道:「來人,傳徐達飛覲見!」

「徐達飛不是逃了嗎,為何在宮中啊……」

眾大臣紛紛驚疑的看向殿外,很快就看程一飛穿了身青紗,神氣活現的冒雨跑進了門廊,還挎著一個牛皮包跳了進來。

「好了!不必行禮了……」

順帝高聲質問道:「御史告你招搖撞騙,所謂銀礦是一片良田,還說你昨夜便攜款潛逃,你把贓款弄哪去了?」

程一飛憤怒道:「我不在家就是潛逃啦,我在公主府睡大覺不行啊!」

「放肆!」

順帝指著他怒罵道:「你與公主尚未成婚,如何能睡到公主府里去,再胡說朕就砍了你的狗頭!」

「沒睡一塊!但唯有公主能救我命啊……」

程一飛攤手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人盯上我的銀子了,逼我兌換成銀票交給他,來頭太大我得罪不起,可我交了他又想滅我口,我只能向公主殿下求救了!」

順帝冷笑道:「誰的來頭能把你嚇跑,太子還是諸位閣老啊?」

太子爺的臉色當即就是一變,廢太子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他生怕程一飛會反水幫他爹。

「皇后娘娘后娘娘……」

程一飛毫不猶豫的指向皇后,滿朝文武的臉色齊刷刷大變,唯獨皇后不屑的嗤了他一聲。

「的娘家人,國舅爺拉走了八百萬現銀……」

程一飛大喘氣似的說道:「其中五百萬存入了他的錢莊,三百萬送到了他爹府上,還有兩百萬銀票給了他兒子,所以大筆銀子當街被拉走,沒一個人敢說看見了!」

「徐達飛!你好狠的心啊……」

皇后站起來恨聲道:「你秀才被除名,招搖撞騙斂財,本宮不過說你配不上公主,你就往本宮頭上潑臟水,究竟是何居心?」

「秀才除名是我缺考,廣陵縣的銀礦也是我找到的……」

程一飛正色道:「至于私礦是一座無名山,只能上報提煉場的選址,而我交錢時您三兒子也在場,但我萬萬沒想到啊,交了錢四公主就來殺我了,整條街都是人證!」

「你胡扯!」

四公主走出來怒道:「十九爺被人拐進了青樓,你我又素未謀面,我怎知你就是駙馬,我以為你是騙子才大打出手!」

「行了!滅口自然需要借口……」

程一飛拱手喊道:「陛下!您給我賜婚的當晚,在場諸公全都聽見了,您說把五公主永淳許配給我,為何又突然變成了四公主,微臣懷疑有人篡改圣旨,圖謀不軌!」

「混賬!誰篡改的圣旨,朕一直說的是永淳公主……」

順帝一瞬間就化身成為了影帝,正惱火的皇后一下子就傻眼了,終于明白程一飛和順帝聯手了,要拿下她這個尾大不掉的皇后。

「來人!請國舅爺

來,十九皇子也一并叫來……」

順帝怒不可遏的拍打著金龍椅,小臉煞白的四公主也徹底慌了,娘家人貪點錢根本扳不倒皇后,但篡改圣旨可就是罪無可恕了。

很快!

十九皇子就冒雨跑了進來,沒等行禮就被要求說明情況。

「父皇!表哥說帶孩兒見世面,便約了天香樓見,怎知里頭……」

老十九囁喏道:「幸得徐駙馬及時救了孩兒,還讓我把銀票轉交表哥,可半道上撞見了四姐,孩兒擔憂表哥被責罰,想著駙馬是四姐的夫婿,便說四姐夫帶我去的!」

「十九弟!」

四公主急眼的叫道:「你昨日可不是這么說的,是不是徐達飛教你講的,那個女干賊要加害母后啊!」

「公主!莫要殿前失儀……」

順帝又起身質問道:「徐達飛見到你姐以后,他自報家門了沒有,他又給了多少銀票讓你轉角表哥?」

「二百萬兩白銀……」

老十九搓著手說道:「回宮前孩兒就給了表哥,他說是徐駙馬欠他的,徐駙馬見到四姐也報了家門,但奔馬太吵可能沒聽清,他倆就……就打起來了!」

順帝轉頭冷聲道:「四丫頭!你十九弟年幼尚能聽清,難道你的耳力比他還差不成?」

「我……」

四公主垂下頭說不出話來了,皇后也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程一飛把「碎片」拼成了證據鏈,再加皇帝的配合就別想翻身了。

「休憩半個時辰,待朕查清楚再議……」

順帝怒氣沖沖的走下了高臺,皇后陰著臉隨他走進了后堂,文武百官們也紛紛跑了出去,誰也不想沾上這場滅族之災。

「四殿下!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程一飛走到四公主面前,說道:「我協助你親大哥,你娘卻屢次害我,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而你又扎了我三個血窟窿,要不是我命大已經死了,所以我只是在自保!」

「哼」

四公主冷哼道:「自你參與朝堂之爭起,就該料到會朝不保夕,況且我母后未必會輸!」

「我要是真想害你娘,昨天你弟就身敗名裂了……」

程一飛把她拉到立柱邊,低聲道:「你十九弟昨天一身的血,你當姐姐的就沒注意嗎,他把花魁給活活咬死了,咬下的皮肉都讓他吞了,他體內流著……尸人的血!」

「尸人?不是染上就會癲狂嗎,他為何沒事……」

四公主滿臉狐疑的打量著他,程一飛要的就是她這種反應,說明這位四公主也知之甚少。

「你怎么啥也不懂,還不如你五妹……」

程一飛拉起她的右手攤開,戳著掌心說道:「微量尸毒附著于血脈,一旦體虛失去了壓制力,尸毒馬上就會造反,不信你去問侍衛,女尸還在天香樓中埋著!」

四公主驚疑道:「如此惡毒,究竟是何人下的毒?」

「我覺得不像下毒,如此微弱的劑量很難掌握……」

程一飛搖頭道:「倒像他在無知的情況下,經常觸碰到尸毒所導致,總之你在外多年,宮里的情況天翻地覆,你娘也不是當年的她了!」

程一飛說完拍拍她的手便走了出去,但他剛走到門外手臂就震動了,居然收到了一條失效通知——

舊宮秘聞(失效):找出太上皇舊宮的,已被其它團隊完成

"我去!未知的女玩家,她居然在后宮……"

程一飛吃驚的走向大殿側面,沒想到最神秘的未知女玩家,居然一直潛伏在深宮大內中,并且跟冷宮中的皇妃搭上線了。

「徐達飛!」

沈輝忽然迎面走了過來,厲喝道:「你賄賂金麟衛指揮使,昨夜又命人在大牢給他遞話,導致他當場碰壁而死,你好大的膽子!」

程一飛錯愕道:「你吃錯藥啦,亂加什么戲?」

「我加入后黨了,必須弄你,唉呀……」

沈輝忽然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跟著連滾帶爬的喊他打人了,程一飛很無語的抽出了腰帶,在眾臣的震驚中追著他狂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