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
姜酒的思緒被打斷，看向女孩手中的畫，筆觸稚嫩，線條也不夠流暢，衣服的版型也不夠好。
但是，畫紙上那橡皮擦一遍遍修改的痕跡顯示著女孩的用心。
“很不錯。”姜酒夸贊，“相信你的朋友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嘛。”
藍雪兒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有些靦腆：“謝謝你教我，藍萱同學。”
最后四個字的聲音壓得格外低，但還是被姜酒聽見了。
“不客氣。”
姜酒繼續將人設維持到底：“等你身體好點能去學校了，可以去高二三班找我，我們一起畫畫。”
聞言，藍雪兒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下去。
“不可能的……”女孩垂著頭，”媽媽她不會再讓我去學校了。”
“為什么？”
藍雪兒拿著紙張的手指逐漸用力，在紙面上留下指腹的痕跡。
“我……有學校的人說我，被媽媽聽見了……”
“媽媽說，那些都是壞孩子，不許我跟他們接觸。”藍雪兒抿著唇，“媽媽還說，壞孩子最終會有懲罰的。”
懲罰？
姜酒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何慧的臉，還有那臉上詭異增多的雀斑。
難道說，那雀斑就是所謂的懲罰？
姜酒試探地問：“那你知道懲罰是什么嘛？”
話音落下，她發現藍雪兒臉上浮現出一抹恐懼，沉默許久，女孩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不知道，每次被媽媽認為是壞孩子的人，沒過多久就會消失，再也不會出現在學校。”
消失？
難道說，像何慧那樣臉上長雀斑的就是消失的預兆？
她散播的謠言越多，臉上的雀斑就隨之增加。
等到了藍媽媽認為的壞孩子的程度時，何慧就會徹底消失？
姜酒眸光忽地一頓。
“可是現在你媽媽已經不讓你去學校了。”
原因是學校里有很多壞孩子。
多到什么程度，藍媽媽才會徹底禁止藍雪兒去學校呢？按照懲罰的說法，被藍媽媽認定為壞孩子到處跑的一中……又會面臨什么樣的懲罰？
“嗯……之前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所以我也不知道媽媽是怎么想的。”
聞言，姜酒后背忽地升起一陣涼意。
做好最壞的打算，他們接下來真的要跟時間賽跑，爭分奪秒了！
這么想著，門外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傅玲玲的音量拔高：“藍媽媽，藍萱同學應該是把這幾天的作業帶給藍雪兒了——”
屋內，藍雪兒臉上出現一絲慌亂。
“糟了，媽媽要進來了！”
她手忙腳亂地把桌上的畫紙折疊，然后夾進一旁的課本里。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
藍媽媽握著把手，冰冷審視的目光看向房間內的藍雪兒和姜酒，她的身后，傅玲玲拼命地朝姜酒眨眼睛，示意她已經盡力了。
“阿姨。”
“媽媽……”
藍媽媽居高臨下：“你們在干什么。”
“我，我們……”
藍雪兒緊張地絞著手指，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阿姨，我剛剛把這兩天老師布置的作業給雪兒了，她有些題目不會，我們正在討論。”姜酒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和藍雪兒的狀態完全相反。
藍媽媽眼睛一瞇，有些懷疑。
“真的？”
姜酒從容不迫地往旁邊移了一步，將完整的書桌顯露出來。
原本放著畫紙的書桌上此刻擺著幾本打開的作業，藍媽媽掃了一眼，的確是在解題，作業上有未寫完的題目，旁邊還有計算用的草稿紙。
轉眼間，藍媽媽的表情變得溫和下來。
“啊，那真是多謝藍同學了，雪兒你好好跟藍同學學習，媽媽去給你們切點水果。”
等到房間門重新關上，藍雪兒這才松了口氣。
隨即，疑惑地看向姜酒。
“藍萱同學，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將畫紙收起來的時候，桌上還沒有這些的。
姜酒隨口道：“因為我平時也挺喜歡看魔術的，這些都是魔術手法，小意思啦。”
藍雪兒露出羨慕的目光：“藍萱同學，你真厲害。”
“要是我能變得跟你一樣厲害就好了。”
姜酒拍拍她的肩膀。
“你可以的。”
……
……
由于姜酒和傅玲玲的精彩表現，藍媽媽硬是把三人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的。
當然，有辛嬈的前車之鑒，他們都沒真吃那些飯菜，大部分都借著紙巾抹嘴的機會吐掉了。
從藍雪兒家出來，又往前走了好一段路，傅玲玲才問姜酒有關辛嬈的情況。
姜酒先把藍雪兒說的那些話簡單講了一遍。
然后道：“我認為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辛嬈還存有清醒意識的可能性不大。”
晚上她跟藍雪兒獨處了這么長時間，明示暗示姜酒都有給過，如果辛嬈真的存有自我意識，怎么也應該給予一點回應才對。
可現在的情況是，辛嬈幾乎完全變成了“藍雪兒”，里里外外。
再者，從藍雪兒的話推斷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不盡快地完成這個人偶屋設置的任務，他們可就真的要GG了。
一條命還是團滅。
怎么看都是前者更有性價比。
姜酒說完，空氣陷入沉寂。
傅玲玲咬著唇，不愿接受這樣的結果。
“……真的沒辦法了嗎？”傅玲玲握拳，“或許，或許我們再努力一下呢？！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玲玲！”裴柏想阻止她。
“不要拉我！”傅玲玲甩開少年的手，“裴柏你忘了嗎？辛嬈她救過我們的！”
“現在換我們救她了，難道就這么放棄嗎？！”
裴柏臉色難看：“可是玲玲，這不是我們想不想救的問題。”
而是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去救。
辛嬈一個老玩家都在藍媽媽手上栽了。
他們三個毫無底牌的新人玩家，要怎么跟恐怖的NPC對抗？
傅玲玲看著站在一旁無動于衷的姜酒，一些話脫口而出：“姜酒！你不是很厲害嘛？為什么不救她？！是不是因為你們之前有過矛盾，所以你才……”
“玲玲！住嘴！”裴柏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不敢相信傅玲玲會說出這種話。
傅玲玲咬著牙，緊閉上眼，破罐破摔：“你才故意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