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在精神病院

第339章 顧然不在的一天

第339章顧然不在的一天

“學生不融入學校,真的可以嗎?”格格問。

“很多成年人無法融入工作單位,面對這種情況,大多數人都會說努力試試,實在不行就換個環境,我也不明白,為什么當對象變成學生,就一定要所有學生都融入學校——肯定有再怎么努力,也沒辦法融入學校的人。

“你只要有一處能融入的地方就可以,其他的只當公交站臺,保持基本禮儀。”蘇晴說。

“這一處地方是{靜海}嗎?”

“不是靜海,是我們。”蘇晴笑道,“雖然你是學生,我們是畢業生;你是病人,我們是醫生,但我們實際只差三四歲,我們可以是朋友。”

“.”格格有點害羞。

蘇晴問她怎么了。

“我總覺得和精神醫生成為不太正常,好像你們對我別有所圖,還是在治療我。”她說。

“我在工作中不會帶入私人感情,不但如此,還避免與病人成為朋友。”蘇晴笑道。

何傾顏點頭贊成,說:“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除了我以外,沒有一個朋友。”

“你也不是我的朋友。”蘇晴語氣平靜。

“蘇晴,咳,不要在工作中帶入情緒。”顧然提醒自己女友。

“哈哈哈!”格格忍不住笑出聲。

“你們該去學校了。”蘇晴語氣冷厲。

顧然與格格一起坐車去海城國際高中。

盡管進入十月,這所學校的風景與顧然印象中的十月校園完全不同,沒有金色銀杏,沒有菊花,沒有不知來處的桂花香。

這里,彷佛在夏季結束之后,進入了春天,入目所及,皆是鮮花,且都是帶著柔和氣息的春花。

給人的印象如此,是不是真的春花,顧然則不清楚,也沒弄清楚的想法。

他給自己泡了杯茶,開始認真刷大師課。

這個是有學習進度和分數的,一些大師、學院,甚至對弟子和學生在這方面有要求。

幾天不登錄APP學習刷題,還會直接打電話給弟子或學生,脾氣好的說兩句,脾氣不好的直接罵,有點類似黨員不上《學習強國》。

莊靜沒有要求,但沒有要求才是最高要求,顧然、陳珂、蘇晴常年保持在分數榜前二十。

當然,他們三個都是匿名。

不是他們低調,而是前二十全匿名,由此可知心理師都是群什么樣的家伙。

對于心理師把自己當朋友,格格懷疑的非常正確!

不是說心理師一定有壞心思,只是沒辦法確認心理師到底是什么心思而已,就像‘匿名’,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理由。

但全匿名,這很代表些什么。

顧然沉浸在題海,以求將來寫回憶錄——如果寫的話——時,能看似隨意、實則刻意地留下一小段話:

我那時候刷題分數第一,沒人知道,現在我想讓所有人知道,這才是我成功的真正原因,天才,就是終身勤奮,舍此別無其他!

就在他用邪念激勵自己努力學習時,{靜海}的諸位女醫生也開始了自己的一天。

蘇晴與劉零零、蔣萱護士在咨詢室。

對話結束之后,劉零零好奇道:“蘇晴姐姐,你看出來了嗎,我到底有沒有心理問題?”

“有一些和常人不一樣的地方,但還不能因此就確定你有心理問題。”蘇晴回道。

稍作停頓,她接著說:“如果沒有討厭{靜海}到惡心想吐,那伱先住下來。

“一些原來看不到以及被遮住的東西,當我們彼此的關系到達某個新位置時,可能才會顯現出來,診斷結果不是英語選擇題答卷,它是一種必須反復更新、不斷展開的東西。”

“必須討厭到惡心想吐嗎?失眠不行嗎?”劉零零問。

“經過一段時間,如果還是失眠的話”

“我就能回去了?”劉零零略顯期待。

蘇晴五指交叉,微笑著說:“.我們所里有各種助眠的藥物。”

劉零零的期待像是兩周沒澆水的盆栽。

“如果,”她努力求生,“助眠的藥也沒用呢?”

“那你可以離開靜海了。”

“真的?”

“然后被送去北城,在特殊機構里被研究,畢竟能抗住助眠藥物的身體,差不多和目前的月壤一樣稀有。”

劉零零的期待直接枯死。

要說為什么第二天就想回去,完全是因為自由活動的時間太少,這意味著能用來看漫畫、玩游戲的時間,遠比獨自宅在家里低。

這和上學有什么區別!

——這是劉零零情緒激動時,妖魔化精神病院的語言,別信。

絕望之后,人類是會自己找希望的,比如說此時的劉零零。

她話題一轉,又問;“蘇晴姐姐,你和顧醫生是情侶?”

“我們是在交往。”

“你喜歡他哪里?長相?身高?但蘇晴姐姐你應該不是這么俗的人。”

“他開車的時候,會給匯入主路的車讓路,很善良。”蘇晴說。

“啊?”

“對方鳴笛感謝,也會鳴笛回應,很有趣。”似乎想起那件事,蘇晴笑起來。

劉零零覺得,蘇晴不是因為顧然善良有趣喜歡他,是因為她喜歡他,才覺得他善良有趣。

她也不再追問了,一是覺得,蘇晴不直說,顯然不想回答;二是她自己不太在意。

她還沒喜歡上顧然,但覺得女性喜歡上顧然根本不需要太特殊的理由,長相就夠了。

她還沒見過這么帥的,尤其是那雙眼睛,好像一下子懂了你所有的為難、是你貼心人似的。

迷人。

何況就在這短短一天內,劉零零已經體會到與顧然相處的有趣。

絕望稍作緩解,劉零零的意識終于敢面對自己的困境,于是又開始想辦法。

“對了,蘇晴姐姐,我今天似乎犯惡心了!”她說。

“似乎?”蘇晴沒有直接認定劉零零在狡辯,這點與面對顧然時完全不同。

“不是,是肯定!”劉零零以為她不信,“今天早上,鬧鐘響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鐵錘般敲打,我努力起床,就在這個這時候!我犯惡心了!千真萬確!”

“我信。”

“所以——”

“養成一個習慣大概需要二十多天,你先堅持一個月,如果還是有惡心感.”

“放我出去?!”

“.我們可以調整作息。”蘇晴微笑。

劉零零往后一靠,被槍斃似的失去力氣,雙手自然垂落,嘴巴張著,又變成了黑白漫畫人物。

蘇晴正要說些什么,外面傳來騷動,咨詢室內都能聽見鐘擺指針晃動大小的動靜。

傳到耳邊的聲音很小,這反而證明了事情很大,蘇晴一邊這么起身,一邊聯想到劉姿君。

她似乎沒有問題,但是否也把自己關在隔音很強的房間內呢?所以她真正的聲音,傳到外界時嗎,已經是不痛不癢的和風細雨。

蘇晴打開門,聲音開炮似的在耳邊炸開。

其實也沒那么夸張,只是前后差距過大,給人印象如此。    “蘇醫生!102病房的胡茜發病了!”一位護士看見,連忙把情況告訴她。

“在哪兒?”蘇晴問。

“就在大廳!”

蘇晴快步走向大廳。

劉零零好奇地想要跟上,蔣萱開口:“你要去嗎?”

“不能去嗎?”劉零零不解,以為是什么規定。

“看見{靜海}真實的一面,對你來說或許不是好事。”蔣萱說。

“真實的一面?精神病人發病?”

“人類真正掉進黑暗的樣子。”

劉零零看著蔣萱沉靜的表情,想了想,還是說:“我想去看看。”

蔣萱沒有阻止。

劉零零穿著病服,披著高中運動校服,身后的蔣萱穿著護士服,抱著咨詢記錄。

兩人來到大廳,胡茜額頭流血,全身被王佳佳用被子抱在懷里。

胡茜的病服、內衣脫了一地,還有一灘水,空氣中有尿液的味道。

“我證明你們看我證明給你們看放開我我證明給你們看!”兩位男護士使勁拉住之前文質彬彬的和尚。

和尚撲向尿液,似乎那是他的腦髓,三秒內不吃回去就會死。

兵乓球桌下,旁若無人得好像自己是鬼魂的小孩,抱住雙耳,發出刺耳的尖叫,彷佛要用尖叫聲掩蓋外界一切動靜。

劉零零往后退了一步,心里陣陣反胃,同類太過殘忍的畫面,人類是無法直視的,因為每個人都很清楚,自己也有掉進那副處境的可能。

精神上可能突然鉆牛角,比如說強迫癥,比如說瘋了,比如說一讀書就想吐,可不讀書又該怎么辦?

身體上隨時可能死亡,再健康的身體,都不能讓這種可能性為零。

此外,親人、錢財、工作,這些都事物脆弱得像是一場意外,隨時會消失。

一旦想到這樣的可能,人的心理便會生出心理陰影,人類求生的本能就會讓人厭惡、不去想這些“可怕的現實”。

“去外面吧。”蔣萱低聲說。

等劉零零回過神,她已經坐在花園中能看見大海的長椅上。

“被嚇到了?”

劉零零抬起頭,眼前人的穿著讓她恍惚間認為自己還在學校,白色的長袖襯衫搭配藍色蝴蝶結,黑色百褶裙下是亮黑的長筒襪。

劉零零認識她。

第一次見面,她看見謝惜雅在學習,眼睛差點被刺瞎,在捂住雙眼之前,少女雪白的美貌依然留在了她的視網膜上。

“給。”美少女揚起手。

手好漂亮,手腕好纖細。

之后,劉零零才看向少女遞來的東西,是一本漫畫,《海賊王》,第25卷。

標題是‘價值一億的男人’,封面有紅發香克斯,講什么內容來著?

看過,可怎么也無法想起來內容。

她下意識接住。

“很可怕是嘛?”謝惜雅按住臀部的裙擺,在她身邊坐下。

劉姿君沒回答。

“其實發病是好事。”

“剛才那種事是好事?”劉姿君下意識問。

“嗯。”謝惜雅望著大海,“可怕的不是反應過激,而是麻木,許多精神病人麻木得變成了蘑菇。”

劉姿君此時對這些都沒興趣。

她觀察謝惜雅,忍不住說:“我們都是少女,你比我穩重多了。”

謝惜雅輕輕搖頭,看向劉姿君:“你不是少女。”

“十九歲還自稱少女,果然太勉強了嘛。”

“一個人是否年輕,不看年齡,而是看她是否還有追求,你已經沒有追求了,所以你不是少女。”

“我怎么沒有追求?無所事事、放棄思考,難道就不能是一種追求嗎?”

“是,但對你來說不是。”

“為什么?”劉姿君有點不服氣。

“你沒有家人,繼承了大筆財產,別人腳下的路是泥濘、是山路、是沙漠、是雪地,而你是傳送帶、是蹦跳床、是滑梯。”

“.你說得對。”

謝惜雅撩起黑發,微咬下唇,這些動作讓劉姿君都心跳加速。

“真的嗎?”美少女問。

“什、什么?”劉姿君回過神。

“我說的,真的都是對的嘛?”

“.很不甘心,但,嗯,是對的。”

“太好了。”美少女露出燦爛的微笑。

“嗯?”

謝惜雅站起身,伸出手,劉姿君下意識與她握手。

“謝謝。”美少女真心道。

“謝?”

“我剛才拿你練手了,有兩個目標,第一,讓你分心,不再去想剛才的事情;第二,讓你稍微認識到一點現實——現在兩個目標都完成了。”

謝惜雅真心實意地與她握手,然后離去,中途愉快地將雙手背在身后。

劉姿君看了看手里的漫畫,又看了看大海,表情的意思是:這里果然是精神病院啊。

謝惜雅大概也是發病了吧。

十五分鐘后,劉姿君忘記了大廳內發病場景,也忘了謝惜雅的‘實驗’。

盡管已經決定不思考,可她依然有自己的原則:人生不能太認真。

這是她從跑步中領悟出來的,胡思亂想時,能跑得更久很遠。

《私人日記》:十月十五日,周四,海城國際高中

今天我去學校值日,無所事事,學了一上午。

中午吃飯,靠讀心術用小游戲贏了格格,讓她請客。

得到一個消息,今天下午有秋季運動會的彩排。

上午學累了,下午在校園四處溜達,十五、十六、十七歲少女的腿真不錯!

拍給蘇晴看了,好東西夫妻一起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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