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修怎么樣?彩衣怎么樣?江華怎么樣?”
待楚璃和君炎騎著快馬趕來,錦初一只手抵在亦修胸口,另一只手放在彩衣被馬蹄踏爛的半邊身子上,雙目緊閉,身體搖搖欲墜。
“秦軒,你若拿不到兇手,就不要做什么攝政王了,提頭來見!”
秦軒也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江華的尸體散落一地,顯然已經死了,完顏亦修胸口上插著一支箭,嘴唇發紫,而彩衣,若是活下來,那一定是個奇跡。
“是商莫謙!”錦初刷的睜開眼睛,眼里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君炎對楚璃搖了搖頭。
“錦初,乖,咱們回宮,宮里有太醫,一定能治好亦修和彩衣,還有……江華!”
楚璃哽咽著,江華跟著她走南闖北,寧愿自己受苦也要護她周全,如今那個亦父亦兄的人沒了,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錦初的裙角突然被抓住,她欣喜若狂,對上亦修那雙漆黑入墨的眸子,隨后蹲下身仔細聽他說話。
氣息微弱,嗓音喑啞,他在反復念叨:“錦初,對不起……你,好好活著……”
若不是錦初舍命相救,那一箭,就足以要他性命!
京都人心惶惶,因為商莫謙的出現,商家原本廢棄的院子被掘地三尺,株連九族。
京都貼出皇榜,不管是巫醫還是江湖郎中,或是從太醫院退下的老太醫,只要能救十一皇子和彩衣,賞黃金千兩,賜府邸一座。
“箭取出來了,傷口也正在愈合,體內的毒……”
院子里站著一排醫術高超的男女老少,所有方法都用了,彩衣和亦修的命保住了,但亦修中了毒。
商莫謙要置人于死地,這毒,無解!
“可知是什么毒?”
楚璃抬眸看向君炎,她請出穿越女,但那個楚璃不是學醫的,她看過制香的書,記住幾個方子,不代表她會解毒。
“正是當年蘭貴妃所中的紅菱散,不過里面又增加了兩味毒藥,無解!”
“制毒的人已經死了,這毒為何還會出現在商莫謙手里?對了,蘭貴妃和完顏棲月的毒是怎么解的?”
楚璃眼睛一亮,瞬間又暗下來,蘭貴妃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她身邊的人也被秦軒盡數殺了,只留下一個秦嬤嬤,自從完顏棲月生產之后也離奇身亡,這毒當初是她給君炎的,并沒有解藥。
“清安,彩衣不會死了,你去吃點東西可好?”
完顏清安不哭也不鬧,一直抱著彩衣,連太醫救治,也舍不得放手。
當時彩衣拼盡全力,才將人高馬大的完顏清安護住,他雖然糊涂,也知道彩衣救了他,一旦松手,也許就是天人永隔。
楚璃哽咽,她對完顏清安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還曾嘲笑彩衣多了一個尾巴,沒想到完顏清安是個癡情種。
只是錦初,從回來之后便昏迷不醒,被君炎執意送到摘星閣靜養。
“你說錦初會死嗎?她吃了玉兔送的金丹,化作人形,怎么還能昏迷?”
“這你都看不明白?太醫說了,她是耗費了精力,換句話說,她將自己的一身修為都給了亦修和彩衣,太醫說他們能活,就是個奇跡!”
“即便睡在寒冰床上也不行?”
“呆鳥,若是行,君炎就不會一夜白頭了。”
“喂,你說君炎干嘛對錦初這么上心?亦修明明也要死了……”
錦初自帷幔紅紗中醒來,還未徹底睜開眼,這句話便驀的在耳邊炸開。
晨風漸起,兩個影子在窗前飄忽不定,錦初費力偏過頭,頭暈目眩。
花瓶中桃花裊裊垂落,爐火明晃,熬著沸騰的藥,侍女白瑩走進來。
“郡主可醒了!”
“你是?”
“奴婢白瑩,是公主身邊的侍女。”白瑩施禮。
錦初眉頭緊鎖,終于看清窗口探頭探腦的小金蛇,還有一只黑漆漆的鴿子,四只眼睛齊刷刷盯著她。
“醒了,錦初醒了!終于醒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君炎的寒冰床管用!”
“招財?你是……”
“我是閃電啊,還替亦修給你送過信——”
小金蛇慌忙用尾巴纏住閃電的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亦修……”
錦初掙扎起身,才發現自己一絲力氣都沒有,癱軟在床上。
“你們兩個出去玩,別打擾郡主休息,郡主,您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傳太醫?”
顯然,招財和閃電說的話白瑩聽不懂,她只知道這條蛇和這只鴿子有些怪異,喜歡蹲窗跟,還喜歡嚼舌根。
“你自己虛成這樣,還想著別人?亦修中毒了,聽說那毒天下無解,彩衣倒是個命大的,不過也成了廢人,哎呦,你都沒看到完顏清安……”
小金蛇氣急敗壞的將尾巴塞進閃電嘴里,“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國師大人,郡主醒了。”
白瑩見錦初對著一蛇一鳥發呆,正要去叫人,簾子一掀,大國師走進來。
“你且下去,我和郡主說幾句話。”
錦初驚訝的發現,君炎一頭烏發成了銀色,雖然還是面如冠玉,眼似點漆,玉樹臨風,但這模樣和天宮中的太上老君更像了。
“你們也出去!”君炎看向窗臺。
“我們不過是鳥和蛇,還能將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不成?”閃電不甘心的翻了下眼睛。
“出去!”
君炎長袖一揮,招財和閃電連著翻了幾個跟頭,窗子啪的一聲關上。
君炎對著錦初的眉心遙遙一指,一道亮光刺的錦初睜不開眼睛,再次睜開,她終于知道了前因后果,眼眶赤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指甲死死扣進掌心,卻絲毫蓋不住心底的痛楚!
她和君炎是來人間歷劫的,輔佐楚璃成功登上帝位,才算功德圓滿,但事情發生了轉變,錦初的錦鯉特質,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既然你記起了前世今生,就不該執迷不悔,再繼續下去,亦修、楚璃,包括彩衣和完顏清安,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命運都將改變!”
君炎的聲音清泠如撞玉,卻也分外傷人,錦初仰頭認真望他,只在他眼眸中找到冷漠,不是幻聽……
錦初苦笑著閉上眼睛。
她終于明白為何亦修要帶她去江南了。
那日廟里的老和尚為他卜了一卦,卦上說:七苦之最謂之,屬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