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勝宗罵完街,楊憲的臉色,當即變得極為的難堪。
但坐在龍椅上的朱元璋,臉上可沒有半點表情,這就使得楊憲心中極為沒底。
畢竟,起先彈劾淮西勛貴,朱元璋并無今日的激烈反應,為什么,到了蕭寒這里,朱元璋的反應,就不是向著他楊憲,反倒是向著蕭寒。
可楊憲也不想想,他彈劾其余臣子之時,還算是有點智商,但現在為了針對蕭寒,什么昏招都出,朱元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而且,即便朱元璋對事不對人,楊憲對上蕭寒,哪里贏過?
這不是屬于自己找揍?
那跟朱元璋有什么關系?
況且,朱元璋是皇帝,又不是楊憲的保姆。
“你有什么功勞?”
便是此時,陸仲亨又是冷不丁的看向楊憲,出聲道。
“對啊,你有什么功勞?”
唐勝宗同樣直勾勾的盯著楊憲,出聲道。
“本官不辭辛勞,兢兢業業的治理揚州,才有今日繁榮盛景,雖然,比不得肅寧侯決策千里,但這難道就不算是功勞?”
“還是在諸位侯爺的眼中,唯有追隨陛下打天下才是功勞不成!”
楊憲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看向唐勝宗與陸仲亨,開口道。
“功勞?”
蕭寒呵呵了兩聲,隨即,便是緩緩起身,手指指向奉天殿外的群臣,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的說道:“你問問殿外的群臣,還有殿上的諸多大臣,他們為了大明日夜操勞,可曾提過半點功勞?”
“但你卻將治理揚州,這份功勞,掛在嘴上?”
“那你身為臣子的本分,是什么?”
“還記不記得,自己曾經作為御史的職責?”
隨即,蕭寒又是恍然大悟的看向楊憲,瞇瞇眼笑道:“你上任地方知府,算不上平調,乃是升遷,怪不得,總是將治理揚州當成功勞,掛在嘴上,原來是德不配位。”
極具嘲諷的語氣響起,楊憲的臉色終于漲成了豬肝色,想反駁,卻又無法反駁。
畢竟,有句老話說的不錯。
若是連對手都認同你的道理,那這天下,都得為你的道理讓步!
那身為臣子的本分,是什么?
做官是為了什么?
為了功勞?
呵呵。
楊憲敢說出口,那等待楊憲的便是天下官員的唾罵與鄙視。
所以,不僅楊憲不能開口,就連諸多大臣,都沒有資格開口!
“那侯爺打天下,就能算作是功勞?”
隨即,楊憲又是轉頭看向蕭寒,反問道。
楊憲不能反駁蕭寒,但卻可以反問蕭寒。
既然,治理揚州算不得功績,那你追隨陛下打天下,算不算功績?
若是不算,那你這爵位,怎么來?
“陛下說的才算。”
蕭寒等的就是楊憲的這句話,隨即,便是直接起身,看向朱元璋,謙遜有禮的躬身道:“微臣謝陛下賞賜,臣一定為大明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蕭寒的聲音,斬釘截鐵,對于朱元璋,更是有極大的敬重。
那這其中的意思,很簡單,究竟有無功勛,他們這些臣子說了不算,唯有天下的臣民與朱元璋說了算,但身為臣子的本分,對于功勞,便唯有絕口不提,方為上策!
所以,楊憲又輸了。
頓時,楊憲的面色慘白,渾身顫抖,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就連上方的朱元璋,對于楊憲,眼中都是閃過一抹不滿,這是個什么玩意,他怎么能重用楊憲?
這就是劉伯溫的學生?
隨即,朱元璋又是狠狠瞪了一眼劉伯溫,看看你的好學生!
站在下方的劉伯溫,嘴角亦是掀起一抹苦笑,看來,自己這個教導無方的老師,還得跟著楊憲受牽連。
但這都是小事,而只要楊憲原則上沒出問題,就還行,不然,劉伯溫怎么都逃不過這一條罪責。
但該說不說,劉伯溫真是衰,楊憲,活不過這個早上,甚至,有可能,楊憲的九族,吃完早餐,就得問斬。
“微臣謝陛下賞賜,臣一定為大明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蕭寒,雖然算不上淮西勛貴的老大,但那也絕對是領頭的前幾位,所以,既然蕭寒都已經表態,那他們這些老兄弟,自然也得出來表態。、
甚至,就連李善長、徐達、常遇春等一眾大佬,都是看向朱元璋跪了下來。
那這不僅奠定了淮西勛貴的忠心,更是奠定了朱元璋的權威,可謂一舉兩得。
你沒看見上方的朱元璋,那可是滿面紅光,對于蕭寒,那是更加滿意。
“那蕭侯爺,不知老朽能否問一句,蕭侯爺為什么打著太子殿下的名義,布施災民。”
就在朝堂寂靜的同時,一名老者緩緩走出,看向蕭寒拱手問道。
“確有其事。”
蕭寒聳了聳肩膀,看向老者輕聲道。
“真的有?”
站在朱元璋下方,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朱標,不禁微微愣了愣神,隨即,便是不敢確定的看向蕭寒,問了句道。
“可以有。”
蕭寒無奈道。
“那...有吧。”
朱標思索了一下,便是點了點頭道。
“就是有。”
蕭寒翻了翻白眼道。
但眼前的這一幕,就如同在奉天殿上商議一般,搞得群臣哭笑不得。
就連朱元璋的眼中,都是泛起一抹好笑,這兩個臭小子,還挺會玩,在奉天殿上商議,當真就是不背人了?
“你倆商量好了沒,到底有沒有這件事?”
朱元璋看向下方面面相覷的群臣,無奈出聲道。
“啟奏陛下。”
“今年初冬,臣曾與太子殿下商量過,今年要不要救濟災民,太子殿下是同意了的。”
蕭寒瞥了一眼還在冥思苦想的朱標,又是滿頭黑線的開口道:“而且,還是在臣的府中。”
“想起來了!”
果然,蕭寒剛剛說完,沒有任何意外,朱標想起來了,隨即,便是有點尷尬的看向朱元璋,拱了拱手道:“陛下,兒臣的確與肅寧侯商議過救濟災民,也提起過布施米粥的事。”
但真有這么回事?
呵呵。
這倆人的屁眼,一樣黑,朱元璋能看不出來,朱標這是在為自己的好兄弟打掩護?
但下方的楊憲,那眼中可謂是一亮,這不是翻盤點?
就算是太子同意救濟災民,但你摻沙子和麩糠,甚至,比米粥還多,這不是欺君之罪?
太子身為儲君,那也是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