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與之交談的人,恐怕就是魔種原身了。
她實不知道這等奇異古怪的生靈究竟有無身軀可言,只能從寰垣話語中依稀辨得此中算計,這一族人顯然是在原來的界天中已無容身之處,這才轉投目光到了三千世界來,然而寰垣對其也不過只是利用罷了,或是當年封時竟的出手叫他不得不改換了對策,但至少這些年來面對此界中人的趕盡殺絕,寰垣始終都不曾出面一次。
只當是攛掇此物做了先鋒,自己卻仍舊藏于暗處罷了。
因這魔種根源共有四處,便各自扎根在不同的小界當中,趙莼也不知其余修士會否同她一般看到了那方界天的景象,她暗覺鐘陰小界的魔種根源似乎非同尋常,而這當中自也少不了掌門封時竟的手筆,便不知他對另一方界天的了解有多少了。
似乎是觸及到了界外隱秘之事,趙莼才思索了不到半刻,腦中便開始有了困乏疲倦之感,叫她恨不得倒頭睡去,再不思忖其它。
她倒未因此感到意外,畢竟這事涉及界天之秘,又哪里是她一個小小外化就能窺得其中奧妙的,只是愈要往上攀升,這些東西便愈會向自己主動奔來,如今就只需記在心底,待來日再有觸及之時,這些陳年記憶便自然會翻涌上來。
趙莼呼出一口濁氣,這才放了封飛書傳給弟子,言道自己這邊已然無事,好叫秦玉珂不比太過憂心。
這黑氣攻占紫府一事實是大大出乎所料,連帶著回轉宗門的時間也不得不向后推遲,至少是要等黑氣被煉化完全,她才能領著弟子返回上界了。
秦玉珂這廂本是憂心忡忡,只待過了一個日夜,才終于從趙莼手中得了飛書傳信,知曉恩師那邊已是無虞,只是要徹底解決魔種根源,恐還得用去一段時日,她索性也安心在此留住下來,偶爾對那姬明珠關照一番,便等著恩師那處結束歸來,好回宗述職復命。
趙莼藏身洞中,旁的雜事一概不理,只安心催了元神來煉化黑氣,每每煉下一縷,少頃便有一股渾濁沉重的氣機沖入靈關,不偏不倚地往那鼓膜障壁上轟撞過去,起初時總還有幾分顧慮,待往后逐漸得心應手起來,也就沒有多少擔心了。
她本想按著精氣神的順序逐步為之,然而機緣已臨身上,又哪有不將之緊緊抓住的道理,氣道靈關講究一個水到渠成,往往須積累深厚才能將之貫通,神道靈關便要看元神之上有無造詣,否則費勁心力也只得止步于此,得坤殿中藏有不少煉神之法,門中弟子若想渡此難關,就又要比那外界修士容易許多,至少是有門路可走。
趙莼元神強大,神道靈關中的鼓膜障壁自也比旁人來得更堅厚些,想要一力洞穿并不容易,若要有個便易之法,恐就是這些煉神法門了。
不過眼下既有它法,趙莼亦是想順勢為之,看憑借這魔種根源能讓自己走到什么地步。
她有得一雙元神,雖分別化了兩道分身出來,但相互之間皆可煉化此物,若說效率,那其實是要更甚以往許多的。
只按這般速度算起,怕要不了七八年便能把此物用盡,就只看那時能否沖破靈關了。
趙莼引起一股氣機就往神道靈關撞去,堪稱是周而復始,一刻未歇,那黑氣所化的渾濁氣機一次次撞在鼓膜,仿佛要帶起一陣陣鈍聲,然而細細聽去,又實是什么聲音都沒有,只留下幾乎不曾見到殘損與薄弱的一層障壁存在。
她也毫不泄氣,不言不語地往那地下秘宮中枯坐六載,只待大日分身中的黑氣用盡了,劍道分身這邊也用得僅剩一縷,那神道靈關的鼓膜上才險險出現了道微不可查的裂縫,仿佛隨時都將彌合在一起。
趙莼凝神內視一番,自曉得這裂縫雖然微小,可確實的的確確存在于靈關鼓膜上的,它自不可能破鏡重圓回歸完好,即便細小得難以覺察,卻也是來日打通靈關的重要一步!
因這是從無到有,只要打破了一絲一毫,便存在著盡數破碎的可能。
最后一縷渾濁氣機便在這時被趙莼催起直上,如一記重拳打在了裂隙上頭,清脆地破碎聲似乎若有若無,若不聚精會神必然難以聽見,然而趙莼卻聽見也看見了,自那裂隙之上再往四方延伸出了幾道痕跡,一塊小小的碎片從上面掉落下來,露出一點光痕。
然而黑氣已然告罄,趙莼略帶失望地輕嘆一聲,倒是很快平復下心境,自入定之中醒轉睜眼。
今日之機緣本是意外所得,若在此揪住不放則反會因貪欲和妄念而生出心魔,她站起身來甩開袖袍,見四面已無留戀之物,這才起了離開秘宮返回朱玄的打算,不想就在這時,趙莼忽然心中一動,一道玄光頓從她眉心射出,徑直便落到了掌心之內。
那是個難以辨清材質的符牌,瘦長方正,約莫能占據半個掌心,卻薄如蟬翼一般仿佛隨手便能握斷,其上印有幾個字文,不是神庭所用的古篆,也并非今人所書的新字,只當不是此方界天的文字,是以趙莼無法解讀其中意義。
她謹慎收起此物,便猜測這是魔種所遺留下來的東西,縱不知究竟有何作用,也不能隨意就將之處置了。
等收了這符牌入袖,趙莼已是揮身而起,不多久便撞破云天,一路到了朱玄派內。
她先喚了弟子秦玉珂上得前來,對其細細囑托幾句,這才另起幾封飛書,好將自己離去之事告知給張雉、鄭秋汲這幾人知曉,眼下魔種根源已除,剩下的零星半點自也難成氣候,有她傳布下去的丹方存在,只怕用不到三五年月就能解去此界禍患,去此傳書更是為了警醒他等,不要因她離開此界就疏于防備。
果不其然,待得知了這一消息后,張雉等人皆是驚訝萬分,未曾想到趙莼會走得如此匆急,因而紛紛來信挽留,言語間又不乏對上界情形的諸多打探,可見憂心忡忡,一直猶豫不決。
趙莼未有多少詳盡回復,只說那是大機緣之地,其余自一概不講,皆留待張雉等人自行抉擇,且不過三五日過去,便帶著弟子與姬明珠破界遠走了。:6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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