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有劫

第21章、殺了吧

趙石頭和李錦成沒有久待,最初的寒暄過后,他們問了水心的身份。

趙石頭出于對青霞真人的欽佩,李錦成出于打探敵方信息的目的,向水心詢問青霞真人的事。

女孩站到夏景身后,一概不理。

臨走前,趙石頭叮囑夏景認真修行,并提醒他,每個月可以去谷內管事弟子的住處領引氣丹。

引氣丹是納氣階段的丹藥,一半服,一半敷,可以增強丹田對靈氣的感應。

夏景早已納氣,便是沒納也不需要這個。

兩人走出了小院,風塵仆仆地留下了一地塵土做重逢禮。

夏景往竹榻上一躺,指指石板上厚厚的塵土,吩咐水心打掃干凈。

日輪向西偏了些,將院后的樹影投在夏景身下。風吹動,樹影婆娑,像搖籃前后晃動,簌簌聲是搖籃上垂下的風鈴奏響的催眠曲。

曲臂而枕,夏景歪頭看水心,女孩在院子里跑來跑去。

她沒有用傳統的掃帚簸箕來清掃院子,而是掐著水訣,用一團清水在石磚上翻滾,卷走灰塵。

單獨操控水團很簡單,加了與地磚的摩擦,再控制方向和流速,就成了一件對初學者來說極難的事。

女孩跟著水團,走走跑跑,左左右右,像在玩一輛難以操控的遙控小汽車,又像夏景只在影像里見過的滾鐵環。

云依依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寬大,她跑幾步,還得空出手拉拉外衣。

夏景瞧著她的臉。她因為操作順利而舒展的眉、微張的唇,總在下一刻因水團散開或撞擊墻面而再度皺起、抿上。

花了半個時辰,水心將最后一團臟水丟出院子,潑在草叢里,抹了把額頭的汗水。

院子里潮濕一片,好似下了一場只波及這個院子和門口草叢的雨。

夏景站起身,拂去發上的水珠,走出了小院。

“走吧。”他對女孩說道。

女孩扯扯要垂到地上的裙擺,快步跟上少年。

她沒問少年去哪兒,也沒有去思考少年該去哪兒,小腦袋空空,只是踩著少年的影子。

夏景要去逛一逛山谷,瞧一瞧扶光宗攢的天靈氣。

天靈氣名字帶著天,卻喜歡待在地上的縫隙里,趙石頭和李錦成早上便是下了地穴尋找天靈氣,弄得分外狼狽。

“你納的天靈氣是幾等?”夏景看向水心。

“大約二等。”

二等,夠用了。

天靈氣當然也有等階,不過等階很模糊,分為一二三四五等。只有將靈氣納入丹田內,才能大致判斷靈氣的等階,不追求準確性的話,可以根據靈氣在自然中產生的異象來推斷。

比如前方的落葉凋零。

雖是秋季,夏的殘軍還在負隅頑抗,秋只顧著圍剿叛軍,無暇對山谷內的樹木動手,群山依舊蒼綠一片。

夏景前面的一片林地里,卻落滿了枯葉,樹冠光禿禿的,露出上方高聳的天空。

這反常的一幕,便是天靈氣的杰作。

夏景踩在枯葉上,走入這片凋零景象里。

“止步。”

一個二十歲模樣的青年從枯樹后走出來,他穿一身勁裝,腰間系著一柄劍。

見夏景兩人年輕且眼生,他將手按在了劍鞘上:“離開這里,往后都不許踏入這里,也不許和別人說。”

此處異象明顯,青年不知已經守了多久。

夏景扭頭,困惑地問水心:“他也是上七峰弟子?我怎么沒在收徒大典上見過他?”

水心眨眨眼睛:“不知道,好像山谷里也有外峰的人。”

她不關心這些。

青年人哼一聲:“我是上一屆七峰弟子,是你們的師兄!這天靈氣是我發現的,你們速速離開,不然別怪我傷了你們!”

夏景驚訝:“這都十年過去了,你還沒納入天靈氣?”

他驚訝得很純粹,沒有絲毫揶揄和挑釁的意味,卻狠狠戳中了青年人心中的痛。

青年人是乙等上靈根,說不上頂尖,但絕對說得上優秀,因此看不上四五等,異象薄弱的天靈氣,他尋找許久,動用了師長那邊的關系,才在山林深處找到了這片不弱的異象,尋到了這個三等起步的天靈氣。

他沒料到,這道天靈氣居然格外倔強,大多數師兄弟都收服好天靈氣去往各峰了,他還是未能成功。

不管他服用多好的丹藥,怎么敞開丹田邀請,天靈氣依舊高冷,不肯進去。

他軟磨硬泡了七年,后兩年每天都感覺能夠成功,卻一次又一次失敗,時間上的壓力和求而不得的憤怒一天天在他心中壘積,讓他自卑,也讓他敏感。

“找死!”青年人惱羞成怒,握住了劍柄。

他要拔出劍,用血腥和哀嚎來洗涮恥辱!

需要手臂驅使的劍,哪里有靈力馭使的劍快。

水心一甩衣袖,一柄手指大的小劍飛出,隨風見長,到青年人面前已成了一柄長劍,劍尖抵住了他的脖頸。

青年人手中的劍剛拔出一寸,頭還昂著,他不敢動腦袋,不敢咽唾沫,眼珠往下瞥,瞥見一道璀璨銀光,晃得他大腦空白。

他手一顫,指一松,劍回到了鞘內。

他臉上神情變換,像光怪陸離的萬花筒,轉過青轉過白,轉過憤怒轉過恐懼,最后轉成一片紅,一聲哀求:

“不知是師姐到來,還望恕罪!”

水心看向夏景,青年人知道夏景才是主事人,投以可憐的目光。

“殺了吧。”夏景淡淡地說。

飛劍上靈力霎時流轉,劍尖迅速往前一刺。

“啊!”青年人癱坐在枯葉上,兩手瘋狂地摸索脖子,想要按住不存在的血洞。

隔許久,驚散的神志重歸大腦,他才反應過來。他根本沒事,眼前的兩人耍了他。

不敢多待一瞬,不敢多瞧一眼,青年人快速從地上爬起。

“謝師兄師姐饒命!”

話沒說完,他就慌慌張張地朝遠處跑去,追了七年的天靈氣也不要了。

怎么敢要?他怒急之下,也只是瞄準了少年的手臂,那女孩居然上來就把劍尖抵上了他的脖子,而且從他脖子旁刺出去了!

天靈氣沒了還能找下一道,命沒了可就真沒了!

他跑得急,腰間的佩劍落在了地上,夏景撿起劍,水心召回刺入在前方樹干里的飛劍。

女孩看夏景,眸中含著不解。

她沒準備戲耍那個囂張的青年,那一劍是穩穩地朝著青年的脖頸中央去的,理應洞穿對方的生命,讓血染紅枯葉。

是夏景忽然捅了她的腰側,用靈氣亂了她體內靈力的運轉,使劍尖出現了偏差。

夏景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怎么能用那么一小絲靈氣來擾亂她相比之下磅礴的靈力?

“你還真殺他啊!”夏景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