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掌院,弟子只是不知道一時間如何說起。”氣色苦澀,略微有些干瘦的修士深吸了一口氣。
“來得太突然,我們根本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任何征兆也沒有,……”
“之前我們龍華坊一直運行正常,和坊市里其他店坊也并無什么沖突紛爭,我們龍華坊素來以誠待人,……”
“只不過今年以來,山中妖獸活動頻繁,一些吳越、南楚甚至巴蜀那邊的散修也多有出現在山中狩獵,所以大家也都覺得沒什么,……”
“……當時坊中正在盤點,鄭師伯正在院中,突然就聽到鄭師伯厲喝了一聲‘是誰’,然后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數道彩光突然降落,整個坊市法陣只支持了不到兩炷香功夫就被擊破了,……”
“……,沖進來大概有八九個兇徒,他們都用了氣機隱匿,其中至少有三人是筑基初段到中段的實力,鄭師伯遭遇他們的聯手合擊,……”
“氣機隱匿,難道你們就看不出一點端倪來么?”內務院執事佟百川最是性急,厲聲問道:“總能從他們所使用的法術和法器看出點兒路數來吧?是我們大趙,還是南楚,抑或吳越那邊的,是有組織的宗門,還是……”
一直在吐血沫的修士被用了丹藥佐氣行功之后慢慢平靜下來。
“看不出來,若說是宗門,他們的劍修法術乃至神符都十分散亂,既有南楚那邊的特色,也有我們大趙的風格,另外像馭獸還有巴蜀和吳越那邊的,比如赤鱗巴蛇,還有九夷吞云獸,……”
“……,鄭師伯連續中了幾記暗算,本來是準備用貝槎帶我們離開,但對方用了一種帶有九天陰雷之音的弓矢射中了貝槎,貝槎被擊毀,……”
一個主講,另外兩個補充,很快就把整個情況還原了一個大概。
“慶春師弟,你說說你和暮陽師弟過去之后的情況,……”白面長須男子閉眼微微思索了一下,這才又道。
“……,目前龍華坊已經被洗劫一空,損失慘重,……,另外還有多加坊店也遭到了洗劫,損失也相當巨大,但是具體損失情況還要等暮陽師兄那邊與那些坊店接觸之后了解才清楚,……“
說到后邊,知客院執事歐慶春就有些低沉了。
“除了鄭師兄道解之外,還有之高、鵬林、德虎三位師弟遭遇劫難,還其他十余名弟子也都在其中遭遇不幸,……”
一名筑基六重的長老當場罹難。
雖然說鄭澤源近二十年卡在筑基六重已經沒有了進境,甚至退化,但是他畢竟是筑基六重的強者,再不濟也有筑基中段的實力,而且還有神符和法器護體,但居然遭遇襲擊而亡。
別說在朗陵,就算是在弋郡,也算是駭人聽聞的一件大事了。
另外還有一名煉氣巔峰和一名煉氣九重、一名煉氣八重的弟子喪命,像煉氣中段和初段的弟子就不必提了。
殿中一片死寂。
除了三名當事人外,其余幾人就是整個重華派核心層了。
“蘇云靈呢?”白面長須老者慢慢問道。
“蘇長老因為在外巡察坊市,所以當時并不在龍華坊內,但是有弟子看見在發生襲擊之后,蘇長老和其中一名筑基兇徒一直對決到了坊市之外,但后邊情況如何,就不清楚了。”
龍巖坊市是重華派的人在負責日常管理,或者說提供安全保障。
同時坊市中的店坊也需要向重華派繳納一定費用。
另外在坊市中交易物資龍華坊也有優先交易權。
龍巖坊市對重華派太重要了。
尤其是地處三國交匯處,而且的地勢地理特殊,氣候奇異,山中多有靈材異獸,吸引了大量修行者來這里狩獵采藥。
加之重華派做事還算公道,這么多年來也一直安全,所以無論是各地宗門世家弟子還是散修,都樂意來這里交易。
這也是為什么會有兩個筑基坐鎮的緣故。
一個是長老鄭澤源,一個是客卿長老蘇云靈,一個坐鎮,一個巡視。
一干人又詢問了一陣,這才讓人將三人送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七人。
“天恩,伱怎么看?”白面長須老者目光望向吳天恩。
這幾年一直是吳天恩在外奔波,相較之下,其他幾個執事和長老大多都在派中苦心修行,對外部庶務有些懈怠,許多情況并不了解。
“嗯,掌院師兄,我一直再考慮,這究竟是針對我們重華派本身,還是沖著龍巖坊市財貨而去?究竟是一幫散修臨時糾合作案,還是另有企圖?”
吳天恩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震,目光齊刷刷地望過來。
“天恩師弟何出此言?”尤少游首先質疑,“先前他們幾人也說清楚了,雖然這些人隱匿氣機,但功法底蘊以及法術都較為駁雜,很難歸結于某一宗派,而且不但重華坊被洗劫一空,而且坊市其他店坊也被遭遇厄難,……”
“是啊,若真是某一宗派,那就是向我們重華派乃至于我們三宗聯盟宣戰了?誰敢這么做?就算是花溪劍宗或者天云宗也不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
接上話的是內務院執事佟百川,他也是一臉不以為然,認為吳天恩在危言聳聽。
“或者天恩師弟是懷疑南楚那邊宗派?”知客院執事歐慶春慢吞吞地道:“南楚紫金派近期在邊境地區十分活躍,與我們三宗聯盟素有齟齬,但這好像也很難作為其敢做出這種事情的理由吧?”
吳天恩一時間也難以回答幾人的質疑。
他想了一想才道:“諸位師兄的疑問我也無法回答,但是我只是提幾個疑點。”
“我們在龍巖坊市的實力不可謂不強了,兩名筑基,多名煉氣高段中段弟子,什么人能組織起這樣龐大一群散修來籌劃出如此精密計劃來搞這樣一場襲擊?”
“關鍵是之前我們什么風聲都沒得知,知客院的情報會如此閉塞?這不可想象。”
吳天恩的這兩個問題問到了關鍵處。
誰能組織起這樣龐大一群散修來襲擊龍巖坊市,挑戰重華派?
要知道重華派雖然只是一個中型宗門,但它不僅僅只是重華派,背后還有凌云宗和九蓮宗,甚至也還有洛邑宓家這樣十分親善的大趙頂級門閥。
朗陵位置很重要,襟帶吳越、南楚,而且重華派在朗陵扎根千年,根基深厚,在朗陵,誰都繞不過重華派才對。
散修要在巖角境內糾合起來,策劃這樣大一場襲擊行動,對手是重華派,那是要命的,必定要求有很高的執行力,不是隨便湊在一起就能行的,而且行動須得要絕對保密。
這對于一群烏合之眾的散修來說,太難了,甚至在吳天恩覺得不可能做到。
既然有要圖謀龍巖坊市財貨的,自然也就會有想要賣好重華派從中得益的。
這些散修是沒什么道義可言的,但如此龐大的行動居然事前悄無聲息?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好?
結果是一擊必殺,重華派陣法被破,兩名筑基和數名煉氣高段弟子喪命,蘇云靈不知所蹤,也只能視為喪命,這樣巨大一樁事情一幫散修能做到的?
這里邊太多蹊蹺了,如果沒有別有用心之人在里邊,打死吳天恩都不信。
聯系到凌云宗現在同樣遭遇的種種麻煩,他現在越發相信陳淮生和他提到的,弋郡,尤其是弋南三府,絕對是山雨欲來,有野心家在其中翻云覆雨。
吳天恩的發問也把在座其他人給問住了。
“會不會這些盜匪散修是在吳越或者南楚那邊策劃好了之后再過來的?”知客院執事歐慶春依然慢吞吞地問道。
“知客院在吳越和南楚臨近州縣難道就沒有消息來源?”吳天恩反問,問得歐慶春啞口無言。
他能說知客院閉目塞聽,半點消息渠道都沒有?
“現在要就這個問題做出決斷還為時過早,等到暮陽師弟那邊消息回來,估計情況會更清楚一些。”尤少游也有些被吳天恩的話說服了,點了點頭:“師兄,龍巖坊市不容有失,不管那邊最終情況如何,我們一要查清事端,二要盡快讓龍巖坊市重新開業,否則我們重華派聲譽和影響力乃至利益都要受到巨大打擊,我們承受不起這種損失。”
看到幾名知客院的弟子送著幾名傷員匆匆前往內務院那邊,陳淮生和秦澤巨都是面面相覷。
雖然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但從受傷者都是煉氣高段甚至煉氣巔峰的弟子,就能看得出來在龍巖坊市那邊的情況有多么糟糕。
袁文博去走了一遭,才匆匆回來。
“袁師兄,怎么一回事?”陳淮生見袁文博臉色震驚中夾雜著幾分擔心,連忙問道。
“出大事兒了。”還沒等袁文博說下去,已經有人出來喊:“陳淮生,立即過來。”
見只喊了陳淮生一人,袁文博和秦澤巨都有些訝異,但是也都很知趣地沒多問。
陳淮生也很詫異,出來喊的人他也不認識,但此時他也只能跟著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