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趙佶疑惑的問道:“那怎么可能?”
“爹爹,你敢不敢跟女兒打個賭?”趙福金蹲了下來,笑瞇瞇的看著趙佶說道:“近三日內,女兒勢必會收到梁都監的賄賂銀。您可敢與我賭一賭?”
“福兒的意思是,你將他的人送到了開封府,他會為了寧事息人,給你送些銀子封住你的嘴?”趙佶明白了過來,心中憤懣,卻提醒道:“他一個閹人,手里能有多少余財,便是送個千兒百兩,又有何用?”
“福兒總不至于為了國庫,將滿朝文武的小辮子全都抓一遍吧?就算是能抓到,也亂了國朝的政策了。”
“爹爹,賭梁都監會送錢,是想讓您見證一下您的臣子多有錢。”趙福金解釋道:“讓他們心甘情愿為國庫里捐錢,卻是另有他法。”
“什么辦法?”趙佶問道。
“買賣官爵。”趙福金很利落的回了話,然后就住了口,想等趙佶發作后,再行做解釋。
誰料趙佶聽到她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竟然沒發火,沉默了半晌,突然悠悠的來了一句:“這個我也想過,行不通的,寡人要是開了這個先例,國朝政治將會崩壞,到時候便是不用金人來,大宋都將走向自取滅亡的道路上去。”
“爹爹,這等事,哪里能由您親自出馬?”趙福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為趙佶做為一個皇帝,竟然能想到買賣官職斂財而心口郁悶不已:“您可以托一個信任之人,給予其無上的權利。
那些投機取巧的,想要達成愿望自然會尋到此人,到時,得來的資財通過暗路匯入您的私庫。
這樣一來,與您名聲無損,您也可隨意任免這些通過歪門邪道上來的臣子,能用的用;不能用的,用上幾個月便想了辦法撤職,到時候他們為了再上位,必然還會尋人花資財……”
“這,豈不是言而無信?若是被天下人知曉,還不得嘲弄寡人?”趙佶心下微微一動,暗中思索著此舉的可行性。
“天下人便是知曉了,那也是收取資財買賣官職之人的過錯,與您又有何干?”趙福金見他神色,知曉此事已有八成了,再次引誘道:“爹爹可令此人暗中培養軍將,訓練可用之兵,以備將來護國衛疆,開拓大宋邊境,穩固國朝勢力。”
大宋自太祖建國起,便重文輕武,導致軍事力量薄弱,當國朝遭遇外族入侵時,文人們手足無措,毫無抵抗之力。
只是,這重文輕武之風已盛,現時想改,極是不易。
眼下朝中有權有勢的盡是文人,武將想在其中出頭極是困難。
若是換為暗中培養,所用錢財不經戶部便可支出,確實是極為可行之舉!
趙佶眼前一亮,瞬間便又黯然:“福兒,此計確實可行。只是,你可有想過,一旦此人存了異心,國朝危矣。”
“爹爹,所以女兒說,你要尋個可信之人啊!”趙福金小手在袖中緊握,心中不停的叫囂:
看過來,看過來,你可信任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不行,不行……此舉隱患太大,一個不慎便會得不償失,讓寡人再想想。”只一會功夫,趙佶便在心中將身邊之人,全數過慮了一遍,卻發現竟無一個可以信任,又有能力可以做到的。
“爹爹~~~”趙福金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原本她是不打算毛遂自薦的,可是這是古代,你讓古人從一大堆兒子中將眼光轉移到女兒身上去,這個確實是強人所難了些,也只得自己出口爭取了:“女兒可以勝任啊!”
她說完了這一句,在趙佶懷疑的目光中,硬著頭皮說道:“女兒做此事,有兩點優勢:
其一、女子之身,不能信服于天下,便是得了權利,最多也只能暗自施為,沒有問鼎天下,顛覆國朝的可能。就算是,女兒日后真的有了異心,不說爹爹,這天下人都不可能放任女子肆意施為。
這一點,從昔時周武皇后艱難立國,也不過數載,便被迫回歸李氏江山就能看出。
其二、女兒明面上得寵于帝王,不與儲位相關,不會引及兄弟相斗,能最大程度上保護趙氏血脈,不受日后鬩墻之危。”
趙佶心動了。
不過,他還是有疑慮在的。
大宋簡史是趙福金拿出來的,真偽難辯,雖然他根據其內容,猜測其確實來自于后世,但這樣的推策,委實詭異,難以服眾。
若是趙福金為了謀及國朝,專門制訂這本書籍,也不是不可能吧?
不過,他是親眼看見,這本書是她從虛空中抓出來的,就算是偽造,也是她確實有如此的能耐在身的。
而且,她身后還有她的母后做后盾!
明達皇后,當初自己可以親眼看到她與生前一模一樣的,而且也曾親耳聽到她是仙官主者的話的。
親眼所見,總做不得假吧?
且,用女兒,確實能免除許多后患:最起碼她得寵得權,不會讓兒子們誤會陷入儲位之爭里。自己也可騰出手來,看看這些兒子們,到底誰有真材實干,能在自己百年之后,承繼帝位,穩固大宋江山。
最重要的是,她一個小娘子,就算是有仙君在后支撐,也得依靠自己這個爹爹。屆時,不給予實權,時刻注意她的動向,一旦有不好的苗頭,隨時都能將權利收回國朝。
比之自己這些無知無畏的兒子們,和爭權奪勢、隔心隔肺的大臣們來講,用女兒做此事,真是上上之選!
“若是將國朝大事,賦于你一個小娘子的身上去,為父總歸是心中不忍啊!”趙佶嘆息道。
“爹爹,您說此話,女兒可就不依了!”趙福金將腦袋依在了趙佶的手臂上,一雙杏眼眨呀眨的:“女兒得爹爹親自指點著長大,享盡國朝予女兒的富貴與榮耀。
眼下終于有了反哺的機會,能為國朝盡些心力,能為爹爹分擔些重任,女兒心中甘之如飴,甚為快活!”
“可是,如此一來,福兒的名聲便壞了,夫家可就不好尋了。”趙佶終于說出心中真正的隱憂來。
趙福金是女兒身,又是自己嫡親的血肉,為人至善至純,給予她權力,可謂是能收能放,極是妥當。
可麻煩的是,她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
若是給她尋了駙馬,不小心碰到個心思不詭的,被吹了枕邊風,生了異心,做出不妥的舉動。
若是那時,功還不成,事還未就,留下一堆爛攤子,還是要自己去處置。
便是真的功成了,事就了,她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誰知道會不會生出私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