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然后呢?”藍衣大嬸繼續追問。
“再然后張家覺得在村里丟了面子,何琴琴那姑娘又死活不干,張家就想讓兒子把她休了,不對,是叫離婚,讓他們倆離婚,而且離了婚還得把那八十塊錢的彩禮給退回去。”
“他們說什么花的大價錢娶的媳婦,碰都沒有碰一下,那肯定得把錢還回來,他們還可以再娶一個回去。”
“那何家能答應?”藍衣大嬸不確定道,“何琴琴她娘是個啥人誰不知道?她肯定不會把錢退回去的。”
“誰說不是呢,何琴琴哭著跑回家,她娘直接把她趕了出去,還揚言說張家既然花錢娶了她閨女,那她閨女就是張家的人了,隨便他們處置都成。”
藍衣大嬸驚得不行,“何琴琴她娘這話的意思是同意張家老頭跟兒媳婦生孩子這事兒?”
“那可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何琴琴一聽就接受不了,直接跳了河,還是剛好有人路過把她給救了,不然的話……”黑衣大嬸嘆了口氣,“真是可憐那孩子了,長秀村的就沒有不夸她的,結果現在竟然落到這步田地。”
“真是造孽啊!攤到這兩家子人。”藍衣大嬸也嘆了口氣。
蘇清云在后面聽完這些話,已經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來反應了,人性的丑惡讓她心里一陣發涼。
她想起自己剛到這里的時候,同樣是跳河自盡,可她要比何琴琴幸運得多,有一直關心愛護她為她撐腰的家里人,她有承擔任何事后果的勇氣。
可何琴琴沒有,就連她自己家里人都不管她,她一無所有只能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即使被救了下來,以后的路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走。xǐυmь.℃òm
她雖然只見過何琴琴一次,但也能看出那是個懂事知禮的女孩,只可惜生在那樣的家庭里,只要她一天無法自立起來,就一天從泥沼里爬不起來。
想到這些蘇清云有些難受,她雖然深知,這種事情在哪個時代都會存在,但同為女生之間的共情,還是讓一股強烈的不適感充斥了她的心間。
她面色發白,旁邊的吳桂香在這個時候醒了,看著她的臉色,瞬間擔憂道:“寶,你咋了?”
“沒事,奶,可能是坐車有點不舒服。”車上人多眼雜,蘇清云沒有多說。
吳桂香皺眉看著她,沒有繼續追問。
一直等到大巴車到了縣里,三人下了車,吳桂香看著蘇清云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嚴肅地問道:“云云,到底出啥事兒了?”
“咋了,娘,剛才發生啥了?”李秀蓮也是一頭霧水。
兩人都看著蘇清云。
蘇清云嘆了口氣,娓娓道來剛才她在車上聽到的一切,說完以后,吳桂香和李秀蓮兩人都沉默了。
“張家竟然做出這種事?”李秀蓮反應過來,不可置信道,“這也太不是人了!”
“那何家也真是的,再怎么說都是自己閨女,還真的把她往火坑里推啊,怎么舍得的?”
即使她是個外人,還有過過節,李秀蓮都不可避免地有些心疼何琴琴了。
吳桂香臉色極冷,“就何琴琴她娘那種人,有什么做不出來的,你忘了她之前把臟水往從軍身上潑的時候了?”
“真是可憐見的。”李秀蓮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不過,心疼何琴琴的同時,李秀蓮又有些慶幸,慶幸他們家從軍沒有和何家結親,不然這以后的日子還不知道過成啥樣呢?
何氏那種人,見到一點好處就跟見了葷腥的貓一樣,嗅著鼻子就來了,從軍要是娶了何琴琴,肯定少不了被何家占便宜。
吳桂香心情也有些復雜,她活了這么些年歲了,見過的腌臜事不少,比這更丑惡的也不是沒有,可現在時代不同了,不是以前被壓榨剝削的社會,不管男人女人都應該學會站起來反抗。
“何琴琴自己立不起來,誰也幫不了她。”吳桂香淡淡道,她和蘇清云的想法如出一轍。
歸根結底,癥結在何琴琴那里,只要她有那個勇氣去抗爭,怎么樣都會比現在過得好。
“她就一個女孩兒咋立起來?爹不疼娘不愛的。”李秀蓮從小沒怎么讀過書,閱歷也不夠,她的想法還是比較老舊的,總覺得女孩兒離了男人離了家里人就沒辦法生活下去了。
“怎么立不起來?”吳桂香反問她,“就她遇到的這些事兒,她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去找婦聯,現在是新社會,強迫婚姻是違法的,她收到的壓迫也是不應該存在的,只要她能揭發出來,會有人幫助她為她做主的。”
“還能這樣嗎?”李秀蓮愣愣地問。
“當然。”吳桂香說得斬釘截鐵。
蘇清云看著她奶的眼神有些奇異,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奶的思想很開明,但也沒想到她竟然還懂這么多。
“行了,咱們走吧,還有正事兒呢。”吳桂香道,說這么半天,差點把正事兒給忘了。
“好。”
三人往縣里的百貨大樓走去,一樓是日用品,二樓是布匹衣服之類的,棉被也在二樓。
三人準備先在一樓選個暖水瓶,再上二樓看看。
蘇清云看了眼,暖水瓶全是花花綠綠的,現在人就喜歡這種,看著喜慶。
吳桂香很快選了個帶著大紅花的暖瓶,她點點頭,最滿意的是這上面還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娃,看著最應景兒了。
“這個好。”李秀蓮也看到了,露出喜色,她現在就盼著思思生一個胖娃娃出來。
“看看還買點啥?”吳桂香大氣道,她今天可是帶夠了錢來的。
“喜帕啥的咱們也買兩根吧,娘。”
“可以。”兩根帕子能值多少錢,吳桂香點點頭。
婆媳倆選得喜笑顏開,蘇清云也在一旁隨意張望著,很快,兩人又上了二樓,看著琳瑯滿目的各式布料和成衣,三人險些挑花了眼。
李秀蓮看著掛著的一條藍色的裙子,對吳桂香道:“娘,你看那裙子,好看不?思思肚子大起來的時候剛好是最熱的那段時間,我尋思著要不給她買條裙子,穿著透氣也寬松。”
她嫁進蘇家這么多年,吳桂香一直都很照顧她,對她好,耳濡目染,她本身性格也和善,所以對溫思思也好。
“可以。”吳桂香點點頭,只要是對她重孫子有好處的,她都同意。
兩人又將裙子收入囊中。
蘇清云隨意看著,突然視線聚焦在某處,她扯了扯她奶的衣角,“奶,你看那,有給小孩兒穿的衣服。”
不遠處,掛著一排巴掌大的衣服,白的、黃的、粉的,都是些淺淡的顏色,看著就嫩呼呼的,穿在小寶寶身上一定很可愛。
“走,去看看。”吳桂香眼睛一亮。
祖孫三人又沖了過去。
李秀蓮摸著小衣服柔軟的布料,點點頭,“這些衣服的料子可真好,穿在身上肯定一點都不剌人。”
“這給小孩兒穿的衣服料子當然好了,那小孩兒的皮膚多嫩,哪兒能像咱們一樣粗布麻衣都能穿。”吳桂香道。
“這樣式也好看呢。”李秀蓮摸著有些愛不釋手,她雖然也在給未來孫子做衣服,但跟這些成衣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的,主要就是款式的問題。
蘇清云道:“買一件吧,奶。”雖然距離思思姐的寶寶出生時間還早,但她已經能夠想象得到這些衣服穿到寶寶身上有多可愛了。
“買!”吳桂香豪氣道。
李秀蓮看了看價格,嚇了一跳,“咋這么貴呢?就這么點料子。”
“要不,還是算了娘,我覺得我做的那些衣服也不錯的。”李秀蓮道,這實在是太貴了,比剛才她們拿那裙子都還貴。
“好料子當然不便宜。”吳桂香倒是沒有大驚小怪。
蘇清云想了想道:“大伯母,這樣吧,我來買這衣服,就算是我提前送禮物給大哥和思思姐的寶寶了。”
“那哪兒行啊?不行不行。”李秀蓮一口拒絕,云云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怎么能讓她給錢呢?
“沒事的,大伯母,我有錢。”蘇清云笑著道。
她手里的錢其實一點都不少,之前獎勵的,還有自行車賺的錢,馬上還有修縫紉機的這一筆進賬,不夸張地說,她爹手里的流動資金都不一定有蘇清云多。
吳桂香想了想,“行,你買。”
“娘,你咋也這樣?”
“沒事兒,這是她當姑姑的一番心意,收下就是了。”吳桂香知道蘇清云手里的錢不少,一件衣服而已,對她來說不算什么。
“云云買了衣服,以后小孩肯定也跟姑姑親。”依吳桂香的想法,全家人都得護著蘇清云,即使從軍的孩子還沒出生,以后肯定也得向著姑姑,跟姑姑親。
李秀蓮無奈,“娘,你總是有理,我說不過你。”
“那就買一件。”蘇清云伸手拿了件粉色的,想了想不對,她又拿了一件藍色的,“還不知道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一個顏色買一件。”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吳桂香點點頭,“不錯,女孩兒穿粉色,男孩就穿藍色。”
“不不不。”蘇清云搖頭,“奶,女孩兒也能穿藍色,男孩兒也能穿粉色,不一定要區分的。”
吳桂香和李秀蓮都愣了一下,然后都笑了。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可對于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癥晚期,靠著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床上,怔怔望著床頭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床。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閑坐在病床前,翹著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里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么好,喂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里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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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為什么?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么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著。”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了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么!”
張鑫笑瞇瞇的掏出個鉛盒打開,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只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里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松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里。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著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床上,渾身皆是鉆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