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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爺走過來,拍了拍李平安肩膀。
“胡管事喚你過去。”
“好!”
李平安心底一沉,面色不變,將手中藥材收拾干凈,跟著馬爺來到車隊前方。
胡管事模樣三四十歲,兩瞥胡子翹著,說話時來回抖動。
“咱看你干活利落,去藥鋪做事如何?”
“多謝管事提攜,只是去了城里沒法照顧老婆孩子,我還是想待在藥田。”
李平安婉言拒絕,生活剛剛穩定,不愿有什么波折。
濟民堂大肆招人做工,背后有什么陰謀,李平安沒興趣去查,更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伸張正義。
胡管事笑著說道:“藥鋪有分房間,可以帶著家人。”
“這……”
李平安看著眼前人,笑意盈盈說話和藹,誰能想到背后是個吃人的惡魔。
莫說這個人不如牛馬的時代,縱使前世也沒有幾個企業,對員工這般好!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江湖險惡,你想要的是幾十文給工錢,人家想要的是心肝脾肺腎。
“咳咳咳。”
馬爺咳嗽一聲,說道:“咱歲數大了,管不了太多事,讓唐玄幫著侍弄藥田吧。”
“也行。”
胡管事點頭答應,也不差一個兩個,轉身去催促漢子趕緊打包裝車。
李平安低聲道:“多謝馬爺。”
“前些日進城,衙門貼了分田告示。”
馬爺說道:“凡是名下無田的百姓,可以去租種皇田,只需交五成租子,比在這兒待著好!”
這個時代五成租子真的很少,大多數鄉紳地主收七成,狠心的能收八成。
縱使遇上天災顆粒無收,租子也得照樣交。
那些善名遠播、救苦救難的道觀寺廟,名下有不少免稅的廟田,至少也收五六成租子。
李平安深深看了眼馬爺,問明白什么是皇田,對朝廷政策敬佩萬分。
“分田二字,有改天換地、重塑乾坤的力量!”
翌日。
李平安請了假,一路來到府城衙門。
外面排隊的百姓連綿蜿蜒,拉直了得有四五里長,大多數都是衣衫襤褸的窮人。
按照衙門布告,魚鱗黃冊名下有半畝田,也不予租種。
“這樣會篩去許多地少的窮人,不過皇田數目有限,照顧不到所有人,一刀切也是無奈之舉。”
李平安排了大半日隊伍,終于走進了廨房。
熟悉的布置,熟悉的味道。
這府衙廨房與京衙并無區別,舊桌子舊椅子,處處透露著簡樸寒酸,彰顯著官吏的清白。
書吏指著數十張魚鱗黃冊,上面有大片朱砂染成的赤紅。
“紅色部分就是皇田,畫圈的已經租出去,其他的可以自己選,每丁限租五畝。”
“馮大人,好久不見。”
李平安上前一步,主動握手:“我是唐玄,就是去年幫著抄錄名冊的……”
書吏沒想到有人湊近乎,握上手了才反應過來,正要厲聲呵斥,忽然感覺手心有個硬的塊塊。
當了半輩子胥吏,不用看就知道是碎銀子。
“哦,原來是唐兄弟。”
馮書吏略微有些印象,松手的時候掂了掂重量,三錢二分。
絕對分毫不差,他這雙手比戥子還要準!
馮書吏是講究人,收了銀子那就得辦事兒,從書桌下面又摸出兩張魚鱗黃冊,笑著說道。
“差點忘了,這兩張上面也有皇田。”
新魚鱗黃冊上面,畫著一條河流,正穿過紅色田畝。
李平安目光掃過,指著清元河岸邊的田畝:“馮大人,我家三口人,能不能租十五畝?”
馮書吏眉頭微皺:“這事兒不好辦啊。”
“您就行個方便。”
李平安知道上等水田價格是旱田的數倍,緊挨著清元河又能釣魚,上前又握手攀交情。
一想到釣魚,不自禁的心癢。
最終以二兩銀子的交情,租下了十五畝水田。
李平安出門時,聽到后面排隊的百姓,也想租種臨河水田。
馮書吏暗示了幾句,見對方不懂事,便將魚鱗黃冊收起來,結果那百姓不依不饒,喚來衙役將鬧事者抓走。
打了十板子,再無人敢出聲。
清元河兩岸,皆是良田。
衙門分的皇田位于南岸,整塊大約四五百畝,據說是府衙前主簿所有,此人去年砍頭抄家。
田畝收歸朝廷,現在租給百姓。
李平安帶著衙門發放的書契,問清楚位置,連夜趕路來到了自家田地。
一年未有人打理,田中荒草叢生。
附近轉了轉,發現河下游不遠有個村莊。
夜色已深。
李平安尋了個地界休息,翌日天明了才進村,與農人打聽才知道名叫陸家村。
村中百姓都姓陸,同宗同族。
“大爺,我從外地逃荒過來,租了十幾畝地,只是沒個住處,村里有沒有會搭建房屋的人?”
“娃子說的官話咧。”
老農查驗過戶牌、書契,聽說還有媳婦孩子住,頓時放心不少,對旁的漢子吩咐道。
“柱子,你去尋幾個人,幫著蓋住處。”
李平安連忙說道:“大爺,我管飯付錢。”
“起房蓋屋,沒問題。”本不情愿的柱子,聽到有飯吃有錢賺,頓時面露喜色。
“這是定錢。”
李平安摸出粒碎銀子,玉米粒兒大小二三錢重,塞到柱子手中。
這個時代農村蓋房子,占地過畝磚瓦四合院也就五六十兩,尋常百姓的泥胚茅草屋,只需一二兩銀子。
約定完工時間,李平安回了龜山藥田。
晌午。
龜山。
李平安爬到山腰,見到正在翻地的藥農。
馬爺蹲在田壟,面無表情的望著遠處,皺紋縱橫的老臉看不出任何神情。
“馬爺,我來告辭一聲。”
李平安走過去:“衙門租了十五畝田,以后就不來了。”
“嗯,不錯。”
馬爺面露笑意,使了個眼色,與李平安走到遠處下風口,壓低聲音說道。
“往后別來往,咱們就當不認識,免得惹麻煩。”
“多謝。”
李平安拱拱手,先前馬爺出聲攔下胡管事,后又告訴皇田,顯然發現了自己的戒心。
濟民堂招募流民,又一個個消失,這事兒不難發現。
只是尋常人只想著多賺銅錢,根本不考慮其中危險,等落進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具體什么事,李平安沒有多問,知道了秘密就會有危險。
“咱也不能白吃你這么久的魚粥。”
馬爺從懷里取出卷書冊,封皮已經掉了顏色,頁面泛黃,不知傳承了多少年。
“這卷金風訣送與你,日后記得叮囑唐英修行,可增長氣息,壯肺健體,日后定能長成壯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