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遠程操控的無人機,或能夠自主判斷游走的智能機械,代替人類進入高危險區域,也算是比較傳統的偵察手段。
不過,這種方式受到的限制比較大,尤其是在地下空間,無線信號嚴重受限,帶著電纜則移動受限。更不用說,在高度復雜、惡劣環境下,攝像頭等感應儀器會變成擺設,有等于無。
同樣的無人機、智能機器人,落到貓眼手里,就是另一回事兒了。在貼近物質層面的感應和干涉機制下,相對規范的機械結構,完全可以作為貓眼感知結構的延伸。
如此一來,機械這邊獲得了更準確的控制信號,操控者則獲得了延長感知距離的中繼站。有關信號的切換鏈接,只要在外接機芯上調整一下參數就好。
每一次調整,都會有一定的套路公式,用得熟了,感覺像是從野狐禪變成了名門大派。
羅南……嗯,萬院長果然還是頂神秘的家伙。
當然,受限于復雜環境和熟練度,傳輸過來的信息并不總是直觀的,精細度還有待商榷,需要指揮官做進一步的把握。
貓眼只做沒感情的信號塔。
目前,戰斗組的主要工作,還是開辟通向地下迷宮深處的前進甬道。對于動輒幾公里深度的地下結構,完全把握是不可能的,意外也是層出不窮。
就算有貓眼的提前預警,中間還是發生了幾次小規模戰斗,敵方有齒鱷,也有一些它們慣常的“搭子”們。還好指揮部的判斷比較準確,戰斗組所在的方向,確實比較“僻靜”,戰斗沒有造成更大范圍的影響。
唔,也有可能是地下迷宮內層的騷動混亂,還在持續的緣故。
“那里面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弗里斯治下的戰斗組成員,從來都不是戰斗機器,一個個健談得很。昨天晚上,公共交流頻道里,針對某人的歪詩,貌似就是發端于此。
眼下說話的,是戰斗組一號火力手班納,他的大嘴巴就如同他戰斗時傾泄的火力那樣,從來就沒有停歇的時候。
“我聽說是大金三角的蠱盆,終于養出了一只蠱王,類似于骷魔王那種……現在它開始圈地盤了?”
“你能不能想點兒好?”金瑛相對來說比較閑,還有力氣和班納掰扯。
“聽的,我聽的。”班納一邊檢查自家的彈藥庫,一邊迫不及待地接上來,“要我說,也不是不可能。否則空天軍的觀察團為啥急急忙忙改道?飛艦上可能有約瑟中將呀!聽說……”
“又是聽說!”
“……這種事情只能聽說呀。好像他這次是準備參加上將晉升儀式。”
“不是篩選近衛軍官嗎?好多人報名的。”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么可能為這點小事兒……”
“我們這一趟也不容易,所以能別嘰嘰喳喳了嗎?”
弗里斯忍不住插話:“給你們個確切情報吧。可以確定的是,觀察團里面并沒有約瑟中將,所以給我專心一點。至少別給貓眼增加難度,她那里的預警頻率明顯降低了。”
“所以你這是批評?”
貓眼也參與進來,順便發回了最新一版的地下迷宮情報更新。
有關信息先出現在隊伍頻道,幾秒鐘后就會通過回輸的信號,出現在孟荼的案頭上。至于后續如何匯總分析,就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事兒了。
“護崽的齒鱷……我們需要繞開前方的巢穴,我讓后面出個圖。”
弗里斯和后方的指揮部聯系之后,又忍不住吐槽:“也許我們也可以更直白一些,我看它們并不介意周圍那些劇毒孢子的污染異化。那些小崽子出生的時候,確定它們爹媽能認出來嗎?”
說白了,弗里斯才是這個隊伍里面最呱噪的那個人。
貓眼并不介意近處的些許干擾,她的感應結構并沒有那么脆弱,也是有一陣沒一陣的和大家聊天。
“以前是這樣,但現在它們躁動的很。我記得,前面半個小時,我已經通報二十多起地下迷宮的內部沖突。”
“破三十了。”
弗里斯砸響嘴巴,地下迷宮原本就算不上特別穩定的畸變生態環境,在當下正變得更加暴躁血腥,這也正是齒鱷兵團外擴筑巢的重要原因。
“所以,亂源有方向了沒有?”
“小龜的傳感模塊也許可以換一下,熱感分析并不突出,從讀數看,倒是空氣中的氣味分子非常豐富。嗯,還有風……”
維修師立刻舉手:“我這里有氣體嗅探分析加強模塊。”
弗里斯卻把握住了另一個重點:“風?地下迷宮還裝有新風系統嗎?”
“可以確定的是空氣非常污濁。至于風,嗯,通過的氣流,也是剛起來,大約0.2到0.3米每秒……似乎逐步加強中,嗯,比較有節奏,方向感也很清晰。”
這樣細節的東西,隔著一公里距離,還有中繼轉接,貓眼本人是把握不住的。但外掛機芯卻提供了相關的讀數,并給出了感應結構調整建議。
目前拖后腿的是前線的偵查機器人,貓眼正是按照建議,才提出有關要求。
當然,歸結到本質,還是能力限制。
不需要羅南那種沒邊沒沿的非現實能力,外掛機芯提出的現實建議中,就有利用一組切分儀進行短時強化的內容。
沒有切分儀,周圍相對松軟的土層,也是比較好的干涉架構對象。
然而,貓眼不像章瑩瑩做了專門的強化學習,這種思路只能放棄。
嗯,就是機器人的問題。
貓眼的感應結構調整范圍有限制,但她的思路一直很清晰。
新出現的“氣流”元素,明顯有些異常,但單純從技術上看,秩序的氣流完全可以構成感應網絡的外延,只要能夠掌握它和地下迷宮種種元素交互干涉的基本節奏……
這種信息,已經處在相對宏觀的層面,貓眼能夠把握到里面的道理,已經不錯了。對里面龐大信息量的處理,仍然要指望外掛機芯。
就算是機芯,也要有序吞吐計算。
“貓眼姐,你不把小龜召回來?”維修師已經準備好加強模塊,卻見貓眼遲遲沒有下達指令,有點奇怪。
隔了幾秒鐘,貓眼才回應他:“上備用機,就地更換。”
在斟酌了幾個機芯提供方案后,貓眼又一次調整了感應結構,相對來說,也越發吃力。此時,作為感應結構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小龜已經不適合調回來了。
弗里斯繼續追問:“有發現?”
“稍等。”
傳輸回來的信息并沒有更新,并不是貓眼挑挑揀揀,而是目前仍然模糊的感應結果,不適合也不可能作為情報提供出去。
維修師并沒有耽擱,很快拿出了備用機,見貓眼已經顧不上這邊,就掛著電纜,由他本人操作,過去和小龜會合。
期間,貓眼的外掛機芯仍然在進行著復雜的計算,并不斷提出修正感應結構的要求。
有些貓眼能夠做到,但有些則真的做不到。
相應的,隱藏在龐大信息流之下的答案,也就起起伏伏、若隱若現。
沒有什么能比這種時候,更能夠明白自身能力上的缺陷了。即便這段時間貓眼越來越佛系,可連續十幾次調整失誤,背后也能沁出汗來。
這么一個折磨的過程,在備用機完成了加強模塊的替換之后,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更加嚴重了。
再結合前面切分儀、乃至干涉迷宮土層的建議,貓眼不得不反躬自省:她是不是和裝配外掛機芯所必須的基礎能力,差得有點兒遠?
念頭一個恍惚,緊張到松弛的狀態切換,倒是意外對上了節奏。
正是這一刻,貓眼分明觸碰到了某個節律的信號。它隱藏在地下迷宮突起的秩序氣流中,如同嗡嗡震動的絲線,一端在她這里,另一端……
“有人!”
貓眼脫口而出,但很快就注意到自家過于含糊的表述,也是這時候,外掛機芯已經給出了更確切的計算結果。
只瞥去一眼,貓眼便將有關坐標,打入了隊伍頻道:“這個方位,淺表地層,有強勁干擾源,正對迷宮環境造成影響。”
“這里?”弗里斯好像沒反應過來。
“大概率是迷宮氣流的發端……也許是某種自然結構,也可能是人工設備,但我更相信,是一位特殊的大氣操縱家。”
那種獨特節律背后的生命力場,對于精神側能力者來說,是不可能忽略掉的關鍵標識。
“……哦嗚!”弗里斯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感嘆。
“嗯?”
“剛收到消息,那個坐標,是空天軍觀察團進入地下迷宮的方位。”
“這么神速?那邊是誰?”
“袁無畏少校,一位技術軍官……還有他的臨時團隊。”
“團隊成員是……”
弗里斯隔了兩秒鐘才回答:“a類目標,屠格。”
貓眼揚了揚眉毛,記憶中的模糊印象和數據庫里的資料迅速對接在一起。但不等她做進一步的分析,來自遠方的秩序氣流,卻是給出了更加明確的信號。
以至于她都在懷疑:剛才把握到的節律,是她感應到位,還是對方有意的聯絡?
還未得出答案,這條縱貫地下迷宮的秩序氣流網絡,已經與她這邊的感應結構充分作用,以至于形成了某種奇妙的共鳴——不是雙方,是三方。
在迷宮復雜紊亂的元素迷障深處中,還有一個點位,也在遙遙“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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