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414章 詭計多端韓時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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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時宴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他覺得周遭圍著一百只嘰里呱啦的鴨子,而他即將沉入塘底。

“阿爹,阿娘,你們先出去吧!我想要歇上一會兒!”

韓駙馬還想要傳授他那伺候媳婦的一百零八式,卻是被長公主揪住了耳朵,拽著朝著門外走去。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屋檐下垂落的雨聲愈發的響了。

桂花樹葉郁郁蔥蔥的,遮擋住了窗戶的一角。

韓時宴靜靜地聽著雨聲,突然之間有些睡意全消,他輕輕地咳嗽了幾聲,用手撐著床榻艱難地坐了起來。

他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看。

那手指干凈又白皙,指甲修剪得十分的干凈,在指腹上還生有薄薄的一層繭子,那是練字留下的痕跡。

同顧甚微那雙用劍的手,差異顯著。

韓時宴就這樣呆愣地坐了許久,然后方才披上了衣衫翻下床去,走到了桌案邊。

他平日里多半是住在自己單獨的小院中的,也就是這一回離開汴京太久,又經歷了齊王叛亂那等險些喪命的大事,這才被長公主強行要求回來住上幾日。

韓時宴伸出手來,抽出了一堆文章下頭藏著的一方木匣子。

那匣子看上去有些粗糙,還有刻刀的留下的痕跡,并沒有刷上漆水,就只簡單的刷了一層桐油。

韓時宴盯著那大匣子看了看,打開了來。

在那匣子中間放著厚厚一疊的畫,入目那張是顧甚微站在他親手扎的竹筏上頭,一支粉紅色的桃花枝兒斜沖過來,恰好就在她的耳邊,像是簪花了一般。

她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著他。

這是他回汴京之后新畫的。

在這張畫下方,還有厚厚的一疊。

韓時宴一頁一頁的翻著,有顧甚微吃點心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樣子,有她吊掛在開封府的圍墻上看熱鬧的樣子,還有她攬著他在屋頂上狂奔樣子……

他記得格外清晰,那會兒他天旋地轉的,險些沒有吐出來。

不知不覺便裝滿了一匣子,比那詩經典籍還厚了。

韓時宴想著,拿起了桌上的筆,他想要畫下今日雨中的顧甚微,可一直到筆尖的墨汁滴落,在紙上暈染了開來,他也無從下筆。

韓時宴想著,將那鼻又輕輕地擱置了下來。

風寒讓他的腦袋有些暈乎乎地,他忍不住打開了窗戶,外頭的雨點飄落了進來直接打在了他的臉上,冰冰涼地讓他瞬間清醒了許多。

他朝著窗外看了過去,恍惚之間好似瞧見那桂花樹旁一閃而過的紅色衣角。

那一抹紅色像是艷麗的血,是皇城司那張揚的衣袍。

韓時宴猛地站了起身,身后的椅子被他這般一撞轟然倒在了地上。

他卻是顧不得這些,直接從窗戶口翻了出去,急匆匆地朝著那株桂花樹后沖了過去,只不過那樹后頭空空如也,別說衣角了,就是那紅色都仿佛是他的幻覺。

韓時宴抬起手來,撫了撫額頭,他周身都滾燙滾燙的,想必是燒糊涂了。

他想著,轉身想要朝著屋中行去,可行了幾步,卻是又猛然回頭,重新到了那桂花樹邊。

韓時宴想著,抿了抿嘴唇,他抬起手來,在自己的身前比劃了一個高度,那是顧甚微的身高。

從屋中窗戶處可以看到紅色衣角,那應該是站在這里,身高……那么頭應該在這里。因為有輕功,所以雖然下雨但是沒有留下腳印,但是頭發緊靠著桂樹枝……

找到了!被樹枝掛斷的頭發。

韓時宴想著,從那桂花樹枝上摘下了一根黑黝黝的長發,那頭發被雨水打濕了,上頭還帶著晶瑩的水珠。

不是他燒糊涂了花了眼,先前顧甚微的確是站在他的院中。

韓時宴想著,捏著那頭發的手微微有些輕顫,一聲低低的笑聲從他的齒縫中傳了出來。

簡直有病!

藏在屋脊后頭的顧甚微瞧著他站在那里發笑,心中一顫,她轉過身去,躺在屋頂上,雨水落了下來打在了她的臉上。

她不喜歡戴斗笠穿蓑衣。

先前在街頭二人淋雨說些有的沒的。

現在一個在桂花樹邊淋雨,一個在屋頂上淋雨……

簡直就是有大病!

她本不該來的。

她想著一個閃身,正準備離開。

卻見韓時宴突然朝著窗戶口跑了過去,直接又翻了進去,手忙腳亂的將那些畫又放進木匣子當中,小心翼翼地蓋了起來。

他的桌案就抵著窗戶,雨水打落進來,好險就要打濕那些畫。

比起先前那病懨懨半截身子都入了黃土的樣子,韓時宴這會兒顯得精神了許多,雖然眼底都是烏青,但至少瞧著眼神不是迷迷瞪瞪渙散無比了。

他拿起先前沾了墨汁的筆,直接在那紙上奮筆疾書了起來。

那一筆一劃的,手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停頓,就這么一張一張不停地寫了起來。

每寫一會兒,他的余光便會朝著那桂花樹瞟上一眼。

韓時宴的院子里光禿禿的,只有那么一棵不怎么藏得住人的桂花樹。

顧甚微遠遠地看著,并沒有再靠近。

韓時宴的臉帶著不正常的潮紅,時不時地還咳嗽幾聲,顯然是病得有些厲害。他坐在那里奮筆疾書著,寫了一張又一張。

顧甚微瞧不真切,只覺得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將每一張紙都寫得滿滿當當的。

待寫完了,他方才又咳嗽了幾聲,將那衣衫掛在了椅背上,然后又重新躺回了床榻上,不一會兒功夫便合上了眼睛。

四周安靜無比,顯然長公主夫妻已經吩咐過了,支走了所有的下人。

顧甚微瞧了許久,見韓時宴不動彈了,這才走到窗邊,輕輕一翻跳了進去。

韓時宴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榻上,看上去像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顧甚微走近了些,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燙得駭人。

她趕忙收回了手,見韓時宴沒有醒來輕嘆了一聲。

先前她回桑子巷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了,嚇了十里一大跳,又給她煮了一大碗的姜湯,還用艾草煮水讓她泡了個澡,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些別感染風寒的話。

她聽著聽著,便想到了韓時宴。

等回過神來,已經到了韓府門前。

她有內功護體,韓時宴果然就病了。

顧甚微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那人,他睡著的時候完全沒有了在早朝之上,在公堂之上舌戰群儒的凌厲,反倒是乖巧又脆弱。

因為生病的緣故,頭發披散了下來,上頭還有方才淋上的沒有擦干的水珠。

他的嘴唇因為發燒的緣故,比往常要紅上許多,在清冷之上又增添了幾分艷麗。

好看的像是掛滿了糖漿的桃花糕……

顧甚微很喜歡韓春樓的這一種點心。

這廝怎么連睡著了都使用美人計,連睡姿都像是精心設計過,照著她的喜好擺了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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