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一向心靈手巧的趙茹,主動接下了編織和羞走的重任,卻也表示難度很大,知羞草太軟,莽草太硬,她需要花時間鉆研技巧,最快也要三四天時間,才能研制。
一連數日,陳澈都泡在了練武場,默默鉆研提升著射藝。
一直到四靈箭法,真正提升到了“入門”水平,他才停下歇息。
此后,便是水磨功夫。
如無特殊機緣,可能需要一年半載的長期習練,才能有所進展。
在此期間,趙雄錘也將“試小旗官”的海馬補服,以及對應的腰牌,帶給了陳澈,并提醒道:
“大人,秦縣尉后日便會抵達柳陽鎮,望早做準備。”
“多謝提醒。”
陳澈細細思索一番,起身前往主屋,向樊老莊主,請教百年前“山神廟之戰”的細節。
入院落。
三過門檻。
繞過幾處回廊。
才終于進入正房,道明來意。
樊烈癱坐在太師椅上,喝了口茶,淡然道:
“哦,你想了解當年的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陳澈態度誠懇,請求道:“還望莊主不吝賜教。”
“當年那一戰,確實如官府記載中一般,將虎山君與兩名狐貍神吏梟首示眾,拿回了仙姑山、猛虎林、仙娘溪等地的控制權”,樊烈眼中閃過一絲特殊意味,“但砍掉腦袋,就是死了嗎?”
說著。
樊烈站起身,親自前往書房,取出了一冊古書。
上面用紅筆特別標注了三個字:
狐尾斷。
“難不成,那兩只三尾狐貍,跟壁虎一樣”,陳澈有些意外,也覺情理之中,“能夠自斷一尾,換取逃命的機會?”
在牽羊倌的諸多稀奇古怪知識中,也記載了關于壁虎類精怪的牽羊法門,喚作:
“首殺不是殺,千尺兇威嚇。”
第一次將壁虎類精怪殺死,事實上,只是它的尾部,幻化成了尸身,造成了死亡的假象。
而其真身,則立時覺醒“穿墻術”,能夠短暫穿透實物,從而逃走。
這時候,需第一時間點燃千尺兇,以猛虎精怪的兇勢,將壁虎類精怪嚇回原形。
屆時。
自可順手牽羊。
樊烈點頭道:
“或有這種可能。”
“但依老夫看,山神廟數十年不曾有過動靜,直到近幾年,才在山民群體中謠傳,山神祭禮,可增福運,且頗為靈驗。”
身為縱橫江湖數十年的老武者,樊烈人老成精,瞇著眼,做出敏銳預判:
“那兩頭三尾狐的肉身,應該已經死了,只是魂魄殘存,茍活了數十年,漸漸恢復以后,狐假虎威,欲奪取山神之位,這,應該便是最大的可能。”
想了想。
樊烈又補充道:
“秦縣尉讓人帶二十精兵前往,恐怕也是存著類似的想法。
二十名精壯士卒走入廟中,灼熱氣血一沖,不管是什么狐魂神鬼,立時便死。”
說著。
他寫下一封書信:
“老夫與錢總旗有舊,你去鎮上討要兵員時,將此信件交予他,自會行個方便。”
聽到這里。
陳澈終于放下心,與樊烈告辭,離開主屋,乘坐馬車,前往內城軍營。
只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他便抵達營門口。
有車一族,果然方便。
不料。
營門口,陳澈卻見到了一個讓人厭煩的家伙,程獄。
便是此人,害得王百勝差點家破人亡。
若不是樊老莊主搭救,恐怕王百勝及其家人,早已死在哪個山旮旯里頭。
并且。
也是這家伙,曾暗中定下“充軍計”,只是陳澈早早升為獵戶,才讓他的計劃落空。
新仇舊恨,齊齊涌上心頭……陳澈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但此時此地,他尚不想與程獄發生沖突。
拿出秦縣尉給予的鐵手令后,陳澈順利進入軍營,不曾有半分阻礙。
不過,他也留了一個心眼,暗中喚來了自家小鷹,讓它盤旋于軍營上空,盯住程獄的行蹤。
營房內。
約有百名軍卒及家屬,皆受總旗官-錢勝節制,多為軍戶世襲,代代相傳,基本不會變動。
事實上。
百余年前,最早的“柳陽”,便是以這些軍戶為主。
他們重新修繕了廢棄的鄭時舊址,建立了“柳陽百戶所”,并對外開辟山林,田地,礦山,茶園與采藥場。
隨著時間發展,四散游居的山民群體,才逐漸加入,后又增減了“茶馬互市”與“鐵礦、兵器換糧食”的買賣,也就是趙府所在的茶馬古市,以及樊氏刀莊所在的柴坊。
最終,歷經上百年的發展,商貿繁榮,形成八大外城區,人口數萬。
官府也順勢廢棄了衛所,改制為城鎮,增設衙門與巡山司,正式成為了“柳陽鎮”。
陳澈走入營帳,一抬首,便是墻面上,掛著的一副南荒群山地圖。
下方站著一名中年軍官,負手而立,狀若沉思,研究著地形地貌,一副勤于軍事的模樣。
此人,便是總旗官-錢勝。
他扭過身,眼中帶著一絲輕視:
“陳大人,你的實力過于弱小,才骨壯二月,鎮不住我手下的那些驕兵。
明日,我自會派遣二什精兵,搗毀神廟,完成縣尉大人的軍令。”
陳澈不慌不忙,取出樊老莊主的信件,請錢勝一觀。
——面子果實,發動!
很快。
“恕我眼拙,樊老莊主看中的少年俊杰,給予些方便,自是應當”,看完了信中內容,錢勝當即改口,呵呵笑著:“也行,明日一早,便有二什士卒休息,頗為空閑,讓他們陪陳大人走一遭,倒也無妨。”
“多謝錢將軍。”
陳澈松了口氣,告辭離去。
不久后。
一名親兵忽然通報:“將軍,程獄求見。”
“這老狗要做什么?”錢勝心中生出一絲疑惑,微微皺眉,開口言著:“讓他進來。”
一名散發著微微臭味的老軍漢,嘿嘿笑著,也遞來了一封新寫的書信,乃是趙冷松親筆。
拆了信,錢勝沉默半晌,以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程獄。
毫不客氣地揶揄道:
“程老狗,你也想撈軍功?”
“每月白領那么多餉銀,總該出出力,對吧?”,程獄搓了搓手,奸笑道:“況且,趙府這次,也算是下血本了,上百畝茶田,說送就送——”
錢勝咳嗽了兩聲,打斷道:
“明日一早,便由你和你手底下的那十幾個老軍漢,隨同陳大人,前往山神廟探查一番。”
程獄大喜:“卑職遵命。”
卻在這時,軍營上空的云層,悄然閃過一道鷹影。
馬車中。
陳澈揚起嘴角,心中已有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