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醫師的九零年代

第164章:全頭皮撕脫再植

孫惠美性子外向平時最愛湊熱鬧,外面的吵嚷聲讓她按耐不住性子想去看個究竟。

她朝紀學仁說道:

“我待這邊也做不了什么,干脆到鐘毓那邊看看去,萬一病人家屬鬧起來我也能幫個忙。”

紀學仁滿頭黑線,他不明白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真鬧起來她那小身板還不夠人家推搡的。

孫惠美壓根不給紀學仁反對的機會,踩著小皮鞋噔噔噔的跑走了,紀學仁無奈只得招呼小魏跟在她身后護著。

他回過頭瞧見紀學禮看笑話似的眼神,紀學仁也不在意,他在弟弟面前沒必要裝模作樣,感慨道:“鐘毓年齡不大,辦起事來沉穩可靠,你這對象找的真不錯。”

紀學禮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在自家兄弟跟前他不藏著掖著,聲音低沉道:

“鐘毓的優秀有目共睹,她從畢業到現在工作才短短兩年時間,可做出的成就比我那些過往耀眼多了。”

紀學仁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起身先給他倒了杯熱水,先前鐘毓喂他的湯碗已經見底,他意味深長道:“弟妹太優秀在事業上壓過你很正常,時間久了你心態會失衡嗎?”

剛才的湯有些油膩,因為是鐘毓喂的所以紀學禮一直沒忍心拒絕,喝了口熱水潤潤嗓子這才感覺稍微好點,他不說話紀學仁卻有些急了。

“你不會真這么小肚雞腸吧?我知道你要強,在野戰部隊時以軍醫的身份照樣干翻那群人,可男人那點爭強好勝的心應該用在外邊而不是跟自己媳婦兒較勁,你說呢?”

紀學禮無奈扶額,他大哥的脾氣越來越急躁了,他正色道:

“媳婦兒是用來疼的又不是用來較勁的,從最初對她動心我就知道這個道理,她在專業領域的發展潛力無限,遲早會站在頂峰。”

紀學仁知道老三看待問題時理智到冷漠的特性,在明知鐘毓會壓他一頭的前提下,他還義無反顧的選擇跟她在一起,足以證明他心里有多愛對方。

男人大多是驕傲自負且自尊心強的,尤其是各方面都優秀的男人,從古至今都是男強女弱的搭配模式,并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忍受媳婦兒比自己強的。

紀學仁平靜道:“既然你早有心理準備,怎么看著還像是心理失衡似的。”

紀學禮苦笑,他否認道:

“我不是心理失衡,只是還找不到合適自己的定位,阿毓比我強我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我喜歡看她耀眼奪目的樣子,她可以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才華,我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她越爬越高,我能給與的幫助也越來越少,我希望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我的影子,大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紀學仁又不傻自然能聽明白,他也沒想到天之驕子般的弟弟不動心則已一動心就是無法自拔,既然他說出口了,那就是希望自己能給與有建設性的建議,而非假大空的廢話。

紀學仁沉吟片刻道:“你如果想在她的生活和事業中都占據著不可或缺的地位,恐怕就得犧牲你自己的事業了,鐘毓開的是整形外科醫院你要輔助她只能跳槽去她那邊,這樣可就荒廢了你的畢生所學了,這犧牲太大,你覺得值得嗎?”

紀學禮毫不猶豫的說道:

“對我來說是值得的,我人生的前半段都在追求自己想要的,該經歷的我都經歷了該獲取的我也得到了,接下來的人生目標就剩她了,我并非事業大過天的人,學醫不過是興趣使然,但摯愛與興趣相比簡直不堪一擊,輔助她攀登頂峰然后與她并肩而立,這才是我該做的。”

紀學仁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過了片刻他才道:

“鐘毓的醫院規模不大,你用不著這么快放棄自己的事業。”

紀學禮搖搖頭,他不認為跳槽到鐘毓醫院就是放棄自己的事業,他正色道:

“阿毓的醫院遲早會擴大,等到她需要行政管理方面的人才時我在跳槽也不遲,現在我還是會在軍區總醫院待著,當然了,這些都只是未來的一個打算還不用著急。”

紀學仁點點頭,他豁達道:

“只要你覺得好無論怎樣都行,反正一人一個活法,你倆過得開心最重要。”

他們家經濟上還算寬裕,父親雖身居高位卻不是貪戀權勢的人,家中兒女都活的通透。

紀學禮只要自己愿意,怎么著都成,家里人不會過多干涉。

另一邊孫惠美緊趕慢趕的追上了鐘毓,她也不去干擾鐘毓,只是透過急診室的門縫往里看,患者剛被送進去,恰巧讓她看到了血淋淋的頭皮,太過刺激她嚇得臉色慘白差點暈倒。

幸虧小魏來的及時,一把將她扶住,焦急道:“嫂子,您小心!”

孫惠美彎腰難受的干嘔兩聲,眼里帶著淚花說道:

“不看了不看了,里面太嚇人了,我實在受不了……”

小魏哭笑不得,“誰讓您往里看的呢,那血呼啦幾的我都不敢看。”

孫惠美緩了片刻才稍微好點,她感慨道:

“鐘毓真不簡單,這場面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鐘毓壓根就不知道孫惠美還跟在她身后,她一進急診室周澤就語速極快的說道:

“鐘老師,患者頭皮撕脫傷后6小時急診入院,檢查時她意識清楚,面色蒼白,全頭皮完全撕脫,累及前額、眉部、上瞼及右側耳輪上緣。”

周澤在說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極為不忍,現場除了他跟鄭君外還有一位臉生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的注意力一直在鐘毓身上,看到她陰陽怪氣補充道:

“患者的撕脫范圍,前方自兩側上瞼緣上約1cm至鼻根部,兩側為耳廓上緣,耳后沿發際線下行至項部發際線,這么大的一個創口面積可不是鬧著玩的,不行別瞎逞能。”

鐘毓只淡淡撇了一眼,并未理會他,以前她還在軍區總醫院上班,與杜晉是同事不得不打交道也不好把事情做絕,這人又與她有什么相干呢。

鐘毓直接檢查患者創口,而后對周澤和鄭君道:

“患者撕脫頭皮較為完整,頂枕部有兩處全層裂傷,長度分別為6cm和3cm,頭皮撕脫傷是一種嚴重的頭部外傷,常規的處理常遺留永久性禿發畸形,造成患者生理和心理上的嚴重創傷,而采用顯微外科技術行撕脫頭皮再植是治療頭皮撕脫傷的最佳方法,但手術的復雜性,少有全頭皮撕脫再植成功的,難度有點高,你倆給我做助手,現在立即進行手術。”

她無視新來的衛醫師,讓周澤看的暗爽,他最近受的那些閑氣都散了不少,他跟鄭君異口同聲的答應下來。

衛醫師不悅的伸手攔住鐘毓,怒氣沖沖的說道:

“你不是我們醫院的醫師,有什么資格給患者動手術,出了事你能負得了責任嗎?”

鐘毓面無表情道:“我不給患者動手術你能給她做手術嗎?”

衛醫師臉色漲紅的說道:“我沒有動這種手術的經驗,我治不了……”

鐘毓冷笑道:“你做不了,又不讓我出手,這是想讓患者自生自滅?”

衛醫生連忙搖頭,他囁嚅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樣做就是不對,違反了醫院的規章制度……”

鐘毓跟看傻瓜一般,也懶得跟他浪費唇舌了,直接讓鄭君跟他解釋,鄭君這段時間也沒少受衛明的窩囊氣,他意味深長道:

“衛醫師,鐘老師是羅院長親自懇請過來給患者治療的,鐘老師先前的外聘合同還未到期,所以只要院長首肯,她來治療完全符合要求。”

衛明并不知道這些,他羞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看起來就像是小丑一樣,鄭君說完話也不在理會他,趕緊過去給鐘毓打下手。

鐘毓讓周澤先將患者頭發剃光而后浸泡消毒備用。

手術在全麻下進行,哪怕是失去意識,患者的眉頭也是緊皺著的,看的出來她很痛苦,這種痛苦不僅有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鐘毓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別擔心,我會治好你的。”

安撫好患者情緒,鐘毓將已消毒的撕脫頭皮原位覆蓋頭部創面。

然后開始解剖分離左側顳淺血管,見顳淺動脈頂支于耳屏上方約5cm處離斷,口徑約12mm,顳淺靜脈伴行于顳淺動脈旁,血管遠側斷端均位于撕脫頭皮內。

適當分離血管后,修剪斷端后吻合顳淺動脈,見撕脫頭皮血供恢復,創緣有活動性出血,遂吻合兩側顳淺靜脈,并縫合兩側耳顳神經。

縫合過后,她檢查再植頭皮血運狀況良好,頭皮下從前額至枕部放置負壓引流管兩根再縫合皮膚。

鐘毓戴著口罩全神貫注沉浸在手術之中,衛明并未離開他默不作聲的旁邊觀摩,看著看著額頭上的冷汗不自覺滑落下來,連帶著看向鐘毓的眼神都變了。

鄭君見了嘴角嘲諷一笑,有些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不讓他見識到鐘老師的厲害,他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得呢。

鐘毓做手術時十分專注,卻也不放過教導鄭君他們的機會,她聲音淡定道:

“有關撕脫頭皮再植的幾個問題需要強調一下,第一個是適應證,頭皮撕脫后,若撕脫頭皮基本完整,無嚴重擠壓傷或撕裂傷,有可供吻合的顳淺動靜脈系統,應盡可能將撕脫頭皮再植,如不具備這些條件,當骨膜完整無損時,最好將撕脫的頭皮修成中厚皮片移植修復全部創面,切勿不進行處理即原位縫回。”

鄭君和周澤連忙點頭應是,衛明也聽的一臉認真,鐘毓又繼續道:

“第二點血管吻合,全頭皮撕脫再植通常吻合顳淺動脈和顳淺靜脈。顳淺動脈于耳屏上約5cm處分為頂支和額支,頂支走行在顳淺筋膜表面,額支走行于前額皮下,分別有1支顳淺靜脈的分支伴行。

全頭皮撕脫患者,通常頂支較完整地保留在撕脫頭皮上,而額支因位于皮下,沒有筋膜組織支撐,頭皮撕脫后可留在前額,也可留在撕脫頭皮上。

因此頭皮再植時通常吻合顳淺動脈頂支及伴行靜脈。一般要求吻合兩側的顳淺動靜脈。”

鐘毓停頓一下才繼續說道:

“今天這位患者先吻合左側顳淺動靜脈后,觀察頭皮血供良好,但現在你們在看,再植的頭皮色澤較暗,這要怎么處理?”

鄭君若有所思道:“頭皮色澤偏暗,考慮為動脈供血不足。”

鐘毓點頭,她干脆利落的在患者手背皮下靜脈約2cm移植吻合右側顳淺動脈,這才使頭皮血供有所改善。

鐘毓做完后才說道:“以后遇到類似情況,在盡可能多吻合靜脈的前提下,吻合兩側顳淺動脈應是有益的。”

鄭君周澤連聲應是,衛明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鐘毓淡定道:

“最后一點就是術后引流問題,根據我的經驗,術后良好的引流是頭皮再植成功至關重要的一環。頭皮再植術后出血較多,易形成頭皮下血腫。

血腫本身阻隔了再植頭皮與受床的血供建立,而且血腫產生的毒素可直接導致頭皮壞死。咱們這位患者術后的引流量達到了1500ml左右,如果引流不暢,后果不堪設想。”

三人聯想到這樣的情況,俱都面色凝重起來,鐘毓神情自若道:

“術后的體位也很重要,頭皮再植患者術后宜采用半坐臥位,項部墊高,避免再植頭皮直接受壓,還要保持引流管通暢,術后1~5天,每天的引流量約210~310ml,以后逐漸減少,第10天才能拔除引流管,我不可能天天待在這里,你倆不能粗心大意。”

周澤立即保證道:“鐘老師放心,我會好好跟進患者術后護理情況的。”

鐘毓見患者身體各項數值趨于穩定,這才拉下口罩說道:

“可以送患者出去了。”

手術很成功,耗時并不是很長,看似游刃有余那也只是因為操刀的人是鐘毓而已,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衛明下意識的拉住周澤問道:

“這位鐘醫師,一直都這么厲害嗎?”

周澤從不吝嗇對鐘毓的夸耀,他自豪道:

“鐘老師每臺手術完美的都可以當成教學觀摩現場,跟在她后面學到的東西,絕對比你在任何時候都有用,你只看到了冰山一角而已,別太放心上。”

鐘毓的表現給衛明帶來的沖擊力實在太強了,他之前在原單位獨樹一幟,一直都是骨干精英般的存在,為什么到這邊后羅院長總是對他表現出不太滿意的樣子。

現在他才反應過來,有鐘毓這樣的珠玉在前,他差的何止一星半點,一想到他在鄭君和周澤面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只覺羞憤欲死。

鐘毓可不知道她給衛明帶來了震撼心靈的洗禮,她從手術室出來就被患者家屬給攔住了。

“鐘醫師,我老婆怎么樣了?手術還成功嗎?”

鐘毓對有情有義的男人總是優待些的,她溫聲道:

“手術很成功術后認真護理即可,會有醫師教你怎么做的,別太擔心。”

那男人聽了她的話整顆心終于放了下來,他一臉激動的敬禮,高聲道:

“多謝鐘醫師妙手回春!”

鐘毓微愣,而后聲音低沉道:

“不必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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