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喜最開始生氣,也是氣他先斬后奏,氣他可能又濫好心,現在問清楚了,知道他是為她的安全考慮,自然也就板不起臉來了,也有了興趣打聽那三人的情況,“你剛才說,他們如今是落魄了,不然不會賣身為奴?”
許懷義點了點頭,低聲解釋道,“這兄妹仨,老大叫衛良,今年十六,妹妹衛慈十三歲,最小的那個叫衛安,剛八歲,他們衛家,在青州雖算不上高門大戶,卻也是殷實人家,家里開著鏢局,這個衛良自幼習武,很有天賦,打小就跟著他父親走南闖北,打算著將來接他父親的班,誰想后來,天降橫禍,他父親押鏢遇上山匪,不僅貨物被搶,人也被殺害,賠了銀子后,家里就敗落了……”
“那也不至于就淪落到現在這種境地吧?”
“聽我說完啊,禍不單行,他父親去世后,他母親受了打擊一病不起,給她看病又耗費了不少銀子,家底慢慢就折騰光了,后來他母親也去世了,族里就欺負他們兄妹仨,惦記上他們的宅院和田產,那時候,衛良才多大?十三,他想護也護不住,一幫子老家伙想收拾仨孩子,那真是再簡單不過了,為了活命,他只能交出去,最后就剩下幾畝地,倒也勉強能糊口,可今年偏遇上旱災,地里顆粒無收,他們除了逃荒,再走投無路……”
顧歡喜聽完,不放心的又問,“那衛良現在是迫于無奈,才走這一步,心里必然不甘,收留這么個人在身邊,你就能踏實了?”
許懷義得意的道,“放心吧,我早考慮到這一點了,他為啥賣身為奴,甚至不惜跟咱們簽死契?是因為他想護住一雙弟妹!”
顧歡喜擰起眉頭,“你拿他弟弟妹妹做要挾了?”
許懷義聞言,頓時哀怨的控訴,“我有那么沒品嗎?”
“那不然呢?”
“我答應收留他弟妹在咱家五年,五年后,給他們自由,想去哪兒去哪兒,想干啥干啥。”
顧歡喜似笑非笑的道,“收留?是簽了五年的活契吧?”
許懷義打著哈哈,“一樣,都是一個意思。”
“衛良愿意?”
“為啥不愿意?我要是白養著他弟弟妹妹,他才該胡思亂想,我是不是別有所圖了,我確實圖他一身功夫,但也不至于就稀罕到那份上,再說眼下是個啥境況?他也沒多少選擇的余地。”
“這么說,是他主動找上你的?”
“嗯,要不說他有見識呢,滿村那么多人,他就直奔我來了,嘿嘿,倒是會慧眼識珠……”
顧歡喜無語的橫他一眼,“你可別被人捧兩句就找不到北了,萬一是他別有所圖呢?不然為啥找上你,咱家沒權沒勢,跟著咱們有什么前途可言?就為一口飯吃?那村長家,也能養活的了,又不是非咱家不可。”
許懷義思量道,“或許是覺得我更仁義厚道?”
顧歡喜沒好氣的道,“你仁不仁義、厚不厚道的,他怎么知道?”
許懷義提醒,“他這一路上,沒少暗地里觀察咱們這一隊人,我是個啥人,在村里說話有沒有分量,咱家能不能吃飽飯,我估摸著,他心里門清兒,他走南闖北是見過世面的,琢磨出點啥來,不算難事兒。”
顧歡喜若有所思。
許懷義繼續道,“之前我跟姚家翻臉,他肯定也知道我是個啥脾性了,算的上不畏強權,那他們投奔過來,真遇上事情,我愿意護著他們的可能性就比較大。”
“他怎么不去投奔姚家呢?憑他的身手,姚家也會樂意收下這么個護衛吧?姚家不比咱們靠譜?”
“他可能是擔心他妹妹吧?”
“什么意思?”
“他妹妹,雖說才十三,長得模樣卻很出挑,要是進了姚家,萬一被男主子看上,他咋辦?”
“那就不怕被你看上?”
“嘿嘿,這就是他觀察一路的結果了,他肯定看出我對你的感情日月可鑒,就是給我個天仙,我都不為所動,還能動他妹妹?”
兩口子說道這兒,事情也就基本上掰扯清楚了,許懷義找出紙和筆,讓顧歡喜寫契書,這時候還在逃荒,沒法走正常程序,也沒地方找專司這個的人牙子,但契約書還是得先立一張,不然沒有憑據,到時候,衛家三兄妹反悔咋辦?
還得找幾個見證人,這樣更有說服力。
見他辦這種事兒,一點不糾結,好像買賣的只是件物品,顧歡喜心里多少有些復雜,還擔心他來到古代,適應不良,會看不慣某些規則,之前各種叮囑敲打,沒想到,比她適應的還好,莫不是忘了他前世是干啥的了?
兩口子心有靈犀,許懷義見狀,握住她的手,神色認真的道,“媳婦兒,到什么山頭唱什么歌,咱不隨波逐流,可得學著隨遇而安……”
顧歡喜拽起他來,“行了,我沒生氣,你做的沒錯,既來之,則安之,有些規則,我們改變不了,就得學著去習慣,買幾個人而已,又不是草菅人命,我沒那么矯情,這時候了還會去在意什么人權平等。”
許懷義忙不迭點頭,“對,對,就是這么說,媳婦兒,你放心,我有底線,有些規則,打不破,咱就順著,但有些規則,哪怕世人皆遵從,且習以為常,我也絕對不會去碰。”
“比如?”
“嘿嘿,這時代三妻四妾可是合法化的……”
顧歡喜開始擼袖子,“你也可以納個妾試試,上輩子看了那么多宅斗劇,我早就想體驗一把當家主母如何搓摩小妾的感受了。”
許懷義立刻一本正經的捂著胸口,做出發誓狀,“媳婦兒,我這輩子,心和身體都永遠只忠誠于你!”
顧歡喜被他肉麻的搓了搓胳膊,“滾吧……”
許懷義嘿嘿笑著,拿著寫好的幾份契書,去找人簽字了。
徐村長和焦大夫當了見證人,看著那契書,焦大夫很是習以為常的道,“你家里人少,買幾個下人使喚,還是很有必要的。”
徐村長則憂心忡忡的問,“你媳婦兒沒跟你發火吧?”
許懷義一本正經道,“沒有啊,我媳婦兒最是通情達理了,我一說,她就痛快應了,你看,這契書還是她親自寫的呢,這字多工整,這用詞多嚴謹……”
徐村長,“……”
要不是他親眼見過顧歡喜一言不合就摔杯子,他現在沖著許懷義這幅與有榮焉的樣子就信了。
剛才倆人談了得有小半時辰,那叫痛快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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