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喬納斯之后,徐思靈去到內堡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安莉挺了沒。
安莉和昨天差不多的狀況,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臉色好上許多。
所以黃連阿膠湯估計起了點作用,是不是真因為黃連阿膠湯起作用,徐思靈判斷不出來,只能讓安莉每天都喝兩種湯藥作為維持。
菲兒覺得安莉身體沒恢復是壞事,但對徐思靈而言,這已經是好事了。
但凡安莉真是得了肺鼠疫、敗血癥鼠疫,能撐兩天沒死很了不起。
在檢查完安莉的狀況,他拿出提前備好份量的雄黃,遞給女侍從,交代安莉喝升麻鱉甲湯方后,干服它。
徐思靈最開始的升麻鱉甲湯方一直少一味藥,就是雄黃。
雄黃并不是直接放湯藥里煮的,而是喝完湯方后另外單獨服用。
升麻鱉甲湯方其中陽毒、陰毒之分,治療陽毒的便是多了雄黃這味藥。
在現在的歐洲,雄黃一直當做老鼠藥來使用,徐思靈見不加雄黃的湯方已經能起效保護人身體機能,所以雄黃一直沒用上。
但現在安莉的情況,徐思靈索性把能想到的辦法都用上。
安莉認不出雄黃,但是女侍從還是懂的。
見徐思靈要喂安莉吃老鼠藥,女侍從表情怪怪的。
如果是其他醫生在,肯定是要灌腸喝尿吃屎的,他喂老鼠藥都是小事。
安排好這件事后,徐思靈來到書房找菲兒。
菲兒此時坐在椅子上,桌面上有許多信件和卷軸文書。
又過了一天,菲兒的身體好上不少,至少臉色恢復不少血色。
只是看狀態有些疲憊,明顯昨天忙了一天還沒睡好。
剛進書房,菲兒鼻子一抽,奇怪地看著徐思靈。
“我怎么聞到你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徐思靈便把城門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順帶喬納斯拉攏自己的事也簡單說了下。
對于守衛處理突發事件不當,菲兒也沒特別好的辦法。
現在缺人手的情況,直接懲戒它們不好,但守衛脫離喬納斯后便沒了執行力,這對菲兒可不是好事。
而徐思靈被拉攏,菲兒倒顯得很平淡,昨天她就預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只要徐思靈堅定支持自己就夠了。
如果約翰士想奪回拉雅鎮管理權重新攝政,徐思靈是他必不可少的人。
只要徐思靈沒想幫約翰士,在拉雅鎮沒一日恢復日常生產工作,防疫工作計劃沒一日完成,他每一日都得在臥室裝死。
“如果安莉身體沒事就好了。”
菲兒突兀這句話,讓徐思靈愣了下。
“怎么。”
“如果她在,城鎮的武裝隊伍控制權,我就可以交給她,而不是交給喬納斯。”
安莉不是合適且合格的長官,但無人可用的菲兒,只能用安莉。
“安莉的身體雖沒恢復多少,但沒惡化就是好事。”徐思靈安慰。
“我知道。”
菲兒看著桌面的文書,金色秀發下的蔚藍眼眸滿是無奈。
“我這有幾個問題,你看看怎么處理好些。”
“你說。”
“你說的稀釋酒精不夠用。”菲兒朝椅子后躺去,“每日用量太大了。拉雅鎮的酒館和周圍的酒館都找了一遍,白蘭地的存貨量都很少,能買的都買了。可斯科拉蒸餾出的稀釋酒精,還是不夠用,估計過完兩天,稀釋酒精就又要沒。”
徐思靈很明白,白蘭地貴,100升的葡萄酒,掐頭去尾扣掉損耗,也只能蒸餾出20升白蘭地。
還好來的路上,徐思靈已經想好辦法。
“稀釋酒精不能斷了用量。”徐思靈依靠在窗邊,“消耗量確實高了些,所以我們要換個用法。”
“怎么換。”
“內堡往后就不消殺了。”
“為什么,之前你不是說率先保證內堡的人員安全嗎。”
“那是我原本的想法,但我今早看到守衛們的檢查工作,我就知道內堡就算再怎么消殺,都難以保證安全。而且內堡感染的人員,已經增加了不是?而拉雅鎮又有多少人已經確認感染黑死病,相信你今天已經知道。”
菲兒沒說話表示默認,今天居民區的感染人群多了太多,如同遍地開花。
這也證實了,徐思靈昨天說的都是對的。
居住區是這樣,那內堡的許多人自然沒法避免。
但好在有徐思靈的湯藥在,大家都還保持工作狀態,只是身體有些類似感冒的癥狀,難受歸難受,但不影響工作。
“所以稀釋酒精往后就沒必要消耗浪費在內堡,主要用處還是在觀察區、隔離區,以及拉雅鎮確診感染黑死病市民家中,這樣取消內堡的稀釋酒精消耗,用量消耗會好一些。”
“但你說的,只是取消內堡的酒精消耗,但稀釋酒精依舊不夠用的問題并沒直接解決...”
徐思靈點頭:“我們的防疫工作計劃并不是完美的,每天都要完善,像內堡的酒精消殺取消就是如此。而稀釋酒精缺貨的辦法,我的辦法是,采購大量葡萄酒來蒸餾白蘭地,然后再拿白蘭地蒸餾酒精稀釋。”
菲兒那蔚藍色眼眸瞪大:“你知道你說的,我得花多少錢嗎?拉雅鎮的財政是不差,但經不起我這么折騰。”
“錢的問題好解決。”
“好解決?”
“就看菲兒你能不能接受了。”
“說吧徐,讓我看看你怎么把錢的問題解決。”
“很簡單,安排一隊信得過的人員,去南方周圍已經淪陷的城鎮、村落...”
話還沒說完,菲兒不由吃驚。
“你說的是,搜刮死去之人遺留的財產?”
“對的。”徐思靈解釋,“因為黑死病傳播的問題,導致很多病人直接死在家中,財產也沒得到處理,就算有強盜小偷事后去摸金,但他們也必然會感染黑死病死去。與其便宜這些人,不如給我們。而我們的人因為有湯藥,并不怕感染黑死病,所以那些死去之人的遺產,都能為我們所用,這是一筆很大的不義之財,取決于菲兒你怎么想。”
菲兒陷入沉思,她心動了。
如徐思靈所說,她有湯藥保證自己的人就算感染黑死病也不會身體惡化,這種不義之財和天上掉下來沒什么區別。
但也有問題,派出去的人選問題。
首先菲兒自己沒什么人能用,安莉正躺著,徐思靈又是自己目前不可缺少的人,派他帶人出去,自己一個人守著拉雅鎮,她沒啥信心,怕有什么突發事件沒辦法處理。
“看樣子你已經在為人選問題頭疼了。”
菲兒愣了下,內心升起怪異的感覺,徐思靈真的懂自己...
她溫和笑了笑,很隨意:“死去之人的財產,按理說要得到妥善處理,可就算我們不取用,那些強盜之流也會盜取,不如我們取用,還可以拿來拯救和保護更多的王國人民。所以我確實在為帶隊的人選頭疼。”
帶隊之人決定了隊伍的行為。
品性不好的隊長,會帶著隊員一起貪污搜刮來的遺產,這種事發生了,會引發一系列沒必要的麻煩。
總的來說,貪污一點沒問題,就當獎勵了,但人的貪心是不會滿足的。
如果安莉和徐思靈是帶隊人選,菲兒才放心。
安莉雖然笨,但執行力強,就算她再沒錢,也不會去貪污死去之人的遺產,只會老實執行任務,而她肯定也會盯著手下的隊員,不讓他們做出貪污之事。
而徐思靈更不用說了,自己家里儲備的藥草、酒精物資,能拿出來支持幫助拉雅鎮的,都拿出來了,甚至對于回報的事情只字不提,菲兒覺得徐思靈并不是一個貪財之人。
“人選的問題,你不用操心。”
“我不用操心?你有好的人選介紹給我?”
徐思靈那雙棕色眼眸看著菲兒可愛臉蛋,笑著說:“你不是還有叔叔么,這種事交給約翰士處理不就好了。”
菲兒先是一愣,而后恍然,不由露出壞壞的笑容。
“你說的對。”
約翰士肯定會幫菲兒處理這個問題,因為這筆不義之財于私于公,對他都是好事。
于公,拉雅鎮得到一大筆資金收入,以后若是他能接管回拉雅鎮重新攝政,那這筆錢相當于是他的。
于私,他安排的人也絕對不允許有人貪污,在約翰士眼里,那些財產既然能是自己的,那絕對不允許自己安排的人染指。
約翰士能挑的人選肯定比菲兒多,問題交給他去處理就好,菲兒只管收錢就是。
菲兒毫不猶豫喊來執法官助手,讓其去接觸酒館的人,跟他們采購葡萄酒,然后再讓他們把購買的葡萄酒蒸餾白蘭地。
這件事不能太拖。
反正內堡不需要消殺后,那剩下的稀釋酒精勉強還夠用一段時間,稀釋酒精主要還是用于隔離區、觀察區好些。
稀釋酒精缺貨的問題姑且得到解決。
剩下關于木炭等一些需要錢才能解決的問題,菲兒提都不再提了。
而后就是防疫工作計劃的完善細節。
例如隔離區和觀察區的范圍擴大,徐思靈看到今天城門的情況,兩個區域的范圍肯定不夠,必須再擴上不少。
而對于收留避難的人,菲兒已經接受,尤其這也能收集到各地有專精能力的職業人才。
其中徐思靈已經提議讓菲兒去找人調查,只要觀察區和隔離區有什么特殊人才。
例如工程師、建筑工,更或者曾經是騎士扈從的,徐思靈都想菲兒去特殊照顧下,甚至只要愿意可以親自與人見上一面。
因為收留且救治他們并不是無償的,菲兒若是肯拉攏,這些少有的職業人才能留在拉雅鎮居住,這對拉雅鎮的發展是極好的。
更別說菲兒不是缺人用么,一些騎士扈從若能招攬留下來為己用,也能彌補菲兒武裝力量方面上的短板。
總不能真靠安莉這一個武裝力量吧?
菲兒在一旁認真聽得,她不得不承認,在沒徐思靈的時候,什么事都需要她一個人去考慮,現在身邊有了徐思靈后,有人這么為自己著想計劃,輕松了不少。
尤其昨天開始,她隱隱約約感覺,徐思靈可能知道自己是無神論者的事。
讓她有種,終于有人懂自己的怪異情愫。
再看著徐思靈這么為自己考慮和關心,內心的感受難以言喻。
說得差不多,徐思靈還是提了一嘴,將菲兒的思維拉了回來。
“話說菲兒,昨天我提議的,你想得如何。”
菲兒看著徐思靈,狡黠而笑。
“只要你愿意,我也愿意。”
“你這話啥意思。”
“欺瞞上帝,假借上帝之名,欺騙眾人,我一個人做不到...除非你陪我。”
菲兒說這段話的時候,小心臟砰砰跳,臉蛋沒紅,耳朵反而先紅。
徐思靈眨巴眼,我當然要陪著你,老子還想給你當審判騎士呢。
“計劃是我提的,我當然會陪著你。”
“那你說的,我愿意去做。只是,你的功勞可就都要被我奪走了。”
“功勞不算什么,而且別人都治療不了黑死病,只有我能,在這種情況下,我未必會有好的結果,誰讓我是劊子手呢?反而如果是菲兒你,你以上帝之名,治療了黑死病,又能得到人民的愛戴,還能得到教堂、王室的注意,對你和對拉雅鎮往后的是好事。”
尤其大家都認可菲兒曾經獲得上帝啟示之后,約翰士想重新攝政的難度只會更大。
“那你呢?”菲兒蔚藍色的眼眸,好奇地眨巴看著徐思靈:“我欺騙上帝,我愿意承擔一切。你陪我一起欺騙上帝,你不...害怕?”
“害怕?”徐思靈愣會,而后溫和笑著:“確實,欺騙上帝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但如果上帝知道我們欺騙了他,你覺得他會怎么做。”
“我不知道。”
“那就讓我們求證一下吧,看下整個王國的圣教徒,他們所信仰的上帝,是如何懲戒我們的。”
菲兒在徐思靈無比堅定的注視下,笑了起來,笑得很可愛。
“好,徐。就讓我們一起求證一下,面對我們兩個可惡之徒,上帝它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