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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蕭璉的傷并無大礙,只是很折騰,他也受罪。
張老大夫讓人來問何時去給病人診治,秦荽有些放心不下蕭辰煜,便說過兩天再說。
蕭辰煜說:“你讓蕭璉留下照顧我便是,你去忙你的便是!”
秦荽昨夜并未如何安眠,不過是碎片式的安歇了幾次,此時狀態倒也還好,就是腦子有些不清醒。
“再等兩天,你如今這樣我也無法做到冷靜的處理事情。”
再說,她還有許多事兒沒有想明白。
蘇氏一早就過來,和蕭辰煜說了會兒話,也不好在這里呆太久,便離開了,可路兒就不愿意走了,爬上床坐在蕭辰煜的身邊,秦荽見他們玩得好,便也不打擾,轉身出去了。
孫冀飛在花廳等了一會兒,見秦荽進來,忙站起身拱手行禮。
秦荽擺了擺手,道:“孫叔坐下說!”
不用仔細瞧,也看得出孫冀飛眼底的青黑,看得出,他已經許久沒有好好睡覺了。
秦荽的心里有些許歉疚,又覺得這樣不是法子,總該多要些信得過的,用得上的人手才是。
“昨夜我潛入張老大夫的院中,發現他的屋里亮了一晚上的燈,屋里也一直有動靜,早上張老大夫從屋里出來,我偷偷進了屋子,見到.”
孫冀飛是個見多識廣的人,又是個冷靜又冷漠的人,連他都露出于心不忍的眼神,可見事情遠比秦荽想象的要更過分。
“我見到屋中間有個大大的浴桶,下面架著柴火,只不過爐中并無火薪,而屋里還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被濃烈的藥味掩蓋了。”
孫冀飛繞過浴桶,走進屏風后的里間屋子,大床上的厚厚紗幔垂下,看不見床上是否有人?
于是,孫冀飛輕手輕腳上前,用劍尖挑開紗幔,只見床上躺著張天藥,被子蓋到脖子下,只露出一張過分慘白的臉,和垂散在枕頭上的黑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孫冀飛只在死人臉上看過這樣的慘白,于是,他附身過去,在張天藥的鼻端試了試,還好,還有微弱的氣息。
孫冀飛掀開被子,見張天藥的穿著齊整,雙手搭在腹部,胸口微微起伏,這看起來就是個睡著的病人。只不過,孫冀飛聞到了更濃一些的血腥味。
于是,他輕輕掀起張天藥的手腕,只見他的手腕上裹著厚厚的紗布,而紗布中間有一點猩紅,這顯然是被血浸染了。
孫冀飛無需解開紗布,便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將袖子放下,又把被子蓋仔細,孫冀飛又看著只提了一口氣的張天藥,不由得嘆息一聲。
這世上不平事千千萬萬,早就看慣了生死的孫冀飛,也有些動容了。
聽完孫冀飛的話后,秦荽將昨日李大夫說的傳聞告訴了孫冀飛。
孫冀飛抿唇不語,只是雙手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跳了起來。
秦荽有些好奇:“孫叔一向冷靜,為何似乎對這張天藥格外關心呢?”
對于孫冀飛的過往,秦荽其實是不了解的,當初也是因為他是奇叔的好友,前來投奔,便給了他一個容身之所罷了。
后來是多次被孫冀飛保護和相救,所以才有了真心以待。
“我有個小弟,如果還活著,比張天藥也大不了幾歲;他也是從小體弱多病,后來后來他為了不拖累家中,便獨自離開了家,去了山里就再無音訊。那一年,他才八歲,哪里懂什么拖累和去山里找個地方自生自滅呢?”
孫冀飛苦笑道:“還不是我那后娘挑唆,整日在他耳邊嘮叨,說些刺激小弟的話。”
秦荽眨了眨眼睛,將驚訝收了起來,問:“你未曾上山去找嗎,一個孩子應該走不遠才是,何況他還體弱。”
“我當時在縣城鏢局里做事,正巧接了個遠鏢,一個月后回來,才發現他不見了。而我聽了那個女人的話后,便立刻上山去尋找,找了好幾天,將附近山頭河澗都搜了個遍,還是沒有人。”
孫冀飛說到這里的時候非常平靜,眼神也毫無波動。
他看著地上,平靜地又說道:“我雖然生氣,也猜到是我那個后母唆使小弟去山里,可畢竟沒有證據,于是,我將家里砸了個稀巴爛后,便離開了家,后來便很少回去了。”
秦荽以為事情就此完結,可孫冀飛大概是陷入了回憶里,也有了強烈的傾訴欲望,又繼續說道:“多年后,我押鏢時遇見了一走南闖北的馬戲團,這里面有個將小孩當成猴子來逗弄表演的。”
孫冀飛對這些無感,只看了一眼便離開。
只是后來陰差陽錯,又和這隊馬戲團上了一艘船,也是這次同行,讓孫冀飛知道了一個秘密,原來自己的弟弟根本沒有進山,而是被后娘賣給了過路的馬戲團做猴子。
只不過,孫冀飛發現的時候晚了,小弟已經死了三年多了。
“我的小弟,那般病弱,我都不曉得他遭受了那般的苦后,是怎么活了那么多年的?”
“在一個大雨夜里,我回了那個讓我惡心的家,我質問那個女人,她矢口否認,但我看得出她眼神閃躲。于是.”
孫冀飛抬起頭,看著秦荽緩緩說道:“我把她殺了,當著我那懦弱的父親,然后便走了。”
“所以.”秦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原來家里竟然有個殺人犯存在。
孫冀飛搶過秦荽的話頭:“所以,我是個殺人犯,還是個殺了后母的不孝子,你若是留不得我,我也毫無怨言。”
秦荽深深皺起眉頭,看著孫冀飛無奈的說:“你為何無緣無故告訴我這些?我相信你是連我爹也沒說過吧?”
孫冀飛點頭,咬了咬后槽牙,眼神微冷,一字一頓的說:“因為,我要殺了張老大夫。”
秦荽明白,他殺張老大夫并非是為了給張天藥報仇,而是為了給自己心中的執念一個了斷,他心里的那份愧疚無法散開,所以他必須要做點什么才行。
“張老大夫究竟為了什么要弄個藥人,難道真的是懸壺濟世,為了做一個名留青史的名醫?我看未必如此簡單,所以,此人現在殺不得。”
秦荽沒有是說不許殺,而是需要時間,孫冀飛有些發愣,第一次顯現出不同以往的人氣。
“你,你不怕,我殺過人啊!”
“殺人有什么好怕的。”秦荽淡淡一笑,眼神微冷。
她也殺過人!
雖然,那是前世的事,可也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即便有時夢回那一刻,還是清晰得如同昨日之事。
“你準備一下,明日和我一起護送張老大夫去九王府,我們將這些事都告訴九王爺,其余的就交給他們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