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女貞路十三號。
地下室,生物煉金室中。
哈利上身赤裸,兩肩處均有著螺旋陣紋,坐在鐵床上,不斷的反復觀看著一張羊皮紙。
羊皮紙上繪制著的,是一對類似于翅膀的魔紋。
而在閱讀的同時,他的雙眼又難掩期待的朝著大門看去。
他在等。
咔噠——
門被打開,沐恩一臉無奈的走入其中,門扉兩邊的活體消毒機噴出酒精噴霧。
“麻煩死了,一共五個去劍橋的,結果三個都是普通人出身。”沐恩嘀咕著:“如果辛黛爾在就好了,能少許多麻煩事兒。”
“或許在他們看來,這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要知道高中畢業后不用考試就能簡簡單單的去劍橋讀書,這可是走這邊的教育體系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倒也是。”沐恩點點頭:“我估計赫敏已經將心緒放在這里了,你呢?”
“我還不知道。”哈利搖搖頭:“我感覺單霍格沃茨的東西便足夠我深究一輩子了,另外未來這些我其實沒怎么想過,畢竟爸爸媽媽他們給我留下了數不盡的錢財。很慶幸,起碼我能不受壓力的學習自己想要學習的東西。”
“這倒也是。”沐恩點點頭,又給手上進行了一番消毒。
“開始吧,我來協調,只有這一次。”
說著,天空之上,兩根血淋淋的觸須落了下來。
哈利一直覺得沐恩叔叔的生物煉金術有一種血肉造物的審美。
如果是他自己的話,他可能會更趨近于植物審美,譬如這兩根不會是什么血淋淋的觸手,而是更顯得具有生命力的植物藤蔓。
將兩根藤蔓那如同某種蠕蟲口器的腔體對準雙眼,哈利毫不猶豫的按了下去。
利齒輕咬眼周,注入生物麻醉劑,觸須從腔體中伸出,進入眼球。
下一刻,哈利再次睜開眼睛。
自己的視野已經完全變成了俯視,只看見自己老老實實的坐在鐵床上,旁邊站著沐恩叔叔。
“真是奇妙.”
他的雙手習慣性的抬起翻轉,這是視覺上的檢查。
然而此刻他的視覺已經不再連接的是面部的眼睛結構。
“趴下吧,開始了。”沐恩抬起頭來,和天板上的‘他’對視了一眼。
“調整視距,精度的口令,我想不需要再復述了吧。”沐恩提醒道。
哈利心念一動,只見眼前的事物開始拉近,先是一陣不適應的模糊,隨后再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掌握了。”哈利精簡的說道:“沐恩叔叔,您最多能同時接收與分析處理多少這樣的眼球”
“不知道,能看完整個霍格沃茨?誰會沒事去測試這個東西的極限。”沐恩隨口解釋。“放出復數的眼球來對陌生地形的洗地式探查,已經是我很久之前玩的手段了,我更喜歡直接推出法師之手波紋來進行腦內建模。”
哈利有些駭然,他曾經嘗試過這種手段。
卻連一間臥室都無法在腦海中建模成像。
戴上拉文克勞的冠冕,他很快就趴在了鐵板床上,隨后兩肩、雙手手肘處的符文催動,手臂從肩胛反曲,開始自行對背部進行消毒、備皮、根據肌肉進行符文的微觀調整。
片刻后,他抽出金蛇杖。
“維拉維托——”
魔杖迅速縮小,變成一把沉重的刻刀。
鮮血濺射
“驅動魔力——不夠,還是不夠!”沐恩嚴肅道,但語氣并不急迫。
要是他的語氣急了,估計這小子這次成功率得降低不少。
在研究中,冷靜的優先級只在知識之下。
時間來到晚上,伴隨著最后一刀落下,刻刀跌落在地,發出了鐺鐺的脆響。
而地面上,也早已經是血跡。
沐恩的手上也不乏鮮血,那是在哈利出錯時,他緊急控制的結果。
“克萊恩式第三序列,鏈接符文的第八刀,你差點往骨頭上面刻去了。”
哈利強撐著身子,手一直止不住的發著抖。
“我我可能需要.需要對身體再進行一個疼痛敏感度的調整。”他解釋道:“可能是被叔叔你揍得透心涼的次數太多,這種傷勢.影響不了我的刀,反倒讓我缺少了對危急的敏感。”
“或許吧。”沐恩說著,天板上再次垂落兩根觸須。
一根人類萬用血液輸血針,一根消毒噴霧器。
哈利將眼睛連接器拔掉,又給自己輸了血,治療了一下傷勢后,便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像一只雞一般,揮舞著胳膊。
沐恩沉默了片刻,目光又在哈利那已經被鏈接器泡得水腫的雙眼處停留剎那,無奈的搖搖頭。
哈利也尷尬的笑了笑。
穿上衣服,從地下室走出來,哈利先是找到鏡子,他感覺自己的眼睛現在應該和蛤蟆差不多
沐恩則是看向路西法:“我們在哪兒?”
“法國南部。”路西法說道,隨后看向了哈利,突的一轉頭,將目光放到了墻角。
“那掃帚,你以后沒用了,你被拋棄了。”
流星忽的一下騰空而起,掃把在地上挪動著,飛快的就來到哈利身邊,仔細的對著哈利繞圈,掃帚把一會兒彎腰,一會兒又扭成麻一樣。
“怎么跑這么快?”沐恩則是沒管這些,反倒是對速度有些疑惑。
“你要是給我一點情緒,我能更快。”路西法嘿嘿一笑:“心臟啊,真美味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
“好啊。”沐恩點點頭,重新生出一個心臟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事。
但是路西法吃掉的那個,是他靈魂概念的心臟。
換句話說,現在他的心臟這一概念,就該是在路西法那里。
他就算催動自己的身體再生長一個心臟出來,本質也與腫瘤相差無幾。
腫瘤嘛.孩子樂意吃就吃唄。
“算了。”路西法做勢欲嘔,他本來也就是說著玩的。
而另一邊,哈利則是在不斷的和流星解釋著。
“我沒有拋棄你。”
“我們還是會一起打球的。”
“我不是不喜歡和伱一起飛,我只是只是”
而流星則是在哈利的對面,掃帚把耷拉下來,整個掃帚失落到了極點。
沐恩無奈的笑著,對著流星勸慰一聲:“那你們兩個好朋友就一起飛唄。”
流星很失落的點點腦袋,到最后也沒抬起來。
路西法看見這一幕,捂著嘴噗嗤噗嗤的發著笑,就是他一開始喊流星的,現在這就是他想看到的景象。
沐恩則是看了一眼地圖,確定了一下東南西北。
“距離我們這里幾十公里好像有一個巫師村莊,過去逛逛吧。”他開口道,率先走出門。
哈利左右看了一眼,趕緊一個幻影移形回到房間。
再出現時,他已經戴上了一副墨鏡。
“該記住的記住了嗎?”沐恩再一次提醒道。
哈利認真的點點頭。
一如十歲那年,沐恩叔叔教自己魔法就先讓自己看書、多自己理解,說到穿著和發型時,便直接手把手教學一般。
現在的飛行教學,沐恩說的也很簡明扼要。
收放有度,飄逸自如,還要時刻在身前用法師構建破風盾。
不然一圈飛完,頭發亂了,衣服皺了。
哈利對這些飛行的小細節也都記得清清楚楚,以前坐在掃帚上飛,大家都一個樣兒,但現在自己飛,不注意形象可不好。
很快,他便嘗試著調動后背的煉金陣列。
率先涌現出來的感覺是,輕!
身上的內臟都被掏空了一般的輕,該死的,我怎么會想到這個描述,我真是學壞腦袋了
隨后,便是一種從心的飄逸感,腳尖輕點,自己便飄浮了起來。
上下左右,隨心而動。
看著哈利飛得這么歡快,流星低下去的頭,終于抬起來了。
不能當個掃興的人掃帚。
“走吧。”沐恩說道,看了看方向,朝著天邊飛去。
高空中,夜色下。
沐恩看著左邊突然出現的哈利和右邊突然出現的流星,臉上突的有些疑惑。
這么愜意嗎?
而哈利也在等待著,想試一試能不能
下一刻,一聲爆響在耳邊出現,巨大的氣流讓他的流星的飛行姿態全毀,左右朝著兩邊歪斜去。
再一看,其尾流哪怕是隔著老遠,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哈利連忙平定心神,雙手向前,追了上去。
飛機頭一般的無形隔膜在身前張開,體內嵌套了四層的科赫雪魔力序列不斷流轉,發出轟鳴。
風聲越來越大,整個衣袍已經咧咧作響,在魁地奇賽場上無往不利的動態視覺,在這里已經看不太清地面上的東西。
然而,眼前的那道身影,他怎的也追不上。
永遠,永遠都在自己目之所及,手不可觸之地。
搖搖相隔。
下一刻,哈利眼前的那道身影,突的向上飛去,一眨眼之間,便穿過了云層。
哈利緊隨其后,調轉方向,朝著上空飛去。
地面距離自己愈發遙遠,高山河流盡收眼底,一種熟悉而又全新的感覺,出現在他的心中。
下一刻,他便已經涌入云層之中。
不知怎的,他突然張開了雙臂,張開了手掌。
似乎,是要抓住那云。
下一刻,月光如同流銀的海浪,撲面而來,天空是藍黑色的,并不是純粹的漆黑,月亮圓而巨大,是從未見過的明亮。
腳下,是一望無際的云海。
“這是.天之上.”
他張開雙臂,從未想過自己有這么一天。
而在碩大的月盤中,遠方,一個黑點,安靜的矗立著。
哈利連忙飄過去,沐恩則是將目光從月亮上收回。
“沒見過這個明亮的月亮吧。”
“沒有。”哈利連連搖頭。
“傍晚或是清晨,如果你喜歡的話,也可以來看看。這種獨自高居天際的感覺,真的很能讓人振奮起來。”
哈利仔細回顧著剛才的感覺,那種傲立于世界之上的感覺。
太過讓人心潮澎湃。
“等你再能飛高一些,你還可以俯瞰我們腳下的這個星球。”沐恩笑了笑:“那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沐恩叔叔,你以前也這樣嗎?”哈利好奇問道。
“嗯。”沐恩頷首:“那時候王國的魔法空天艦技術還未成熟,我獨享著天空。后來.后來就不行了。戰爭爆發了,天空總是霧蒙蒙的,高空之上滿是火藥味,我也就不飛了。”
哈利知道這場戰爭。
從路西法先生口中聽到的。
路西法先生也說,他不喜歡那些戰爭中的火焰,它們很沒禮貌。
但哈利從來都不知道是哪一場戰爭,也不知道戰爭的兩國叫什么名字。
“沐恩叔——”
“還有這個。”沐恩說道,突然渾身一輕,便隨風自然的墜落。
“這是?”哈利愣了一下,隨后緊跟著解除了陣列,朝著地面墜落而去。
確實這又是不一樣的感覺了。
不過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哈利覺得這可能就是單純找刺激的玩法。
片刻后,兩道人影伴隨著一把掃帚,從密林中飛出。
哈利也學著沐恩,將墜地距離拉到極限,可惜摔了個狠的
比利牛斯山脈是法國與西班牙交界山。
而值得稱奇的是,這座交界山中,還有著那么一個小小的,但同時有很出名的小國家。
安道爾。
不過不同于曼島,曼島被夾在英格蘭和北愛爾蘭中,成為了英國的無魔之地。
而安道爾則是在法國西班牙的魔法界里面有著獨特的地位,這里有著三國唯一一座全巫師村落。
這是除了巴黎卡切廣場酒店之外,三國之間最大的巫師聚集區。
遠遠的,兩人便見到了一個偌大的村落,村子周圍繚繞著魔咒氣息,顯然是用來隱蔽的。
周圍人聲熙熙攘攘,熱鬧不已,甚至于兩人還在這里見到了古靈閣。
不過沐恩倒是率先踏入了一個熱鬧的酒館之中。
“該死,哪兒來的妖怪,出去!!”吧臺老板見到沐恩,率先抽出魔杖,嘰里呱啦就是一堆。
沐恩環視酒館一圈,有繃帶怪人,有渾身長袍的陰森巫師,有影視作品中最為典型的老巫婆.
“你要是沒話說,就閉著嘴。”沐恩緩緩開口。
“哦,英國口音,你法語不錯。”老板挑挑眉,收回魔杖:“你們英國人說話總要壓著嗓子嗎?”
“我不是英國的,另外,你們法國人出生的時候舌頭就打好一個結了嗎?”沐恩一邊掃視著酒柜一邊回應著,又轉過頭:“你要喝什么?”
“不知道。”哈利連連搖頭。
“一杯干邑的毒液白蘭地,再來一杯黃油啤酒。”
“好的,稍等片刻。”老板點點頭。
“沐恩叔叔,你說我是不是多學兩門語言的好?”哈利坐在桌上問到,他剛才英語聽法語,聽懂的連三分之一都沒有。
他很羨慕這種游走世界暢通無阻的本領。
“沒必要,就像我之前說的,你現在想學的東西,你站在高位后其實是不值一提的東西。”他擺擺手。
“我以前也不會希臘、德語、法語,可是我強化了大腦,在加上理解不同語系背后的語言邏輯,再來兩本對照翻譯書——這就搞定了。總之,別現在浪費時間學這個。”
哈利點點頭,突的又想道:“我記得布斯巴頓是不是也在比利牛斯山脈?”
“沒錯,我們身邊的人估計十個有八個都是這個學校出來的。”
“是嗎?”哈利有些疑惑:“我記得好像有傳言說布斯巴頓是女校?”
“什么?”沐恩啞然的看著哈利:“你們這有點太夸張了,不會還傳言德姆斯特朗是男校吧。”
哈利點點頭,尷尬的笑了笑:“他們是這么說的,當然,我是不相信的,只是這么一說。”
聊天嘛,順著說說
“好吧,我確信女校這樣美好的傳言是用來欺騙那些剛入學校的麻雞小男孩的。”
事實上確實如此,這是哈利一年級時候聽到的傳言了。
他二三年級也沒怎么和同學們相處過,德拉科也不會用這種蠢消息騙他。
簡單來說,就是哈利腦子里面的消息,對一個一年級來說很有意思,對一個三年級來說過時了,而且這消息一點兒沒更新。
酒水送了上來,一大一小也閑散的聊著天。
突然,兩個人影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平靜輕松的夜晚。
空氣中的氣氛逐漸灼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門口一道倩影吸住。
哈利轉過頭去,卻見到一個——可以說是他此生見過最為貌美的女孩兒,銀色的長發如瀑般掛在身后,她就這么站在吧臺前,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還牽著一個小姑娘,也有著銀色的頭發,只一看便知道未來也是個貌美的姑娘。
那女孩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摸了摸臉頰,隨后臉上閃過一絲恐慌。
與此同時,哈利旁邊桌上,兩個男人站了起來,一邊朝著那女孩靠去,一邊嘴里嘰里咕嚕的說著話。
“有些不對勁。”哈利連忙低聲道。
“嗯,妖精血脈.不對,媚娃,這里是這么個說法。”沐恩點點頭。
哈利差點以為是古靈閣的那些妖精,心里還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弗立維教授。
“真的?書上不是說.”
“那就證明你大腦封閉術有些長進,但是長進不多。連這種程度的魅惑力量都無法察覺到,只是被被本能的防御住。”沐恩隨意的喝了一口酒。
哈利又回頭看了一眼,就這么兩句話的時間,那姑娘便被好幾人圍住。
沐恩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耳朵,這里不止有法國佬,還有很多西班牙的,西語法語在耳邊像兩個舌頭同樣捋不直,但是嗡嗡的頻調又完全不同的蚊子。
“吵死了。”
“他們在說什么?”哈利在墨鏡下皺了皺眉。
“一些腌臜的污言穢語。”沐恩說道,他面色平靜,只是揮揮手:“一幫大男人圍住一個混血媚娃,能是什么?”
話音落下,哈利已經站起了身來。
沐恩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將后面的話說完,也沒想制止哈利。
他想說,這個姑娘倒也沒那么弱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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