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姜玖娘也有看錯人的時候,知府錢蕭出來的時候原本無精打采,整個人看上去就很虛的樣子,在看見堂下站著林老爺的時候,眼神瞬間就亮了幾分。
“林老爺這是?”
他正了正身子,看上去精神了幾分,但說話的時候還是有氣無力的,身子實在不太行。
林老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跟知府打了個招呼,便讓自己身邊的小廝把事情的經過再說一遍。
隨后把雙方簽訂的合約和苗蘭蘭的身契也一并交給知府查看,然后一臉得意地看著姜玖娘。
姜玖娘都無語了,早就想到林家在黔州敢這么猖狂,肯定是有幫手的,但沒想到他們能表現得這么明目張膽,一點避嫌的意思都沒有。
這兩人之間要有多黑就多黑,一定要找個機會把他們勾結的證據找出來,看他們還怎么猖狂。
果然,錢蕭看完那契約和身契之后,開口就道:“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們這是毀約,就得按照契書上寫的做……”
話說到一半,姜玖娘讓陸柏川小聲跟知府說兩句話,知府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然后說的話瞬間拐了個大彎。
“不過,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劉氏瞞著家中長輩賣了小姑子,這是劉氏的錯而非苗蘭蘭本人,故而為了雙方公平公正,便由劉氏歸還林家給的賣身錢,另外再給林家五十兩作為補償,這事就這么解決了。”
他語速很快,稍微走神都聽不清楚的那種。
且眼尖的人還能看見他那不知道是心虛還是體虛導致的汗珠子,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林老爺在他說后半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變了臉色,但表現得不是很明顯,只是收了裂到太陽穴的嘴皮子,板著一張死人臉。
苗家聽到這樣的結果,驚喜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尤其是苗母和苗蘭蘭,直接抱在一起哭成淚人。
劉氏卻不滿這樣的結果,錢都被她弟弟拿走了,根本要不回來,還有額外的五十兩賠償,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憑什么?能嫁進林家是她的福氣,她去嫁就好了,憑什么還要我花錢?她名聲都壞了,以后嫁不出去賴在家里,難道還要指望我養活嗎?大人,你開開恩把她嫁了吧!求求你了!”
劉氏就跟精神不正常一樣開始給錢蕭磕頭,錢蕭現在滿腦子都是陸柏川跟他說的話,根本沒耐心聽她撒潑,這樣的處理方法連林老爺都沒吭聲,她一個做錯事的竟然還敢蹬鼻子上臉的。
“公然頂撞本官,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錢蕭也在氣頭上,趁機發了個火,但很快就意識到陸柏川還站在自己身邊,他悄咪咪看了一眼陸柏川,見陸柏川沒什么反應,這才松了一口氣。
劉氏都被嚇懵了,見人上前來拖她,急忙就求饒,但已經來不及,被拖出去按在地上就打。
苗山閉著眼睛,全程沒有為她說一句話。
他給過她機會,只是她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已。
到現在她還覺得那些錢被她弟弟拿去賭是沒問題的,畢竟那是她娘家的親弟弟。
可她卻忘了,苗蘭蘭也是他的親妹妹,同樣的血親,她怎么能這樣區別對待呢?
等劉氏被打完板子拖進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苗母還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說道:“還請大人做主,為我們苗家休了這蛇蝎心腸的婦人!”
苗山聽見這話,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出聲制止。
劉氏今天敢賣他妹妹,明天就敢賣他父母,后天就敢賣他兩個兒子了。
這樣的人勸不住,也開導不了,他們夫妻這些年,他對她的性子很是了解。
“我不同意!你們憑什么休了我?我可是給你們苗家生了兩個兒子!兩個!”
劉氏用盡全身力氣地吼,目眥欲裂。
她娘說了,她生了兩個兒子,是苗家的大功臣,苗家全家老小都得聽她指揮。
她不就是給一直嫁不出去的小姑子找了一門好親事,怎么就要被休了?
這主意還是她娘給出的,娘怎么會害她呢?
苗母冷笑一聲道:“生兒子沒什么了不起的,兒子女兒都一樣,憑什么你生了兒子就要毀了我閨女一輩子?你這等蛇蝎心腸的婦人,我們苗家要不起,今日休了你,從此你與我們苗家再無瓜葛!”
錢蕭不知道怎么處理,看了陸柏川一眼,見他微微點頭,便做主幫苗家把劉氏休了。
不僅如此,擔心劉家耍賴不拿錢出來,錢蕭是讓人帶著劉氏回劉家要錢的。
劉家人知道劉氏被休的時候,瞬間就瘋了,苗家可是搖錢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錢蕭派去的幾個人按著劉家人一通威脅,很快就把錢湊夠了,然后丟下劉氏離開。
最后的情況就是林老爺拿著劉氏家里搜出來的錢離開,苗家人則拿回了那份契約和苗蘭蘭的身契,算得上是皆大歡喜了。
林老爺是最先離開的,雖然年紀大了,但速度卻不比年輕人慢,腳下生風。
旁邊的小廝小跑跟上,問道:“老爺,我們就這么走了嗎?不對那婦人下手了?”
他們叫這么多人來,不就是要把姜玖娘帶回去嗎?
林老爺瞥他一眼,問道:“你們有那本事嗎?合著臉被踩在地上的人不是你!”
林老爺一邊說一邊給了小廝一個大巴掌,氣呼呼地走得更快了些。
他是最會察言觀色的,剛剛知府明顯是要幫自己的,但那男子在他耳邊說了兩句,瞬間就換了態度,這就說明,那男子不簡單。
要么是身份高貴,要么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即便今天的事情是他吃虧,他也只能咽下這口惡氣,畢竟他只是個商人,所謂民不與官斗,往后再找機會讓知府補償自己就行。
而此時,知府錢蕭專門把陸柏川留下了。
“你說,你有欽差大人的消息?”
錢蕭很是急切,方才陸柏川跟他說他們知道欽差的消息,要是敢徇私枉法就去告狀。
他擔心欽差往這邊來,便還是幫著苗家處理。
所謂的欽差,其實就是去梁州支援的他們,梁州官府淪陷,被大洗了一波,周圍這些官府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們往自己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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