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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
有夜風輕拂,有柳絮紛飛。
怡心宮亦如既往一般靜謐安然。
薛昭儀薛簌簌端著一個托盤走出了偏殿,她望了望那輪新月,帶著一個掌著燈籠的宮女向正殿走去。
正殿的前花園里有一處荷塘。
荷塘邊的甬道旁種了許多柳樹。
荷塘邊的涼亭中,吳帝坐在其間,正在翻看著一本古舊的書。
薛簌簌走了進去,將托盤里的燕窩盅放在了吳帝面前。
“皇上,快趁熱吃了。”
吳帝放下了書,看了看這一盅燕窩,眉間微蹙:“怎又是這東西?”
薛簌簌雙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這東西怎么了?可是臣妾娘家送來的,真正的南楚血燕的燕窩呢!”
“這東西營養豐富易消化,皇上這些日子料理國事多辛苦,正需要這東西補補。”
吳帝撇了撇嘴,抬眼看向了薛簌簌,“可朕這個把月來你這七八個晚上,你都給朕吃這個……你這怡心宮里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薛簌簌面露委屈,“那皇上想吃啥?”
吳帝忽的伸出了手來抓住了薛簌簌的手:“朕,想吃你!”
薛簌簌面色微紅,垂首,銀牙咬著嘴唇,低聲說了一句:“都老夫老妻的了……這幾日你還沒吃夠么?”
吳帝伸手一扯,薛簌簌“哎呀”一聲,一家伙被吳帝給扯入了懷中坐在了吳帝的大腿上。
“遙想當年,朕二十一歲……在郢城外的那處柳樹林里……”
“朕身受重傷,卻無比眷戀你的身子!”
薛簌簌想起了當年,愈發羞怯,“……畢竟那時皇上年輕,臣妾、臣妾也初嘗那云雨滋味。”
“是啊,那時我們都很年輕。”
“這一轉眼,就是三十九年過去。”
“朕知道朕對不起你,讓你在宮里受了許多委屈。”
“你和其他的妃嬪們不一樣。”
“你從來不在朕的面前哭訴,更沒有在朕的面前說起半句她人的不是!”
“這就是朕打心眼里喜歡你的地方。”
“若不是因為你南楚的身份……”
薛簌簌扭了扭身子,“皇上,臣妾能嫁給皇上,這就是臣妾之幸。”
“臣妾沒有爭寵之心,因為臣妾知道皇上對臣妾的心意。”
“臣妾受的那點委屈算不得什么,畢竟后宮安寧,皇上才能專心于國事。”
吳帝雙手摟著了薛簌簌的腰,心里極為感慨。
這是多么懂事的女人啊!
這不經意間,她的紅顏已老,朕也雄風不再。
雖說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激情,可在這漫長歲月的沉淀中,那份親情的味道卻變得愈發的濃郁。
親情……?
吳帝忽的一怔,這是一個極為陌生的字眼,可偏偏在此刻浮起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這是在其他賓妃身上他沒有感覺到的。
或許,這便是薛簌簌與眾不同之處吧。
她和其余的幾個賓妃全然不一樣。
她的寧靜、她的包容、她的體貼,她的無欲無求,便是一處寧靜的港灣,便是自己愿意停泊的地方!
吳帝的雙手摟住了薛簌簌的腰。
“簌簌……”
“嗯?”
“朕……朕還能迎風尿……三丈!”
薛簌簌似乎也回到了少女時候,她略顯羞澀,眉頭低垂。她坐在吳帝的懷中極為自然的扭動了幾下,“皇上在臣妾心里,永遠是那個最精壯的男人!”
吳帝熄滅了多年的火此刻在心中騰的燃燒了起來!
他抱著薛簌簌一家伙站了起來,抬腿就向一旁的靜室走去。
“皇上……燕窩羹……會涼的!”
吳帝嘿嘿一笑,“朕要吃你這道熱菜!”
他推開了門,將薛簌簌放在了床上。
蚊帳搖曳。
燭火昏黃……
吳帝在薛簌簌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他略顯愧疚的走出了這靜室,來到了涼亭里。
坐下。
伸手。
摸到了那燕窩盅。
滾燙!
他忽的一嘆,誰特么說的寶刀不老?!
夏莫愁這老東西,朕明日就要去看看他是否真的還能迎風尿三丈!
若不能……
朕,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薛簌簌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羞意。
吳帝老臉一紅:“那個……朕……”
“皇上,這些日子皇上太過操勞,”
薛簌簌坐在了吳帝身邊,將那盅燕窩羹放在了吳帝的面前,又道:
“皇上依舊厲害,只是呀,皇上需要多休息、多調理。”
“就像耕田的牛,田耕得多了,也是會累的。”
吳帝沉吟三息:“愛妃說的對!”
“只是目前吳國還顯得有些亂……朕指的不僅僅是寧國的那些老鼠,還有吳國自己的亂!”
薛簌簌抬眼,疑惑的問了一句:“臣妾一個女人家可不懂這些,只是……只是臣妾聽下面那些奴才們說咱吳國太平安寧,只要將那些老鼠給殺了或者趕出去,一切不就都好了么?”
吳帝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燕窩羹,“奚帷來了吳國。”
“……奚帷是誰?”
“一個老謀深算唯恐天下不亂的老東西!”
“哦,那就讓機樞房的人將他殺了不就行了?”
“朕也想啊,可機樞房卻并沒有找到奚帷藏在何處……莫忘塵這老東西……不說這些了。”
吳帝又吃了一口燕窩羹,抬頭問了一句:“前些日子叫你給吳悔寫封信,寫了沒有?”
“已按皇上的意思快馬給他送去了……皇上,臣妾頗為疑惑,那李辰安不是進入忘情臺了么?他怎么可能出來?”
“以防萬一!”
吳帝放下了勺子,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奚帷有個女兒是晚溪齋的齋主,她和李辰安的關系非同小可!”
“寧國那邊有消息傳來,說奚帷是李辰安的岳父!”
“這當岳父的自然不能讓自己的女婿死了女兒守了寡。”
“這老東西既然跑吳國來了,恐怕他有了將李辰安從忘情臺里給弄出來的法子……世間就沒有真正的禁地,朕擔心他真能將李辰安給救出來!”
“鐘離府的神衛軍明知是死,依舊要悍然赴死,樊桃花雖然死了,但鐘離破卻不可小覷!”
“他既然將神衛軍派來了,奚帷恰好也在吳國……溫煮雨此人朕是極為了解的,他能夠在寧國的皇宮里坐著巋然不動……”
“凡此種種,皆說明了他們是有辦法進入忘情臺救出李辰安的!”
“李辰安必須死!”
“煙花就是這小子弄出來的,投石車也是這小子弄出來。”
“朕,必須滅掉寧國的那一道光,才能騰出手來好生整治一下吳國的那些隱患!”
“咱吳國,有何隱患?”
吳帝沉吟三息,“你不知道,也無須知道。”
薛簌簌忽然抬頭看了吳帝一眼,眼里的神色有些復雜。
她點燃了茶爐煮上了一壺茶,說道:
“前些日子接到了兄長的一封信,信中說父親、父親抱恙多日。”
“臣妾這三十九年來都沒有再回過娘家……畢竟臣妾這身份回去不太方便。”
“昨夜里臣妾做了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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