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軒這一次挖馬蜂窩,打算用從爺爺那里傳下來的方法做。
他小心翼翼的活捉了好幾十只的馬蜂,用細細的白色草繩,給大馬蜂的脖子上系了一個活扣。
這是采取多放標人工追記方位的方法。
投放多個標記,多了就能確定馬蜂們飛行的大致的方向與路線。
再根據目標來回飛行的時間,估算一下大馬蜂窩致的距離。
然后就是他們慢慢去找了。
為了搞來馬蜂窩,陳毅軒提前做了很多準備。
他知道馬蜂的毒性很大,被蜂子們的尾針扎了,一根兩根啥的,人的身體還是扛得住的。
但是,攻擊人的馬蜂一旦多了,抓馬蜂窩的人就會被活生生的蟄死的。
跟上次一樣,陳毅軒帶著幾個兒子,找到了馬蜂窩的位置之后,他們就在河邊給自己全身抹滿了泥漿。
泥漿厚厚的一層,把身體都糊住了,他又在身上穿上了密實的草衣草褲和草鞋。然后又在草衣草褲草鞋上面,涂滿了厚厚的黑色泥漿。
他們背著備用的泥漿,小心翼翼的往馬蜂窩的那邊的山上走。
費了老半天的時間,他們終于在一個石頭山窩里頭,找準了馬蜂窩的真正的位置。
這個山窩應該是狗獾棄用的巢穴。
此時,陳毅軒頭上戴著一個大大的草籠子,透過縫隙,盯著馬蜂窩,還舉著火把,開始往里頭狠狠的熏了。
在異常刺鼻又刺眼的黑煙中,陳毅軒提著鋤頭,吭哧吭哧的挖土。
他辦事非常利落,手腳非常快,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個馬蜂窩挖了出來。
那些馬蜂都是有靈性的。
知道敵人來襲,把它們家都給偷了,它們就一群群的圍著他們攻擊。
陳毅軒帶著幾個兒子飛快的跑下山后,直接跳進了提前在河灘邊上挖的一個土坑里。
此時的土坑已經有半米深的水。
陳毅軒帶著三個兒子躲藏在水里頭,差不多躲了半個小時吧,看著那些馬蜂們比先前少一些了,他趕緊抓起自己先前放在土坑旁邊的那個火把,帶了幾個兒子飛快的跑回家。
他們回家的時候,還有一少部分的馬蜂跟著他們的。
這些馬蜂都不多,也就幾百只的樣子。
陳毅軒和幾個兒子跑得非常快,回到家之后就把門關上了,門的縫隙也給堵上了。
那幾百只馬蜂們因為一時之間失去了目標,就開始在村里發瘋似的亂飛。
它們此時還是跟先前一樣,只要看見人了就發狂一般的蜇人。當時就把村里頭的那些人,蟄的暴跳如雷。
陳毅行看見自己的弟弟還有幾個侄兒,都那么狼狽,全身都黑乎乎的,渾身也臭臭的,散發著一股泥土的腥臭味,他就忍不住的催促陳飛燕了。
“弟媳婦兒,你還愣著干什么呀?趕緊的給你男人還有兒子,都燒些熱水呀!”
“這臭烘烘的,待會兒還怎么睡覺?”
陳毅軒聽了搖了搖頭。
“大哥,先別急著干這事兒。我得把這些泥烤干了,再去洗澡。”
陳毅行聽了,疑惑不解:“弟弟,這是為什么啊?”
陳毅軒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哥,難道你忘記了,這河里的泥可以用來燒陶罐,陶碗的呢!”
“……”陳毅行聽到這事兒,很是無語,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做陶罐,陶碗有那么容易嗎?
那不得用大量的柴火燒啊?
“弟弟,你別這樣,你就聽我的,趕緊的去燒個熱水洗個澡。洗了你自己都清爽一些,咱們也好受一些。”
“我覺得過日子確實是要勤儉,但是也不能像你這樣勤儉啊!”
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變成這么一個摳搜的樣子,陳毅行心里就極為痛心。
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有條件過日子的時候,就應該好好的對待自己。能吃好的就吃好的,能睡好的就睡好的能穿,好的就穿好的。何必要那樣過分勤儉,作賤自己呢?!
陳飛燕見陳毅行臉上寫滿了不贊同,自己的丈夫也意有所動,她嘴角含笑,當即就開了口。
“當家的,咱就暫且聽你哥哥的一回。”
“我其實早就準備好了熱水了,我就給你們熱的不夠。”
說完,陳飛燕就提了一個,裝了不少熱水的木桶子過來。
陳毅軒見自己媳婦兒踩著一雙小腳,扭扭歪歪的提著那么大的一個水桶,他趕緊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媳婦兒,這粗活還是由男人來!”
“你趕緊在里頭歇著去……”
說完,陳毅軒就把身上的衣服給脫了,立馬拿起里頭的毛巾給自己擦身。
陳毅行看見自己的媳婦兒還沒走遠呢,她都親眼看見自己弟弟袒露的胳膊了。
他就忍不住的在心里埋怨:“這茅草屋還是太小了呀。十幾口子的人住在這里,動彈不得。”
如果陳飛燕能聽到他的心聲,她肯定會暗暗吐槽。
這茅草屋好歹有20來個平方呢!
也不算小好吧?
她家現在就是住的人多了一點,所以才覺得活動不開。
陳毅軒用熱水洗了個澡,身上還是有泥巴。可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他無聲催促自己的三個兒子也洗一洗。
陳小一幾兄弟立馬就忙活了起來。
……
此時的陳毅行看著自己的弟弟說道:“弟弟,你今天挖那個馬蜂窩,應該沒出什么意外吧?”
“你被蟄了么?”
陳毅軒搖了搖頭。
“我其實還行,跑的還挺快的,沒怎么被蟄。”
說完,他就抬起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已經發腫發亮的額頭。
“……弟弟,我還是覺得你搞這個太危險了。”陳毅行一臉嚴肅的說道。
陳毅軒點了點頭。
“哥,我知道危險。你不用再說了。”
“我這幾天算了一筆賬,咱們家過十天半個月,就得交一筆不少的人頭稅了。我現在要是再不多搞點錢回來,哥啊,你跟嫂子還有大侄兒,就危險了啊!”
“你們要是被官府的人抓住鎖進牢里頭,能不能保得一條命在那都是問題。”
陳毅行聽到這個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是哦,他竟然差一點把朝廷的稅賦這些要人命的東西給忘記了……
人頭稅,一個人得交好多錢來著?
“弟弟,官府這一次要收多少人頭稅啊?”
陳毅軒一臉篤定的道:“如今朝廷規定,身高超過五尺五就算是成年人了。每個成年人收十文大錢!幼童則是五文。”
陳毅行聽了,下意識的看了自己的兒子。
“弟弟,我這兒子算成年人還是幼童?”
陳毅軒看都不看,就說了。“他在村長眼里,當然是成年人了。”
陳毅行聽聞,立馬就在心里撥動算盤了。
要是這樣說的話,自己一家三口,每年開春時節,就得交整整的30文大錢的人頭稅了?
對于一年到頭在地里刨食的農民們來說,30文大錢絕對不是個簡單的數字。
這是很多農村人在外面打短工,得打十天半個月才能積攢下來的收入。
更何況,陳毅軒家是八口人。一對成年的夫婦,帶著六個孩子……
六個孩子中,前面三個男娃的身高都超過了五尺五。
也就是說他家這次要交的人頭稅,是足足的65文錢……
一想到自己兄弟兩家加起來,一次性得交的人頭稅都有95文大錢了,陳毅行這忍不住的唾罵了起來。
“這都是什么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