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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男兒淚
林鳳華見好就收，很快換了別的話題。說了一會兒，她精力不濟，就又睡了過去。
肖霽昀給她拉好被子，在床邊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他出去的時候，就看到沈佳音在門邊靠墻站著，手里空空如也。
“奶奶睡著了。”
沈佳音點點頭。“你有事可以去忙，我上午會在這里守著。”
他要是留下來，她就得找理由走人！
“嗯。”肖霽昀確實忙，而且比起寡言少語、不會哄人的他，老太太肯定更喜歡沈佳音和妍妍陪著。
“還有，我不知道老太太跟你說了什么。但是你放心，我既然同意了離婚，就不會再糾纏不清。我說到做到，不然就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沈佳音是不在乎他怎么看待自己，但為著老太太，他們兩個偶爾還會碰面，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再怎么不在意，也沒誰喜歡別人用厭惡的眼光看自己，又不是受虐體質。
肖霽昀離開前，葉姝妍也已經回來了。
沒了哥哥在場，奶奶又睡著了，葉姝妍對著沈佳音也覺得很尷尬。
倒不是因為自己以前罵過沈佳音，主要是沈佳音救了她，人跟以前也不一樣了，她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態度跟沈佳音相處。
跟以前一樣愛搭不理，那顯然是不行的。
是非不分，不是肖家人的作風！
冰釋前嫌吧，好像又沒到那個份上，畢竟她也不能確定沈佳音是不是真的從此痛改前非。
萬一她狗改不了吃屎呢？
“那個謝謝你！”
葉姝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欠她一聲鄭重的道謝。
但這一聲“嫂子”，她是真的叫不出口，也從來沒叫過。
直呼其名，沒有用過什么罵人的字眼，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那天如果不是你，我有可能會挨第二刀，第三刀如果時間拖久了，沒準也會因為失血過多產生性命之憂。”
她那時候疼得要命，也怕得不行，感覺心臟被什么東西揪得緊緊的，整個人有種快要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她那時真以為自己要死了！
是沈佳音給她點了兩下之后，她才覺得空氣變得充盈起來。
沈佳音彎唇一笑，落落大方：“不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應該的。”
他們習武之人，為的就是保護弱小，弘揚正義。
只要不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她都會救！
“而且，你哥已經替你道了謝，也給過我報酬了。”
葉姝妍吃了一驚：“我哥？他給了你什么報酬？”
該不會是錢吧？
她哥最不缺的就是錢了，而且很多時候都有用錢解決問題的習慣。但用錢來報答救命之恩，總感覺有些不妥，有侮辱人的嫌疑。
“他給了我一個承諾：日后如果我需要幫助，只要不違背法律道德不過分，他都可以幫我一次。”
葉姝妍松了一口氣。“哦。”
那這個謝禮還可以。
在錦城這塊地兒上，她哥的一個承諾可是價值萬金的存在，而且可遇不可求！
“所以，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負擔。”
葉姝妍嘴巴一撅，下巴一揚：“我才沒有什么心理負擔呢。我可告訴你，雖然你救了我，但一碼歸一碼，你以前干過的那些蠢事，也不可能就此一筆勾銷的。”
沈佳音暗笑，小姑娘還是這么傲嬌啊。
“我知道。”
她跟肖霽昀離婚后，跟肖家人恐怕也沒什么交集，能不能跟葉姝妍冰釋前嫌，她也不是那么在乎。
剛好，沈佳音的手機響了一下，她趁機道：“我先去接個電話。”
葉姝妍看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微微皺眉。
剛剛響的明明是微信提示音，哪里是什么電話？
該不會是自己把話說難聽了，沈佳音這是找地方哭去了吧？應該不至于，她的臉皮可厚著呢！
“我早跟你說了，骨氣不能當飯吃！時代變了，我們也得跟著變，死板板不知變通遲早要完蛋！”
“現在好了，都讓我說中了吧？明明干的是一樣的事兒，人家賺得盆滿缽滿，你呢？窮得叮當響，兜里比臉上還干凈！”
“我跟著你吃苦受累就算了，還要孩子跟著受罪。買不起房子，買不起車子，去不了旅游，這也都算了！可孩子現在病了，需要一大筆錢，我們連一點存款都沒有！”
“醫生已經說了，再籌不到錢就讓我們去辦出院手續！你打算怎么辦？把她帶回家，讓她等——”
女人激動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那個可怕的字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她實在說不出口。
再開口，她的聲音已經帶了明顯的哽咽。
大幾十萬手術費，連借都沒地方借！
她連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劉鵬宇，我告訴你，如果果果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就先殺了你，再自殺，我們一起下去陪她！我們已經夠對不起她了，總不能讓她孤單單的一個人，她還那么小”
女人終于忍不住嗚嗚地哭出聲，捂著嘴跑了。
不一會兒，沈佳音就聽到了男人壓抑的哭聲。聲音不高，但充滿了自責和絕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沈佳音本來只想在醫院的花園里坐著發個呆，沒想到會撞上這一幕，無意間偷聽了別人的故事。
她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樹后面坐著，那對夫妻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并未發現她的存在。
男人壓抑地哭了一小會兒，又開始掏出手機打電話，厚著臉皮開口向人借錢。但是他點頭哈腰，好話說盡，依然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連撥了幾個號碼，他握著手機的手終于無力地垂了下去，再也無法撥出下一個號碼。
他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再打十個、一百個，結果也不會有什么不同。不然的話，事情也不用走到這一步。
男人像困獸一樣，突然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嘶鳴。
沈佳音被他弄得心頭一顫，隔著樹枝樹葉，她依然清楚地看到了他臉上滂沱的淚水。
很突然地，男人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騰地站起身，邁開大步就要走。
“等一下！”
沈佳音叫住他，快步從樹后面走出來。
一個人在絕望之下，很容易走極端，也很容易做傻事。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她實在不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
男人連忙又抹了兩下臉，然后才回過頭來，眼睛還是紅的。
見到叫住自己的是一個陌生的漂亮女子，劉鵬宇很是不解，意識到她剛剛應該什么都聽到了，也看到了，他頓時窘得不行。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聽的。”
“沒事。”這是醫院的花園，誰都可以來。“你有什么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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