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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郁,風雪瀟瀟,沿街霓虹燈斑斕璀璨。
時泠站在五顏六色的光影交織之中,抬眸望向被城市燈光污染的的夜空,看不到一顆星星。
摩天大樓最上方,皇冠似的樓頂放著光亮,最中間的寶石上,坐著個身穿黑色哥特風洛麗塔的少女,她撐著小洋傘,托著腮,紅唇微勾著,輕晃著腳,似是輕蔑地俯視著人世間,眾生在她眼里皆是螻蟻。
但有一人不是。
似是注意到了時泠抬眸看來的視線,她微掀了掀小洋傘。
下一瞬,時泠的身影消失在了了人群之中,出現在了與摩天高樓平齊的夜空之中,腳踏虛空,懸空而立,白裙迎風而動,眉目清冷似落雪月華。
坐在高樓邊緣上的昔拉也站了起來。
兩人對峙而立。
四面大雪蕭瑟似也驟然轉急。
然而,時泠一開口就是:“西巴。”
對面原本紅唇微勾的昔拉笑不出來了,勃然大怒,“時泠!”
墮天使的力量釋放,連她腳下的摩天高樓都在搖晃,大地劇烈震動。
時泠抬手,腳下的一切恢復了平穩。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對于商業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來說,只是感覺到有一瞬間站不穩,跟錯覺一樣,反應慢的人甚至都沒什么感覺。
時泠面不改色地看著暴怒的昔拉,“哦,昔拉。”
昔拉聽到時泠叫對自己的名字,這才平息了暴怒。
她朝著時泠的方向凌空走來,手里輕轉著小洋傘,聲音略帶了些邪肆的笑,“或許你更熟悉我的中文名——”
時泠眸光微微瞇起。
昔拉手里低垂的小洋傘忽地向上一揚,露出了一張時泠無比熟悉的臉。
“洛鳶。”
時泠的聲線依舊清冷平靜。
昔拉眉梢微微挑起,聲音也變得與洛鳶平日里的一模一樣,似是有些不滿,“時泠,你一點也不驚訝嗎?”
時泠很久之前就知道,昔拉隱藏在她身邊,且是她親近且熟悉的人。
洛鳶從一開始明明她與她是真假千金的關系,這樣的身份本該天然對立,可她卻莫名其妙地一開始就對她有好感,接近她,與她交好,甚至還想取代秦裊成為她最好的閨蜜,這其中,多少有些受了昔拉的影響。
洛鳶才是邪神昔拉在人間的化身,是神月教真正的小師祖。
但是,昔拉設計了她與洛鳶錯換人生的鬧劇,給了神月教大祭司,也就是時家奶奶下達了神諭,讓她丟掉了洛鳶,將轉世的她抱回了時家。
時泠成了神月教小師祖。
洛鳶成了鶴云觀大師姐。
昔拉想看她與時泠在彼此的陣營下長大,是否會背叛最初的信仰。
很顯然,即便是在沒有恢復完整的記憶之前,從小在神月教長大的時泠依舊在秦裊的影響下選擇了玄仙門,回歸了原本的陣營。
時泠問昔拉,“洛鳶呢?”
昔拉卻是嗤笑:“她本就是我的一小部分力量在人間的化身,是我隨手捏成的一個牽線木偶而已。如今游戲結束了,這種NPC自然也沒有價值該銷毀了,這部分力量自然也該回收了。時泠,你不會真的在乎吧?”
時泠冷冷看著昔拉,“洛鳶不是牽線木偶,當她離開你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了。你能引導她的命運,卻無法決定她的走向。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和選擇。我不會讓你傷害她。”
昔拉雙眸微微瞇起,忽地意味不明地笑了,喜怒難辨,“真是有意思,你竟然要護著我在人間的化身。”
她輕抬手,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個漩渦,緊接著,洛鳶便出現在了夜空中。
洛鳶是她力量的一部分,只要她想,隨時能將她回收。
洛鳶今天上完晚課后就覺得很困,在帝都大學宿舍內拉上床簾就睡著了,這會兒感覺到四周冷風瀟瀟,才從睡夢中醒來。
她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對面凌空而立的時泠,“時泠?”
時泠雖然和她一樣都在帝都大學人工智能學院,也是同一專業,但班級卻不同,宿舍也隔了一層樓,但是平時很多學院的通識選修還是會一起在大教室上課。
但這段時間時泠有些忙,時常翹課,還是她幫忙打掩護的。
大學老師估計也沒想到竟然有新生剛上大學就開始翹課,所以很少點名。
洛鳶感覺到腳底下空空的,低頭看了眼,瞳孔不由微縮,她其實,有一點恐高。
雖說她從小在玄學氛圍濃郁的鶴云觀長大,但是她先天對玄學沒什么天賦,畫符、御劍、馴獸樣樣都學得慢且不好,而且她也沒什么興趣,反而對科學比較感興趣。
所以她也很少御劍,就算御劍,也沒飛過這么高,怕被當不明飛行物打下來。
她忍不住捏了下自己的臉,喃喃道:“我這是在做夢嗎?”
身后傳來了一道聲音:
“你不是在做夢。”
洛鳶身形一僵。
這道聲音,怎么和她的聲音那么像?
她轉身,就看到了一個撐著小洋傘,穿著黑色洛麗塔,長發微卷的女孩。
她與她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
只不過,她的妝容打扮比較偏西方歐美風格,五官更為濃艷。
洛鳶瞳孔微縮,忽地感覺到了來自靈魂的恐慌,“你是誰?”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昔拉微微伸手,洛鳶便如牽線木偶般被提到了她面前,她伸出手指,輕撫摸著洛鳶的面頰,像是在把玩木偶一般。
下一刻,她的手便猛地卡住了洛鳶的脖頸。
“呃……”
洛鳶來不及消化這個事實,便感覺到了一陣窒息。
時泠的身形一閃,出現在了洛鳶面前,一手抓住了昔拉的手用力一擰,將洛鳶從她手里奪了過來。
洛鳶靠在時泠懷里,這才得以喘息。
洛鳶大口喘著氣,“時泠,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誰?怎么會說是我,我又究竟是誰……”
洛鳶十九年的人生都很清晰,她想要好好學習,但如今,卻在看到那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的瞬間,感覺到了迷茫。是那種,忽然克隆體見到本體之后,發現自己不過是個復制品那般的迷茫。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是否有存在的意義。
時泠一手釋放靈力與對面的昔拉抗衡,一手攬著洛鳶,聲音清冷地道:“她是昔拉。”
洛鳶微怔。
她知道昔拉。
西方的墮天使。
神月教供奉的邪神。
殺戮天使。她曾在鶴云觀的藏書閣中偶然看到過一段秘史,相傳,上次神戰之后,東方的最后一位神明隕落,西方神戰贏了,東方人間戰場贏了,墮天使卻在神戰之后,將其他八大天使全都殺了,吞噬了他們的力量。她本就是上帝都忌憚的存在,之后更是西方戰力最強的邪神。
她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學的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從小在鶴云觀這樣的道教圣地長大,怎么可能會是墮天使昔拉?
洛鳶覺得,就算時泠是昔拉,她都不可能是昔拉啊!
時泠的目光收回落在她身上,不似冰雪清冷,好似月光溫柔,帶著一種悲憫慈和的神性,像是大地之母一般普照蒼生,卻也照著她一人,“而你是洛鳶。”
洛鳶微微一愣,原本的迷茫在對上她的視線后逐漸堅定。
對,她是洛鳶。
她從小到大的經歷都清晰可見,她有疼愛她的師父、師兄和師妹們,也在云城認識了很多小伙伴,她才不是什么邪神昔拉,更不是別人的克隆品。
對面的昔拉并未因為時泠忽然對她動手從她手里搶走洛鳶而氣惱,反倒是愈發興奮了起來,作為殺戮天使,她本就是好戰分子。
當初神戰,時泠被其他八大墮天使用不光彩的手段暗算隕落,且當時時泠修復龍脈過后本就實力折損過半,以至于,那一場神戰,盡管贏了,卻打得她很不盡興。
后來百年間,她獨孤求敗,覺得世間的一切都無趣至極。
直到后來,斗轉星移,她偶然在天地間窺探到了熟悉的氣息,在冥霧島上找到了在大地山川之間靈氣匯聚孕育而成的一個嬰兒。那個嬰兒是時泠,冥霧島是她的胎盤,沾染了神的氣息,便成了玄學界的秘境圣地。
當看到時泠的那一瞬間,昔拉忽然覺得這個無聊透頂的世界有了些許趣味。
她才不會將時泠扼殺在搖籃當中。
她雖好殺戮,但殺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卻會讓她毫無成就感。
她要時泠,重新成長到,昔日那般強大,足以與她匹敵,甚至是連她都難敵的程度。
所以她將時泠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讓她成為神月教的吉祥物,得到了自己信徒最好的保護。
而她又有一些惡趣味,想要玩一場神明陣營錯位的游戲,所以便隨意取了自己的一部分,丟下了棋盤。洛鳶就是她隨手丟下棋盤的棋子。
雖然這顆棋子有了自己獨立的意識,但昔拉并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時泠。
“時泠,這可是你要與我一戰的。”
昔拉雙眼泛著興奮的紅光,手里的小洋傘在夜空劃過暗紅色的光芒,她的靈力帶著無盡的殺戮氣息朝著時泠奔涌而來。
天地風雪驟急,大地為之顫抖,摩天大樓劇烈搖晃。
昔拉一旦動起手來就不顧后果,人間的生死于她來說都不值一提,像是隨手踩死螻蟻一般,她對人命從來都不屑一顧。
但是,時泠不能不在乎。
此方乃華國領土。
腳下熙來攘往的眾生皆是華國子民。
而她是東方的神明,大地之母,后土娘娘,九幽素陰女帝!
她周身明光釋放,像是日月光華,將腳下的一切都籠罩在其中。
時泠腳踏虛空,抬手間,飛鳥靜止,街道上的車流靜止,行人靜止,此方天地的時間也都停止了流逝,萬事萬物都停滯在了原地,不受任何外力的影響!這就是此間神明對此方完全的掌控力!
唯一在動的只有虛空當中的她和洛鳶,還有對面的昔拉。
洛鳶靠在時泠的懷里都驚呆了,嘴里喃喃道:“這也太不符合牛頓的廣義相對論了……”
時泠:“……”
你都被神明抱在懷里了,還想這些?
昔拉看到時泠的舉動只是嗤笑一聲,“你還是那樣在意那些螻蟻的生死。”
時泠目光清冷地看向昔拉,“他們不是螻蟻,他們雖是凡人,一樣能上天入地,九天攬月,五洋捉鱉,能創造奇跡,能比肩神明!”
昔拉想起上一次人間大戰,不置可否地冷哼了聲,時泠所庇護的那些螻蟻,確實有幾分本事,竟然在那樣劣勢下,扭轉乾坤,創造了一個讓她都意外的太平盛世。
不過,她等了百年,布局了十多年,如今只想和時泠酣暢淋漓地打一架,也不在乎那些螻蟻的生死,更不屑于利用那些螻蟻來威脅時泠。
在時間靜止的人間。
郁沉、顧修霽、席謹、秦裊、楚驕、李稚寧、嚴望和黑白無常,憑空出現在了商業街間的環形天橋上。
他們抬首望,四面摩天高樓圍成的那片天空。
城市燈光污染的夜空,沒有星星,落雪紛紛,但此刻,天空中不時有紫色的天雷響徹,暗紅的殺戮之光染紅半邊天,與對面明亮的白光相抗衡。
時泠與昔拉依舊對峙而立,似是閑庭交談,卻已交手過了幾百個來回。
兩人都注意到了忽然出現在虛空中的酆都大帝和五大鬼帝。
昔拉瞥了他們一眼,“怎么,時泠,你還沒拿出你的全部實力,就要找幫手了嗎?”
時泠和郁沉等人對了下視線,相互頷首致意。
之后郁沉和五大鬼帝都加入了戰局。
染紅半邊天的殺戮紅光瞬間退散,昔拉也不由后退了半步,手里的小洋傘都被掀飛了出去。
昔拉對此很不滿。
時泠卻絲毫沒有以多欺少的羞愧感,微笑道:“你也可以找幫手。墮天使有九個,你可以找八個幫手,比我還多兩個。”
昔拉:“……”
哦,她的幫手都被她殺了。
昔拉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像是爽到一半忽然被打斷一樣,卡在這不上不下的,也厭惡極了郁沉那些忽然跑來攪局的。
時泠看向昔拉,“離開我的地盤。”
雖說她靜止了此間天地,她與昔拉之前的幾百個回合交戰都沒有對此間造成損害,但是,她還是不想以自己的地盤為戰場。當年的滿目蒼夷她還歷歷在目,如今的太平盛世她只想守護。
昔拉瞇眼,就這么在對面高樓邊緣坐下,一副賴在這的姿態,“我要是不走呢?”
“那我就只能一張飛機票送你回家咯。”
時泠說著把洛鳶塞到了秦裊手里,朝著昔拉走去。
被迫抱住洛鳶的秦裊:“……”
被迫摟住秦裊的洛鳶:“……”
兩人目光對上,嫌棄地撇開眼。
秦裊對上了旁邊席謹的目光,低頭看了眼,“話說她是昔拉的化身,我把她丟下去不過分吧?”
洛鳶:“!!秦裊,你想害我?”
席謹似笑非笑:“秦裊,你這想法很刑嘛。”
秦裊翻白眼,“你不也很刑?時泠以前沒少說你是變態殺人狂。”
席謹挑眉:“你說那條銀環蛇殺的人?與我何干。我頂多算是正當防衛。”
當初那個私生子,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那條銀環蛇魂,竟然想要用這種方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他,可卻沒想到那條銀環蛇在看到他的時候,臨陣倒戈,反過來殺了那個私生子。只不過這一幕剛好被時泠看到,以至于,她一直避她如蛇蝎。
“如果不是當初的誤會,說不準我與時泠在人間還能有一段情緣。”席謹何嘗不曾對神明有過覬覦。
畢竟那時候他與時泠近在咫尺,險些訂婚。
秦裊打破了他的幻想:“你還可以和昔拉在人間有一段情緣。”
畢竟席謹真正的訂婚對象是洛鳶。
席謹:“……”
顧修霽頗為同情地看了席謹一眼。但也有些幸災樂禍。很好,差點和昔拉訂婚,這比他成為昔拉的信徒更好笑。
那邊,昔拉輕晃著腳,挑眉仰頭看著朝自己緩步走來的時泠,眼里依舊閃爍著興味的光芒,似是有些期待她會怎么做。
時泠手里忽然釋放了一道比此前都要強悍的靈力,將昔拉綁了起來,然后手中憑空捏造了一個火箭,把她綁在了上面,點燃,朝著西邊的方向射去。
昔拉紅唇微勾起的笑容逐漸消失。
火箭劃過夜空,好似流星。
遠遠傳來昔拉氣得跳腳的聲音——
“時泠,你不講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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