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銀針蘸著顏料狠狠扎進程曼曼裸露的肩膀。
“別動,刺歪了可不好看了。”
程曼曼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卻被兩個嬤嬤死死按在地上。
在她胳膊上、背上、腿上,全是鞭打出的道道傷痕,唯獨肚子,干干凈凈。
完顏棲月手里尖細的針頭,密密麻麻在程曼曼肩頭勾出猩紅的輪廓,甚至在銀針刺進肉里時,還捏著針頭往里攪了兩攪。
“以后記清楚了,你是誰的奴才,做什么事先過過腦子!”
程曼曼渾身被冷汗濕透,暈過去又被完顏棲月掐醒。
長公主玉體金貴,指甲精心保養,又長又尖,稍稍用力,便在程曼曼皮膚上印下深深淺淺的月牙形凹痕。
“秦軒最喜歡的就是芙蓉花,既然你跟了她,我便賞你一朵,你看我對你好不好?”
完顏棲月畫藝有些天賦,那朵芙蓉栩栩如生,每一筆,都沾著程曼曼的血。
程曼曼啞著嗓子謝恩:“奴婢謝長公主賞。”
“宮里從來不缺聰明人,可他們妄想得到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最后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最好老實點,不要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程曼曼低眉順目道:“奴婢謹記公主教誨。”
程曼曼沒死,她只是在亂墳崗躺了一天一夜,完顏棲月見秦軒果真沒去救她,又將她帶進宮。
程曼曼知道,這個世道,身份是跨不過去的天塹,她出身青樓,沒有家人親戚,沒有主子庇護,沒有身份憑證,青樓之外于她而言是天高海闊,卻也是狼窩虎穴。
怪只怪她不聽彩衣樓主的話,在秦軒身邊監視,將消息傳遞出去,反而假戲真做,對秦軒動了真情,還有了身孕。
她不甘心,想賭一把,卻落入長公主手里。
“下次最好乖乖獻血,再敢亂折騰,后果自負!”將程曼曼扔進冷宮的秦嬤嬤不屑冷笑。
秦嬤嬤是蘭萱最忠實的一條狗,就是她,尋到巫醫為蘭萱解毒,完顏棲月能夠懷有身孕,并且保住胎兒,是秦嬤嬤獻的方子。
秦嬤嬤臨走前,狠狠瞪了程曼曼一眼,眼中嫉妒且憤怒的火焰,似要把她焚燒殆盡,程曼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不知道,秦嬤嬤為何如此恨她。
冷宮關著十幾名孕婦,好吃好喝伺候著,就是為了將血獻給完顏棲月,為她保胎。
程曼曼閉著眼虛弱地趴在地上,眼淚一滴滴涌出眼角。
許久,終于有力氣掙扎起身,她想逃,卻不知天地之大,何處是她的歸處。
完顏棲月喝了血,才感覺肚子里的孩子安穩了些,吃了半盞茶,李嬤嬤附在她耳邊說道:“九公主去了養心殿。”
完顏棲月冷哼一聲,她今日才將完顏宗放出來,便有人按捺不住了,只是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小九,也是,完顏清安是個傻子,亦修受了刺激,只有小九才有這個野心。
一陣巨響,龍案上堆疊的奏折、筆架、硯臺,被紛紛掃落在地。
“冷風,回朕的話!”
久久沒得到楚妍的消息,完顏宗動了大怒,額頭上青筋暴起,胸膛劇烈起伏,他低吼一聲,抬腳踹翻了桌子:“都給朕滾!”
冷風心領神會,帶著人悄悄退下。
窗欞透出的光,在養心殿靜靜流淌,完顏宗斜靠在椅子上,手掌掩著臉,長眉深蹙,神色倦頹。
九公主完顏萍兒緩緩踱步上前,朝著那個朝思暮想的位置走去。
“大膽!”
聽見腳步聲,完顏宗開口呵斥道:“朕不是說過,誰都不許進來打擾嗎!”
完顏萍兒置若罔聞,上前為他添了一杯新茶:“父皇,您就準備一直這樣忍下去?”
完顏宗抬頭,他被軟禁,沒有一個子女敢來看他,今天完顏棲月將他送到養心殿,他便知道,有人要抓住這個機會。
“萍兒,父皇待你不薄。”
“女兒知道,也知道父皇最寵愛的是長姐。”
完顏宗抬眸,不知不覺,小九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她從小就喜歡舞槍弄棒,今日穿著一身火紅的騎馬裝,手腕纏著軟鞭,頗有幾分他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父皇,您可知因秦軒貪腐,十里長堤被暴雨沖垮,淹了山下十幾個村子,死了幾百號人,還有數千人無家可歸,您若不懲治他,民怨難消。”
“我……”完顏宗眼神暗了暗,秦軒有大才,不過他終究逃不過一個貪字。
“父皇,您封他做駙馬,許諾他榮華富貴,他卻和長姐合起來害您。”
“他的好朕記得,他的惡朕也要懲治,待父皇身子好了……”
“父皇您聽,有人來了,您親手打下的江山,怕是保不住了。”
外面傳來刀劍交擊的聲音,完顏萍兒上前一步,扣住完顏宗的脈門:“父皇,您的江山不能丟!”
“萍兒,你……”
“長姐為了保胎,每日都要喝孕婦的血,她的德行已不配做云國女帝,不如您把這個位置給我。”
“只怕外面那些人不同意。”
“人是我請來的,是大魏的三皇子慕容飛,女兒未來的駙馬。”
完顏萍兒俏臉飛上兩朵紅云,完顏宗渾濁的眼里閃過一道寒光,大魏是一只養不熟的白眼狼,沒想到將爪子伸到九公主身上。
完顏宗反手拉住完顏萍兒的手:“好孩子,我果真沒看錯,云國的天命凰女原來是你!”
秦軒好不容易為長公主尋到一只漂亮的鸚鵡,鸚鵡被訓練得通人性,會說話,羽毛鮮艷,極其珍貴。
長公主很開心地收下,外人看來,長公主與攝政王情投意合,不過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沒有程曼曼,還會有其他女人,個個和楚璃有幾分相似。
暖風催開了槐樹花,一簇簇玉白色小花朵,掛滿枝頭,女子踮起腳尖,伸長了手去夠花串,輕薄的衣袖從腕間滑落,日光下肌如膩玉,瑩潤奪目,一時間竟有與槐花爭色的錯覺。
秦軒遠遠瞧見這一幕,竟看的癡了。
曦柔這一身皮肉真就是玉雕成的雪堆就的,跟初生嬰兒一般細嫩,挑不出半點瑕疵,膚色好便罷了,身段還妙不可言,秦軒時常懷疑,曦柔每天吃的全養到胸上去了。
“王,不……不好了!大魏……大魏帶兵打進皇宮了!”一名侍衛將大門撞開,跪倒在秦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