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眠溫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言寶過來，去松鶴堂看顧老夫人。”
小言寶奶呼呼地應著。
“好呢！”
應完忙拉著風小五的衣袖，吭哧吭哧往風眠那邊走。
風小五亦步亦趨跟她旁邊。
還時不時嘀咕一聲。
“顧言寶，你慢點兒，摔著了我可不會心疼你！”
顧江寧依然站在長廊上，保持著躬身行禮的謙卑恭順姿態。
顧敬軒等三位殿下帶著顧言寶先一步去松鶴堂看祖母后，忽然放慢兩步跟身邊的顧江月說話。
“顧江月，看到二妹妹剛才的姿態了嗎？”
顧江月當然看到了。
而且看得非常不爽，憋氣，窩火。
畢竟顧江寧是她罩著的人，雖然她也不是真心喜歡這個庶出的妹妹，但她更討厭顧言寶。
顧敬軒再次開口。
“顧江月，你若想活著長大，就多向二妹妹學學！”
顧江月眼珠子快瞪出眼眶。
她向一個庶女學習？
她可是嫡女！
顧敬軒已經不理會她，而是看向低眉順眼，隱隱露出弱柳之態的顧江寧。
“二妹妹，你隨我們一起過去。”
顧江寧并沒松口氣，而是下意識先去看顧江月。
憋悶至極的顧江月看到顧江寧下意識看她，心情總算好了些。
至少顧江寧知道這個家里，誰才是嫡女！
她快步過去拉上顧江寧的手。
“二妹妹，一起吧。”
顧敬軒看了她一眼，眼底神色一沉，不再多說什么，帶著弟弟妹妹們也往松鶴堂走。
松鶴堂內，小言寶挨著風眠站著。
原本躺著的顧老夫人由人扶了起來，背靠著大迎枕，神色萎靡，嘴唇發烏。
大夫退到一旁，和府中才五歲的三公子顧敬賢一起候著。
顧老夫人望著小言寶，眼中慢慢有了淚水。
輕輕拍了拍床邊空出的位置。
“言寶，乖……到祖母這里來。”
小言寶揉了揉眼睛，原本想看看這里有沒有黑氣。
但是沒有。
不僅沒有，她眼底暗金色一閃而過，居然在顧老夫人床邊看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東西。
小家伙不僅不過去，還往風眠身邊靠了靠。
顧老夫人眼淚落了下來，聲音哽咽哀痛。
“言寶啊，之前都是祖母的不是，你……”
小言寶出聲打斷她的話。
“言寶不過去，過去了又會被針針扎的。”
顧老夫人瞳孔瞪大。
風眠風四凌和風小五三兄弟同時皺眉，面色沉下來。
顧敬軒忙溫柔開口。
“言寶，祖母知道以前沒有照看好你，祖母也后悔了，祖母現在中了毒，也不知道還能……”
后面的話他咽了回去，神色哀戚。
小言寶不吃他這一套。
抬起小手手指向顧老夫人床邊特意空出來的位置。
“言寶現在過去坐著，還是會被針針扎！”
別說風眠三兄弟驚愕，就是顧敬軒顧敬安兄弟兩人也不敢置信。
顧老夫人等不及候在旁邊的丫環幫忙，自己用力將床邊被褥掀起來。
四五枚細細的尖尖的針頭露了出來。
顧老夫人喉頭一梗，當場一口黑血噴出來。
“噗！”
顧家兄弟姐妹還有兩位姨娘嚇得不輕，忙催促大夫。
“大夫，快幫老夫人看看。”
大夫忙上前查看情況，神色更嚴肅了，眉頭緊皺飛快施針。
風眠和風小五忙將小言寶往后拉了拉。
風四凌直白地往顧家人心里扎刀。
“言寶離遠些，臟了裙擺沒關系，當心嚇著。”
小言寶眨巴眨巴大眼睛。
“四鍋鍋，言寶不怕這個。阿娘走的時候吐得血比這個多很多。”
沒等風四凌說話，小言寶又奶呼呼補充。
“但裙裙是皇得兜兜送的，不能弄臟了！”
顧敬安是嫡次子，本就養的驕縱。
顧言寶原本就是他們的出氣筒。
高興了，他們打她玩。
不高興了，他們打她出氣！
出氣筒居然這么埋汰嫌棄他敬重的祖母，顧敬安忍不了。
“顧……”
顧敬軒聲音蓋過他。
“言寶顧慮是對的，陛下所賜所賞，哪怕一針一線都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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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敬安抿唇，快速低頭遮住眼底恨意。
很好！
顧言寶！
弄不死她，他不姓顧！
察覺到顧敬安的惡意，對情緒格外敏銳的小言寶看向他。
顧敬安正好抬眼也看她。
那眼底的惡意和恨意幾乎化為實質。
小言寶現在底氣足。
直接放出一根線線。
線線對著側身對著她這邊站著的顧敬安屁股抽過去。
顧家大小主子擔心顧老夫人情況時，顧敬安忽然慘叫出聲。
“啊！”
所有人齊齊看向他。
“二公子，你怎么了？”
顧敬安已經九歲，心里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保持安靜，等大夫給祖母看診。
可屁股太痛了。
痛得他顧不得禮儀和孝心緊緊捂住屁股，甚至還揉了下。
不揉還好。
一揉屁股更痛了。
他又慘叫了一聲。
“啊！”
顧家大小主子：“……”
風眠風四凌和風小五三兄弟幾乎下意識看向小言寶。
小言寶抿抿小嘴巴，抬頭望天。
已經養的胖乎乎的小手手無意識地對啊對。
活脫脫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
風四凌稍稍側身，將小言寶擋起來，免得顧家人看到小言寶的神色猜疑她。
顧敬軒雖然才十二歲，在同輩公子中是出了名的聰慧穩重。
風小五雖然向著小言寶，但剛才吐血的是他外祖母，難免擔憂。
想到小言寶的不同之處，他壓低聲音悄咪咪問小言寶。
“言寶，你這么厲害，你知道老夫人會不會有事？”
小言寶搖了搖小腦袋。
“五鍋鍋，言寶不是大夫夫哦。”
風小五：“……”
風眠安慰他。
“小五，大夫在施針，應該不會有事。”
說完他往門口走幾步，叫了隨行的黑羽過來。
“黑羽，讓江太醫到顧相府來一趟。”
“是，殿下。”
顧敬軒聽到了，忙抱拳道謝。
“謝太子殿下。”
風眠搖搖頭，回到小言寶身邊繼續等著。
江太醫今日休沐，以為是小郡主在顧相府又受傷了，來得飛快。
到看到是顧老夫人面色青紫嘴唇發黑，江太醫眉頭緊鎖。
“毒在擴散了。”
大夫看到江太醫忙點頭。
“是，江太醫，老夫才疏學淺，還望江太醫妙手回春。”
江太醫沒說話，放下藥箱迅速給顧老夫人檢查，重新開始施針。
天色漸漸暗下來。
顧敬軒的書童端著熱乎乎的點心到了門外。
“大公子，點心好了。”
小言寶耳聰目明，聽到聲音視線直接穿透墻壁落到書童頭頂上。
好濃郁的黑氣啊。
這人剛才去了什么地方？
之前在玉春樓那邊這人身上雖然有黑氣，但絕對沒這么多。
聞著更香更好吃了！
小言寶下意識吞咽口水。
顧江月正好看到這一幕，張嘴就要諷刺她。
顧敬軒親自端著點心進來，顧江月連忙抿上嘴巴，惡狠狠瞪了顧言寶一眼。
小言寶還沒收回去的線線火速飛過去，照著顧江月的屁股就抽。
那叫一個快狠準！
顧江月同樣捂著屁股慘叫。
“啊！”
施針的江太醫都被猝不及防的慘叫聲嚇一跳，手下一哆嗦。
針扎歪了。
還是非常關鍵的一針。
暈過去的顧老太太痛得兩眼瞪圓，渾身抽搐，叫的更慘。
線線高興地圍著小言寶轉圈圈。
一邊轉圈圈，還一邊扭啊扭。
小言寶忙低頭用小手手捂住臉，怕自己這時候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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