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音故做自然的慢慢向張公公走去,到了跟前,她福了福。
“見過公公,好巧,沒想到會在這遇到公公?”
張公公自然是認識顧德音的,笑著點了點頭,“徐二奶奶。”
顧家是皇商,做的是大內的生意,跟他頗有些往來,這些年他也沒少收顧家的孝敬。
顧老爺就只有這么一個親閨女,平日里寵得跟什么似的,往年也是見過的。
不過,認識歸認識,他跟顧德音沒啥交情的。
以前嘛,看在顧老爺的孝敬的份上,他對顧德音挺客氣的。
當然也不是沒有過覬覦,只是顧老爺看顧得緊,他沒能得手罷了。
只是,剛才看到顧德音與祈今之一塊兒喝茶,這讓他就不那么淡定了。
心里一直在琢磨,這兩人啥關系?
雖然祈今之風流債不斷,但兩人若真的看對眼了,那他對顧家的態度就得變一變了。
他故意手指朝上面的八角亭指了指,有些試探地問。
“徐二奶奶,跟國舅爺關系不錯?”
顧德音臉色如常地朝八角亭看去,祈今之看到她,故意朝她揮了揮折扇。
而蕭明章則是嚴肅著一張臉,看不出來他是何情緒。
她朝兩人點了下頭,然后又看向一臉探究的張公公。
“認識。”
這是什么答案?
張公公心下頗為不滿,但轉念一想,這顧家姑娘是嫁了人的,所以這么說沒毛病。
國舅爺是花中常客,已婚婦女都怕跟他扯上關系,顧家女有所顧慮實屬正常。
哪知,顧德音接下來又道。
“說起來,我跟國舅爺之所以認識,還多得張公公呢。”
“咱家?”
張公公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他什么時候給兩人做了引薦?他怎么不知道?
“對啊,就是張公公您老人家。”
顧德音一臉笑意地確認。
張公公冷笑一聲,“徐二奶奶,你看咱家是好開玩笑的嗎?”
他可是祈太后面前的紅人,就連國舅爺也得給他兩分臉面,你一個不起眼的侯府婦人也敢拿他來開涮?
他不知道該說她膽大,還是無知?
顧德音忙道,“公公別惱,仔細聽我道來。”
張公公昂著頭,一副看她如何狡辯的樣子。
顧德音繪聲繪色地將昨晚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隨后在張公公一臉驚訝的表情下,她嘆息一聲。
很快,她話鋒一轉。
“不知公公家里的親人病情好些了嗎?那株百年人參可使得?”
顧德音突然轉變話題,張公公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只能機械地道。
“家姐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倒是多得你們顧家那株百年人參,否則家姐必定挺不過這次。”
顧德音知道,張公公這人雖然風流好色,但對嫡親姐姐那也是真的好。
她忙念了聲“阿彌陀佛”,然后笑著道。
“說來也是令姐命大,跟這株百年人參關系不大。”
張公公對這話頗為受用,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不過他能在內廷混得開,除了長相好之外,也跟他的機靈勁兒有關。
當初一眼相中了祈貴妃有貴人相,在她落難之時伸手扶了一把,所以在祈貴妃榮登太后之位,他也跟著雞犬升天。
所以電光火石間,他問,“柳家世子為難你跟這株百年人參有關?”
要是兩者間沒有關系,顧家女提這樁事情做甚?莫非想討要他的人情?
想來顧家女不至于眼光如此短淺。
顧德音長嘆一聲,“本來這事我不好多說,但既然見到公公,還是要當面說清楚為好。”
張公公冷肅著一張臉聽顧德音說起徐家內宅之事。
“你夫家那侄子缺這百年人參救命,所以打起了這株參的主意?”
“正是。”
顧德音甚至還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硬擠出來的淚珠。
“我那大嫂就是柳家女,她聯合我婆母與丈夫對我嚴加相逼,非要我去公公那兒討要用剩的人參,我自是不從,這不,就招了她的痛恨。”
張公公聽得一肚子怒火,哪有送出去的人參還去討回來的道理?
更何況他姐姐那病情兇險得很,一整株人參用得七七八八了,哪還有剩下的可討?
顧德音假意沒有看到張公公臉上的怒火,繼續拱火道。
“為了躲避她與我夫君的步步緊逼,我惟有避到寺里來。”
她一邊說一邊留意張公公臉上的表情。
“哪知她還指使娘家兄長意圖毀我閨譽逼我就范,幸得國舅爺仗義為我解困,不然這后果……我光是想想都后怕得不行……”
這話里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甚至還有些許顛倒黑白的部分。
所以她不怕張公公去查,畢竟真相會更勁爆,她的處境在張公公的眼里只會更艱難。
“倒是咱家連累了徐二奶奶。”
看到美人垂淚,張公公還是頗為憐香惜玉。
這等美人,他其實也心癢癢的,但心里更清楚,沾上怕是不好收尾,所以他惟有強按下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顧德音忙擺手。
“張公公不必這么說,說來倒是我不好意思,這株參本來就是送給張公公的,若是我那嫂子打著我的旗號上門討要,還請公公務必一定要拒絕她。”
張公公對于顧德音的識相頗為滿意,這商戶女就是比尋常女子知情識趣得多。
“她若敢這么做,咱家必定要她后悔有此想法。”
此時的他一臉的陰鷙,像他這種沒根的人,最恨的就是有人把他的臉面踩在腳下。
甚至,他連柳家都恨上。
顧德音趁這個機會在張公公面前給柳若荷上眼藥,等將來柳若荷真的上門討參,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目的達到了,她心滿意足地再與張公公寒暄了幾句后,就行禮告辭了。
張公公回頭看著她曼妙的身姿走遠,饞得直流口水。
直到感覺到八角亭里射過來的目光,讓他的后背直冒煙,他這才趕緊回頭,不敢多看。
看到祈今之朝他招招手。
他忙腆著笑臉急忙往假山上爬,然后遇到從上面下來的攝政王,他趕緊避到一邊躬身行禮。
整個大商朝,他最怵的就是這個攝政王。
在他面前,他半點也不敢造次。
蕭明章半點也不看這個閹人,而是徑自離開。
答應祈美之的事情,他已經做了,她最好也不要食言,否則別怪他不念舊情。
路過大雄寶殿之時,他正好看到顧德音一臉虔誠地參拜,然后供上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