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縣城最大的酒樓,居然取了個“云客來”的俗稱。
周半夏已無力吐槽幕后大老板高府高老夫人取名無能。
是的。
女人是可以開店經商的。
只要夫家不是商戶就不會影響兒孫科舉,但夫家一旦有人高中當官,那連女方也要放棄經商了。
若男方是商戶就嚴重了。
沒得商量。
商戶直接不給考取功名,但想科舉也不是不可以。
首先必須放棄商戶身份,其后孫輩方可參加科舉。
總的來說,不管男女,一旦家中有人當官,可以有鋪子租出去,或是買田地佃出去,就是不許經商。
要有官員一旦被朝廷發現與民爭利,罷官都是輕的,重則牢房吃定了。
否則既是商又是官,那還了得。
官商一家,皇帝老兒都要嚇尿。
但自古從不缺聰明人,越有權勢,越有空子可鉆。
就如娘家夫家統統是武勛官宦世家的高老夫人。
名義上這家酒樓經營與她無關,實則王掌柜,包括府城酒樓的掌柜在內,他們祖輩起就是高府的家生子。
而且還無一不是陪嫁心腹之子或是心腹之孫。
看似出府除奴籍成良民,但父母兄弟賣身契還是在她手上。
當然,獎罰分明。
如王掌柜這樣被派到這邊縣城酒樓的掌柜。
即便做不出多大業績,在這邊熬著,只要不背主,獎勵也是極為豐厚。
除不菲薪俸和賞銀,干二十年退下就最少有百畝田地以上的莊子安享晚年,連兒孫都有望入讀高府族學。
高府族學非是一般私塾能比,不止不花分文,還享受同等福利,即便止步于舉人也會得高府推薦補錄衙門空缺。
這一點才是要命的吸引人。
小半夏就曾經心動了。
要不是規定除本人的子孫,親兄弟無法享受此待遇,她都差點找高老夫人自薦等成年當管事姑姑去了。
馬車果然很快停下,收起胡思亂想,下了馬車,此時酒樓還不到營業時辰,有店小二還在擦著桌椅。
由顧文軒出面交涉,店小二從后廚喊來王掌柜。
大家都是社牛。
考慮到瞞不過王掌柜即將去往府城,顧文軒也坦言相告了,再放下年禮告辭時還是被王掌柜給拉住了。
王掌柜心知他們小兩口不上他家反而直接來此,肯定不想留下用午膳,趕緊的讓伙計端上湯面。
說是湯面,客氣了。
用完豐盛的午膳,剛招了輛馬車上去,又被硬塞了一個三層的食盒。
用王掌柜的話來說,既然喊他一聲叔就不能拿他當外人。
等回程別忘上家里住一宿,到時咱爺倆好好喝兩盅。
實在太客氣了。
顧文軒更不敢提他爹娘還在大車店。
連馬夫問到哪兒,他也讓對方送他兩口子去鏢局就行了。
好在鏢局也在城南,距離并大車店不遠。
雖說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面,馬車在城內行走不得不放慢速度,但也就走了一段路到路口再轉方向就是了。
“好小子,猜到咱們哥仨喝酒,還拎大食盒回來了。”
大車店里面顧二柱、顧揚青,連同云師傅已經喝上酒,邊喝著邊嘮著的就進顧文軒提食盒進門了。
“不是嫌我當大伯的招待不周?”
被兩位調侃的,顧文軒趕緊放下食盒,先給他們三位倒酒賠禮,給好好哄了哄,再問啟程時辰。
顧二柱呵呵直笑,眼看兒子快要招架不住,及時給出答案——明兒卯時三刻出發,途徑臨縣要停留兩天。
意思就是問兒子要不要等下一趟?
下一趟就在五天后的卯時三刻。
要嫌棄半道停留的話,倒是可以等五天后。
到時候即便趕不上和這一趟車隊在臨縣匯合同行去府城,就今冬第一場雪不可能下很大,還影響不了出行。
顧文軒聽懂了他爹言外之意,但還是想搭明早的車隊。
畢竟來都來了,又回去的過幾天出門,麻煩得很。
再則,縣城相識的人不少,想私底下干些什么還不如臨縣方便。
無須找周半夏商量,他都知如何抉擇。
顧二柱聽兒子毫不遲疑問明兒卯時三刻在哪兒匯合就知決定好了,利索讓兒子趕緊去找他云大哥。
大梁國有律令。
凡人員遠離所居地百里之外,均需由當地衙門發放‘路引’。若無‘路引’或之不符者,依律治罪。
時間有限,顧文軒顧不上多廢話,道了聲失陪,帶上戶籍冊和腰牌就獨自一人先去鏢局找人。
順義鏢局的鏢旗迎風飄蕩。
許是午間,門前少有人進出。
顧文軒熟門熟戶踏進大門,院子里倒是有三五人正忙著做出發前的準備。
他邊與人相互打招呼,邊往里走。
還沒多走幾步,想找的云成明比他還快的從屋里虎虎生威大步邁出。
“是定了明早一趟?”云成明一巴掌拍在顧文軒肩上,“瞅你小身材弱的一拍就散了。就你小兩口?”
個都沒他高,又吹噓上了。顧文軒好笑催他一拳,“等有空咱倆打一架看誰先散架。這趟你押車?”
“機靈,一猜就中。想坐哪輛車?”
“王大哥在不在?”
“你行啊,小六子,不陪哥闖蕩江湖啦,王麻子馬車可不是咱鏢局的,是了,忘了你已經是有媳婦的人。”
誰說你話少了。
“等等,王麻子——”云成明伸長脖子掃視,“在那。走,哥陪你去,一會再一起去辦路引。”
顧文軒知他好意。
王麻子是自備馬車加入的鏢局。
相對來說乘坐他馬車費用要高些,但他馬車也不是小馬車可比。
最為關鍵的是,此人從十六歲起租車趕車,如今已年過三十,依然常年往來縣城和府城兩地。
對于這條路線以及周邊情況,可以說了如指掌也不過為。
再說,大家都是熟人,費用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王大哥。”
“是六郎啊,我當是誰。你知道的,平日里客人租我馬車去府城一趟最少二兩銀子,你給一兩五錢好了。”
云成明沒想到王麻子如此干脆利落,但一兩五錢已經是實在價。行有行歸,他倒不好再講價還價。
“我這抽頭扣了就是了。”
“那就一兩——”
“用不著,是兄弟就廢話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