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主

第八百八十三章 搞對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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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陶琚也知道,帕瓦及時更換聯絡號碼,是避免被追蹤的必須手段。可這樣一來,他就只能被動等待帕瓦聯系他,不方便不及時也就罷了;要命的是,他畢竟沒有真正面見左太,沒能說出帕瓦的要求,這會不會讓帕瓦產生誤判?

下次找上門來的時候,他還有沒有時間解釋?

憂心忡忡之際,陶琚啟動了車子,引擎的轟鳴聲,震動他的腦殼,讓他思路放飛開去。

更進一步想,后面這種完全不對等的搭檔關系又怎么得了?

單憑一個陶洋大執政官的血脈,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完全不對等啊。有沒有能夠對沖一下風險和壓力的手段?左太的支持還是若有若無,或者說沒有實際落地,這種時候……

恍恍惚惚之中,陶琚的車子匯入了車流中,幾乎被裹挾著往北去。

在當前這個嚴重不景氣的時代,一切的一切都在萎縮,但又超乎尋常地集中。東八二四區幾乎所有的政府機關、企業巨頭及配套的大型商業地產,都集中在江道北岸傳統且有限的繁華區域。

左太所在的南岸,相對來說要冷清一些。

在北向公路的天際線盡頭,陶琚看到了對岸高聳入云的銀白劍塔,那是東八二五區的地標建筑,是象征著“開墾團”威嚴的核心設備。每次高能潮汐到來的時候,或者是追索擊殺“開墾團”判定的危險目標的時候,它就會啟動。

那個帕瓦,應該不至于混到這一步吧?

銀白劍塔之下、南岸看不到的樓群中,就有智管中心和高能中心在十二大區的總部,與另一個方向的伍執政的官邸遙遙相對。當然,不能忽略的還有那些承載超大型企業的華麗高樓,形成了仿佛上個世代的最繁華的街景區塊。

出神凝望了片刻,陶琚選擇在下一個匝道繞行向東,也就是他轄區所在的方向。

車輛向右側并道、減速,忽然猛打方向盤,在身后車輛刺耳鳴笛聲里,拉回主路,繼續往北。

不,他絕不能回去,不能冒這個險!

陶琚用力拍擊方向盤,響亮的鳴笛聲似乎是與后方不滿的司機較勁,但他心里想的完全是另一件事:現在回到營地,極具危險性,而且他也要對沖一下單純與帕瓦“搭檔”的風險。

只是,在此時的東八二四區,除了左太,能夠對沖帕瓦風險,而且他還能夠勉力靠上去的,思來想去,陶琚只想到了昨晚上,那讓他發瘋起癲,但又確實將他從致命危局中“拯救”出來的那個人:

唐立,那個執著要求大區中心高層“”的瘋批!

如今大概率他已經如愿,卻不知是否能消化荒悖行為帶來的后果,安然落地?如果真的能成,就說明此人在大區高能中心,也是有名號的了,哪怕接下來,已經很難再與之貼靠一處,可能夠狐假虎威,也是好的。

陶琚翻找通訊錄,找到一位在大區高能中心上班的熟人,打了過去:“老曾,我打聽個事兒……”

得到確定答案之后,陶琚再不猶豫,一踩油門,車子向著那高聳的銀白劍塔加速駛去。

在上班時間之前,陶琚抵達了正在銀白劍塔陰影中的十二大區高能中心,由于他已經得到確切消息,故而車停腳不停,借著熟人給出的預約權限,進入高能中心大樓,也沒花多少時間,就在某個接待室中找到了他想見到的人……的下屬。

接待室里,朗金與王培烈正各據一方,閉目養神。

一看就知道,凌晨抵達高能中心后,他們根本沒休息好。

根據熟人的說法,他們三個是一直被“提審”,但又無所獲,氣得有“苛閻王”之稱的柯偉副總監拍了桌子,然后唐立就一腳將桌子給踹翻了,兩人差點兒大打出手。

柯偉副總監已經要喊人將唐立拘起來,還是聞訊趕來的另一位副總監,更老成持重的李宏象,及時唱了紅臉,安撫了雙方。

老曾的說辭,陶琚有點兒信,唐立是那種能一腳踹翻桌子的性子,柯偉副總監也不是個好脾氣的。

但“提審”之類的表述,多少還是有點兒夸張了。本質或許相似,也體現了大區中心一貫的傲慢,可如果落到明處,只會是授人以柄,以唐立那個瘋批的表現,踹翻桌子都是輕的,高能中心這邊怕不是已經炸了?

唔,他這個想法也是太瘋狂了。

可是陶琚跑到大區高能中心這邊的行為本身就很瘋狂,有點兒異想天開的白日夢范兒。

但不管怎么說,當他看到了接待室里打盹兒的朗金和王培烈,看到這兩人旁邊的案幾上至少還有茶點伺候著,大區高能中心直接拘押的最糟糕場面沒有真的發生,心里面很奇妙的就安定下來一半。

見推門進來,兩個人還沒反應,就又敲了敲。

朗金一下子睜開眼,視線轉過來,看到了陶琚之后,眉頭下意識皺起,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說話。

倒是另一邊的王培烈睡眼惺忪,眼睛睜開一條縫,瞥見了陶琚之后,便脫口而出:“呦,能活到現在,不錯呀!”

陶琚聽到這話,第一時間當然是尷尬且不爽,但是深想一層又是心頭微喜:

王培烈這家伙是個直腸子,評估陶琚的處境,理所當然是以己度人,這就證明唐立一行人昨晚上縱然沒有被拘押,在大區高能中心的處境也并不是特別理想。

如此就有可能讓大家之后的“勾連”有了最基礎的同理心。

是的,陶琚到大區高能中心來,就是想和唐立他們再“合作”一輪。

他知道這很荒唐,畢竟他已經是帕瓦的搭檔,而帕瓦與唐立至少在明面上又是不死不休的對頭,這樣行事注定會得罪一頭,或者兩邊都給得罪了。

可是,陶琚也記得,凌晨他與帕瓦同車而行,對面參差又白森森的牙口,以及黑暗中耐人尋味的表情,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個仿佛玩笑又頗具深意的表述:

“你沒有發現,我們兩個特別有默契?”

陶琚正是被這句話牽拉過來——好像又回到了上個夜晚,荒誕的夢境感受里,做的都是沒有邏輯的荒唐事,可細思來,總有一份摸索著可以觸及的細線,如蛛絲般纖細輕飄,卻莫名粘膚不斷,滑膩冰冷。

他也不想違逆、崩斷,就順著這根線找過來,遵循本能或者某種更超自然的指引。

于是,陶琚咧開了嘴:“彼此彼此,可喜可賀……唔,唐總監不在嗎?”

“哦,他……”

“在后面。”已經熟悉的唐立嗓音冷不丁地響在耳畔,“八慫啊,跑到這兒來干什么?這是慫得不敢回營了嗎?”

一刀刺入心口,扎得陶琚差點兒緩不過來氣。

但這種事兒,本也是要說出口的,只是提前了些,陶琚側過身,勉強露出笑容:“唐總您還空著肚子吧,我請客,去飲茶?”

這話說來,當真是心中忐忑,他與唐立的交情還遠遠到不了請客吃飯的地步,而且以唐立的性情,當面甩個臉子過來,他半點主意也無。

然而白日的唐立,看上去竟然是頗為和藹可親:“有人請客,那當然好。正好事情也差不多了結了,填飽肚子比較要緊。”

“了結了?”

“人也見了,事也說了,不就是了結了嗎?唉,可惜鄒總監終究沒有趕回來。”

等你把伍執政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腳,那位大概就回來了。

這種腹誹,陶琚無論如何不敢形之于口,倒是心中難免懷疑:老曾的表述或許夸張,但也能見到些許端倪。話說他們真的能夠順順利利從大區高能中心里走出去嗎?不至于走到半截就讓警衛扣下吧?

心中突起擔憂,陶琚臉上還要陪著笑容。

然而直到他們一行四人走出辦公大樓,來到車旁,依舊是暢通無阻。

陶琚吁了口氣,能夠請到唐立就已經是喜出望外,而且能夠光明正大的從大區高能中心出來,對于某些人來說也是小有震懾。一時心情大好,忙請唐立他們上了車。

唐立坐后排右側的老板位,保鏢王培烈陪坐后排,朗金則是副駕駛,至于陶琚,明明白白就是司機的身份。這時候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計較,就選了周邊還算有點兒檔次的茶樓,開車過去。

車子剛剛啟動,就聽到唐立“唔”了聲:“老孫在醫院里面,也是擔驚受怕的,朗金你再聯絡一下,安他的心。”

“是。”

“另外,也可以考慮回去的事兒了,帶著個傷號,總要多考慮一些。”

“好的。”

“你們要回去?”

陶琚脫口而出,這一嗓子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聲音實在是過于響亮了。

車里幾個人都轉過視線,唐立笑吟吟地問:“你有意見?”

“不,不是……”

陶琚瘋了才有意見,但他確實是被這個消息震得有點兒破防了。

他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唐立是東七二五區高能中心的總監,這次過來是出公差,當然很快就要回去了,人家的行程與逃到這里的帕瓦有本質的區別。

所以,他是真的在發白日夢嗎?竟然想著用千里之外的唐立來對沖帕瓦的風險,給自己找一條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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