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襲月白長袍,頭戴儒巾,腰懸劍鞘,面色溫潤儒雅,正是丹脈弟子卓不凡!
那長虹一擊不中,于空中倒卷而回,浮在卓不凡的身側,兀自錚錚作響。
“定光劍!”
梁言心中悚然一驚,之前諸多疑慮,在此刻見到卓不凡的一剎那便已了然。
“原來如此,卓師兄真是好算計!”
“呵呵!”
卓不凡微微一笑道:“師弟過譽了。其實我倒對師弟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想到連那‘周天顛倒陣’居然都困不住你。若有人敢說師弟不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陣道天才,我卓某可是要第一個不服的!唉,如此良才,可惜!可惜!”
他連道兩聲可惜,言下之意已將梁言視作一個死人。
梁言伸手點在左臂傷口上,勉強止住流血,苦笑一聲道:“我猜根本沒有什么七種考驗,要進到這里,就只有通過那座殺陣一條路而已吧?”
卓不凡微笑不語,算是默認此事。
梁言又看了頭上一眼,開口問道:“所以說你利用我來破陣,目的就是這里的寶物嗎?是不是那本鐵書?”
卓不凡順著他的目光瞧向懸浮在半空中的那本鐵書,張口喃喃自語道:“你說那浩然鐵卷?不不不......這浩然鐵卷雖說也是少有的寶貝,但根本不是我現在所能催動的,我要的只是刻印其上的浩然劍典而已。”
他說著臉上居然露出從未有過的狂熱之色。
“哼,弈星閣如此大宗,傳功閣內也不過一本落塵劍訣,能修到劍胚期已是謝天謝地。我卓不凡何等天資,又豈會甘愿困在這三尺淺灘之中。那鐵卷上的浩然劍典是弈星祖師所留,相傳可以修到金丹期,正是為我量身打造!”
梁言聽后澀聲道:“你親叔不是內閣長老嗎?這宗門之中還有什么東西不能向他討要,非要自己用計來取。”
“你不懂!”
卓不凡搖頭道:“這里的三樣東西,都是弈星閣祖師所留。雖然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寶貝,但事關宗門氣運,輕易不可動用的。”
不過其說著又臉色一狠道:“我那叔叔也是老糊涂了,我卓不凡何等天資,說是宗門未來百年的希望也不為過,居然也拿這套規矩用到我身上。嘿嘿,竟然如此,就怪不得我親自來取了。”
梁言聽后點頭說道:“所以現在只要我一死,你就可以把一切罪名推到我身上,而你則是‘恰巧’路過,斬殺叛徒的有功弟子?”
他特意把“恰巧”兩字咬得極重,可卓不凡卻只是呵呵一笑道:“你死之后的事情,我自會安排得明明白白,這個就不勞梁師弟替我費心了。”
卓不凡話音剛落,梁言已經從地上一躍而起,同時手中法訣急催,一根烏黑木棒從儲物袋中盤旋飛出,落入他的手心。
梁言雙手持棒,朝著卓不凡天靈蓋一棍掃去。他雖未和劍修爭斗過,但也曾觀摩過卓不凡的一招半式,知道他的飛劍攻擊銳不可當,只有先發制人,才有取勝的機會。
梁言得混混功淬煉肉身,爆發力比之同等級純粹的體修還要強上幾倍。眼見這一棍勢大力沉,幾乎瞬間就到腦門,卓不凡卻不慌不忙,右手豎在身前掐了個劍訣。
只見定光劍如饑渴已久的猛獸,于空中發出一聲爆鳴后,居然化作一道銀白月華消失在原地。
梁言雖然只是練氣五層的修為,但踏入修道至今,多次與人生死相斗,幾度歷經生死,不知不覺間也有了趨利避害的直覺。那卓不凡只是劍訣一起,他便感到一股生死危機,身體自發的向左邊扭去。
“噗嗤!”
一道月白光華擦著他小腹丹田而去,梁言下意識的伸手一摸,只看到整個手掌都被鮮血染紅。接著又低頭一看,一道粗長傷口橫貫右腰,上面皮肉翻卷,鮮血直流。
到了此刻他才驚覺一股鉆心疼痛傳來,腳步一陣趔趄,那氣勢驚人的一棍也已打歪,落在卓不凡身側半寸之處。
卓不凡一臉淡然,絲毫驚慌之色都沒有,腳尖往地上一點,飄飄然向后退出三丈。接著一掐劍訣,那月白光華在半空徐徐散去,重新顯露出里面的飛劍本體。
他身在半空,伸手朝著梁言一指,定光劍在半空中盤旋而回,從背后朝著梁言一劍削去。
這一劍快得不可思議,在空中劃出一道殘虹,猶如一道白色月光,同時發出一道尖銳劍鳴。
梁言雙耳一動,身后汗毛炸起,他雖然無暇轉頭去看那飛劍一眼,但也知這一劍威力十足,只消挨到一點劍芒,必是血肉橫飛的景象。
危機之中,他轉身后仰,腳不離地,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使了一招世俗武學中“鐵板橋”的功夫。
同時右手一揚,將手中的九龍棍朝半空揮去,試圖將這定光劍擋上一擋。
“噗嗤!”
沒有梁言預想中的劍棍交擊聲,倒似如刀切豆腐般,那定光劍只是略微頓了頓,便從九龍棍上劃過,將其無聲無息的削成兩截。
“什么!”
梁言驚駭至極,這九龍棍自他得到以來,隨他出戰多次,屢立奇功。其堅固程度,梁言早有體會。沒想到這定光劍只是凌空一削,就將九龍棍削成兩截。
不過好在那定光劍也被九龍棍稍稍阻礙,前進方向略微偏了半寸,幾乎是擦著梁言胸口而過。
梁言在地上一個翻滾又重新站起,握著兩截斷了的九龍棍,口中大口喘息不止。
“咦?沒想到梁師弟區區練氣五層的修為,倒是有些手段。”
卓不凡略微驚訝的看著梁言,他自入劍道以來,若論斗法能力早已橫掃同等級修士,這幾年他為了將來進階“劍胚期”,更是壓制修為鞏固基礎。
別看他還未邁過煉氣期的第二道門檻,若是單打獨斗,只要對方沒有筑基,就算練氣九層巔峰的修士他也不懼。
而對付修為境界還不如他的修士,全部都是一劍必殺,還沒有出現過如梁言這般,以練氣五層的修為,生生接下兩劍還沒有斃命的。
他心中驚訝,卻不知梁言內心亦是驚濤駭浪!他參悟佛儒兩門神通,對付同階修士幾乎摧枯拉朽,便是練氣七層的南宮小梅和范尋梅之流也不是他的對手。
故而他雖然早知劍修之威,但自負“兩魚雙生陣”的神妙,即便境界上低了兩個層次,暗想應該也能斗個起鼓相當。豈知對方單人只劍,只是一刺一削,僅僅兩劍,便幾乎要了自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