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在精神病院

第394章 若冰,和我學打拳吧

“為什么這么說?僅僅因為他得梅毒嗎?我不認同。”

“我也不認同你的話,如果顧醫生有梅毒,蘇醫生、何醫生、陳醫生、謝惜雅、格格、還有王佳佳,不可能沒有梅毒。”

“.顧醫生果然是變態。”

“哎呀,我說他是變態,是因為他一上午都盯著小學生看啦,不是老婆多的問題。”

綜上所述,兒科大夫和小學生老師全是變態。

如果不是,那我也不是——顧然在的話,一定這么反駁,但他不在,他在開小組會議。

會議室內,二組醫生比查房時更詳細更深入地討論病情。

“顧然,你今天早上說,唐穎通過閉上眼睛祈禱,你怎么得出的這個判斷?”蘇晴問。

“你有沒有燒過香?”顧然反問。

“秋山上的秋山寺里,有一盞我和我媽媽供養的佛燈。”

這些有錢人,科學神學兩手抓,普通人怎么比?

“燒香的時候,如果你吃點苦,比如說膝蓋酸、太陽毒,你會怎么想?”顧然又問。

蘇晴思索,然后點點頭。

“怎么想?”何傾顏問。

“吃了苦,心更誠,祈禱更靈驗?”陳珂自語似的,一字一頓地說,說完抬頭看向顧然。

“我是這樣推測的。”顧然說,“李笑野、阿秋上師、杜若冰,除了逃避外,大概也有類似的‘自我懲罰,心愿可能成真’的想法。”

眾人想起李笑野來靜海的原因——取材。

這是來取材,還是燒香拜佛來了?

“杜若冰,會不會是不想做老師了?”陳珂忽然說。

“失讀癥、看見骷髏。”蘇晴沉吟,“以她現在的理智,如果真的在祈禱,應該也不會是讓學生活過來,而是懲罰自己、又希望自己不再從事老師這個職業——不是沒有可能。”

“那就讓她離職唄。”何傾顏說。

“根據她的履歷,除了老師,短時間內似乎也做不了別的。”顧然道。

“去旅游啊。”

陳珂苦笑。

蘇晴與顧然也沒說什么。

一個有心理障礙、還沒工作的人,出門去旅游,說不定想不開就自殺了。

工作苦,但沒工作,心里會苦。

徹底一無所有、流離失所、與一切斷絕聯系的人,也能獲得一種大自由,但杜若冰顯然做不到。

“吃藥嗎?”顧然說。

因為組長是蘇晴,蘇晴是自然療法派,所以二組治療盡可能的不吃藥。

但也不會放棄藥物療法。

“先讓陳珂試試。”蘇晴說,“如果能治好失讀癥,或許可以用溫馨的氣氛,時間的流逝,治愈她。”

“也可以讓她去病區參觀,看看別人有多慘,看到其他人更慘,人會獲得營養——把窮人丟進更窮的人中。”何傾顏道。

“你平時就是這么補充營養的?”顧然問。

“是啊,從小到大,蘇晴都是我的營養劑,可惡的是,她竟然搶了我看中的男人,一下子把我之前從她身上吸走的營養全部吸走了。”

“這點我不否認。”蘇晴淡淡道。

替諸君翻譯一下,蘇晴的意思是:我很爽。

會議室安靜了一會兒。

顧然下意識看向角落,生怕那坐著記錄一切的護士,把剛才的對話記錄下來。

已經達到了只能寫在日記中的級別,絕密。

陳珂低了一下頭,抬起頭時,笑意還沒完全收斂。

要說爽,不,要說吸收營養,她也偷偷吸收了不少。

但吸收營養最多的,毫無疑問是顧然。

盡管像是開玩笑,但何傾顏的話值得一試——性本善,還是性本惡,沒人知道,但人類自有其殘酷的一面,將他人的痛苦化作自己的營養,正是其一。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正要開口的何傾顏。

蘇晴也不想聽她的胡言亂語,于是應道:“請進。”

制服西裝、白色襯衫、黑色校裙的謝惜雅,手拿筆紙,站在門外,亭亭玉立。

如果蹲在地上,那放眼望去,全是她修長的腿。

“蘇醫生,我能旁聽醫生們開會嗎?”這么一看,謝惜雅完全是清純好學的女高中生。

“那么高的學費,總要有點價格合理的地方。”能言善辯的妖女笑著提醒魔女。

“進來吧。”蘇晴點頭。

謝惜雅安靜地坐在不遠處,手拿筆紙看著四人。

顧然與陳珂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

蘇晴繼續道:“杜若冰現在麻痹在自己的不幸中,要想讓她醒過來,一是解除麻痹,二是消除痛苦,兩者要同時進行。”

“激起她自己的反擊也很重要。”顧然說,“弱者自衛時,力量有時候能超過強者的進攻。我在小時候,曾因為害怕,一拳打碎過墓碑。”

“真的把墓碑打碎了?”何傾顏問。

“真的。”

“太沒公德心了。”

謝惜雅低頭寫字。

你在記什么?剛才那段對話有什么好記的?!

“關于杜若冰,大家還有什么補充的嗎?”蘇晴問。

“我沒了。”顧然說。

陳珂也搖搖頭。

“那就暫時這樣,大家平時相處、治療的時候,多往剛才討論的方向去靠。”蘇晴說完,看向顧然,“奕晴那邊怎么樣?”

“她決定2030年登日。”

“情況很嚴重。”蘇晴得出這樣的結論。

顧然欲言又止。

蘇晴又問:“李笑野呢?”

陳珂回答:“取走才華或許不是失誤,當時莊靜老師沒有阻止我們,我想,取走才華,可能是取走李笑野寫作熱情的必要條件之一。”

“從我媽媽的反應來判斷治療方案是否有效?”當著二組的面,蘇晴也不裝模作樣的喊莊靜老師了。

陳珂有些不好意思。

“是的。”但她還是承認。

蘇晴想了想,點頭說:“沒問題。”

她不會這么做,也從來沒想過,可這不代表這么做不行。

得到承認的陳珂自信了些,繼續說:“接下來我打算制定方案,提取李笑野對寫作的熱情,等他想開了,再把寫作才華還給他,寫作熱情待定。”

“待定?”謝惜雅好奇。

“有了寫作才華,舊的熱情不要也罷。”顧然說。

“我是從病情上考慮的。”陳珂的聲音更溫柔,“李笑野對寫作的執念太深,讓他與寫作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對他病情的穩定有好處。”

蘇晴點頭,看向何傾顏:“阿秋上師呢?”

“快出院了。”何傾顏很自信。

眾人又一個接一個的病人討論過去,這是一次集中時間、集中心力的集體討論。

同時要匯報自己負責的病人的進度,用的什么療法、吃了什么藥、有什么反應、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這場會議護士們不知道,但莊靜有查看監控的權限。

考慮到靜海的醫生人數,莊靜幾乎百分百會觀看,所以眾人都不敢懈怠,除了何傾顏。

“對了,杜若冰那邊,能讓我去試試嗎?”會議快結束時,顧然忽然說。

“你有什么想法嗎?”陳珂問。

這是她的病人,比起蘇晴,她反應更快——丑陋一點的說法是,反應更激烈。

“沒有任何想法。”顧然笑道,“我只是想通過話劇療法,讓她看看自己。”

今天正常午休,下午也沒有實驗。

莊靜、嚴寒香都有要忙的事情,沒時間探索夢境新的領域。

于是,下午,顧然找到杜若冰,她抱膝坐在大廳角落,像是不動不語的蘑菇。

“能聊聊嗎?”顧然問。

杜若冰將蒼白的臉埋在膝蓋里,用肢體動作表達拒絕。

對于早已領悟‘想要在人際關系中更進一步,靠的是主動’的顧然,這不算什么。

“可惜了。”他自語似的嘆道,“你說完‘老師也不清楚’的時候,其實也想到過,學生自殺的情況,是不是?”

杜若冰不說話。

“如果當時你沒想到,至少你也可以推卸責任。”頓了頓,顧然說,“你可以當做自己沒想到。”

“怎么可以?”杜若冰抬起頭,眼白結膜下出血,像是血塊樣凝結。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當做沒發生?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當時我完全想到了孩子放棄生命的可能!”

“怎么可以當做沒發生?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當時我完全想到了孩子放棄生命的可能!”

“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為什么要學我說話?”杜若冰激動起來。

“這是回聲,是你自己現在的聲音,現在的說話方式,現在的樣子。”顧然望著她說。

杜若冰楞住。

“會不會是,”顧然思考著,這不是他想好的一句話,“命運不希望你這樣的人,變成碌碌無為的老師,而是希望你,成為真正的人民教師呢?”

杜若冰望著他。

“當然沒有命運,也沒有上帝,你是老師,我是醫生,我們都不信這個,但西方有個說法,人有自己的上帝,是良知、是道德——杜老師,你的上帝,想讓你成為什么樣的人呢?”

“沒用的。”杜若冰嘴唇輕輕顫抖,“那些學生我管不了,我做不到,他們打老師,打家長,我辦不到。”

這已經超出顧然一開始想說的話。

他只是想讓杜若冰聽聽自己的聲音。

盡管沒有預案,可聊到這里,不可能什么都不說就走,就像看到跳樓的人問路人問題,路人能走嗎?

就算背誦,也要把對話繼續下去。

“跟我一起鍛煉怎么樣?”顧然說,“我打架還挺厲害的,外號‘發瘋的成龍’,那些學生敢打你,你可以制服他們。”

雖然是胡扯,但不至于達到高考最后一道數學題默寫乘法口訣的程度,鍛煉,對心理障礙是有好處的。

杜若冰再次將腦袋埋起來。

顧然也知道她聽不進去。

蘇晴說得對,杜若冰現在就像躺在病床上全麻的病人,說什么都沒用。

“別一直想著無法改變過去,仔細想想,這是不是命運在警示你,防止你墮落;是不是上帝在給你機會,讓你成為好老師。”

走之前,顧然再次重復了這句話。

就像把歌曲倒帶至高潮部分,他希望杜若冰的思緒,能更長時間地沉浸在積極情緒中。

陳珂一直在附近。

“不知道有沒用啊。”顧然嘆道,略顯無力。

“沒關系。”陳珂笑起來,很有活力。

“我盡力。”顧然說。

“你水培過牛油果嗎?”

“我甚至沒有見過牛油果。”

陳珂笑得不的不掩起嘴。

她說:“總之是一種有核的水果,果核可以水培,水培的時候,不能因為一天兩天沒發芽,就不換水。

“水必須每天換,到底有沒有用呢?只有最后才知道,但不換水,果子只有腐爛的結局。”

顧然看著她的側臉:“你剛才說‘到底有沒用呢’,好像幼兒園老師。”

“是嗎?我挺喜歡孩子的。”

“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當幼兒園小孩哄了。”

“男孩子不就是要哄嗎?”陳珂笑道。

“哦?”顧然來了興趣,“那你哄我兩句試試看,看是不是要哄。”

“你真帥。”

“3分吧。”

“溫柔體貼、陽光開朗、助人為樂、幽默風趣、天下第一帥哥!”

“嗯——,七分。”

“你好厲害。”

“這算.”

陳珂壓低聲音:“在床上。”

“.你這是作弊。”顧然遠離她,“下不為例,這次暫且給你滿分。”

“好的”南城少女愉快地笑道。

這簡直就像別人問她要駕駛證,你拿出戶主是公安局局長、她也在第二頁的戶口本。

交警的回答自然是,第一次犯錯只有警告,但下次再犯,不管你是誰,都必須交罰款。

男孩子果然是要哄的,古代皇帝未必都喜歡美女,但沒有不喜歡馬屁的。

鄰近下班的時間,莊靜忽然下達指示,把劉姿君指給顧然。

莊靜在靜海的權利比皇帝還大,但這次不是指婚,是讓顧然擔任劉零零的主治醫生。

“顧然,你晚上看看,任務里是否有治好劉姿君的任務。”她說。

“好。”

“如果治好劉姿君的辦法,是在夢里成為她的家人,顧然會不會和她在夢里發生關系?”何傾顏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私人日記》:十月二十七日,周三,晴,靜海

和杜若冰聊了聊,心理醫生果然都喜歡裝腔作勢。

盡管喜歡裝腔作勢,但我衷心地希望,所有人都能神清氣爽地迎來每一個清晨。

《醫生日記》:

模仿杜若冰的說話方式,讓她聽聽自己心靈的回聲。

用‘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的道理鼓勵她。

(莊靜批語:是挫折,還是財富,是通向深淵的墜落,還是獲得自由的翱翔,取決一個人的看法,你自己也要警惕自己的每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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