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柳卻搖了搖頭，“炎黃集團提前做稅控機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是完全沒有。
從卿云并購TOP的過程來看，他非常擅于謀定而后動。如果提前有規劃，我是真的一點都不驚訝。
我雖然心里一直有懷疑，但畢竟因為概率較低，所以整個過程里，我們一直是防著的是他做家用電腦這一塊。
因為……坦率的說……他要做稅控機，我們是防不住的，也沒法防。
這是一塊新的市場，而我也不得不承認，繼承了TOP全部遺產的炎黃集團，做這一塊業務本就是有得天獨厚的條件。
金稅系統的前身，就是TOP集團開發的稅務軟件。”
眾人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驚訝。
而是因為他們一直不肯去正面面對這個可能。
稅控機的事情，其實有次開會的時候，郭偉便提及過這個可能性。
炎黃集團不僅確實存在此時在做稅控機的可能，而且……可能性還不低。
于是，炎黃集團搶錢就更容易了。
這是一個存在很高的隱形壁壘的市場。
這一點上，炎黃集團確實具有不可復制的先發優勢。
稅控機這個市場有多大，他們一清二楚。
幻想集團的爸爸是國資，國資的爸爸戶部，根本管不了稅務的事。
但是，此時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稅務雖然是局，但級別和戶部一樣，中樞直管。
突襲成功，他獲得了顯性市場的市場美譽度和實打實的市場份額，失敗了，他也可以扭頭回去做稅控機東山再起。
這個消息也從邏輯上合理的解釋了那批賽揚處理器的用處。
李勤嘬著牙花子一臉的無奈，罵了一聲‘走了狗屎運的小王八蛋’！
防不住，根本防不住。
而搞關系，也不是不行。
不過，當時楊志遠從楊詡那里得知的情報，是卿云要了大量的賽揚處理器，大家一致認為稅控機稅務端不可能接受賽揚處理器，從而否定了郭偉當時的推測。
一個是賺錢的部門，一個是花錢的部門。
而且更逆天的是，這個蛋糕特么的還特別大，賺錢就跟搶錢沒什么區別。
不是技術，也不是配置，更不是什么行業專業需求。
這個蛋糕太香了。
也沒有哪家IT廠商，能像炎黃集團一般因為產業園掃雷的事情，讓眾多地方欠下小卿總一個大人情。
完全是兩個體系，挨不著。
而是關系。
結果，他自己想通了，于是更加的郁悶起來。
他本想說，‘請問卿云為啥放著唾手可得的稅控機市場，來和他們在家用機這片紅海里面廝殺，道理何在？’
坐在這里的人，是整個幻想的核心人員，都不是傻子，甚至放在社會階層里都是精英人群。
對炎黃集團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不過話音剛落，李智自己撇了撇嘴，有些憋氣。
沒有哪家IT廠商，在全國各地的稅務機關有如此廣泛的聯系。
因為，這完全是利國利民的事情。
智柳也是苦笑連連，“老實說，我也動過自己做稅控機這個心思……”
李智呵呵兩聲，“別想了，沒戲。”
而前段時間的楊詡傳過來的情報顯示，卿云準備利用賽揚臺式機CPU，通過準系統的方式切入到低價筆記本電腦市場。
壁壘在哪？
而偏偏這種軟件，使用的省份一多，自然總局便會強行推廣至全國。
進可攻，退可守。
平時笑嘻嘻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沒問題，但你花錢的部門想要教賺錢的部門怎么做事，這就是純屬找罵挨了。
所以，如果卿云沒做家用電腦，而是在悄悄做稅控機，那么這一切手段是為啥？
正是因為稅控機市場卿云有絕對的把握吃獨食，且數以年計的別人無法入侵那片海域，他才敢放心大膽的來挑戰幻想集團的霸主地位。
又沒挖他祖墳的，只是單純看幻想集團不順眼？
也就是說，事情發生到這一步，當初他們否定卿云在做稅控機的基礎，其實已經坍塌了。
稅控機市場，這是一個專業市場，而非通用市場。
但沒有三五年功夫，下不來的，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廣了。
但隨后，情報便證實了，卿云后續便要了大量的奔騰CPU。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卿云確實沒必要來空手詐他們一把的損人不利己。
邏輯上講不通。
智柳見老搭檔那便秘了一般的臉色，也明白他想通了，點了點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對著眾人繼續說著，
“但是，讓我真正完全打消疑心的，并且肯定他是在做家用電腦的，是顯卡。稅控機，哪里用得上游戲顯卡？”
郭偉露出一臉恍然的神色，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著，“這么想來……也確實不可能，倒是我想多了。”
“謹慎一些還是對的”智柳哈哈大笑起來。
郭偉的妖孽，讓他這個老師與有榮焉的同時，壓力還是挺大的。
現在看他難得犯個錯誤，智柳的心里一陣舒爽，更是耐心的指點著，“你啊，智計百出是你的優點，有的時候想得過多，就是你的缺點了，你要平衡一下……”
待智柳說的口干停下來喝茶之際，一直沒說話的楊志遠咂摸了一下嘴唇，開口說道，
“那么我們可以斷定，華亭交大這事的真實性了，下一步應該怎么做？”
林旻差點沒憋住笑。
他覺得楊志遠說了一句正確無比的廢話。
不過……
隨即，他便在心里微微的嘆了口氣。
這種廢話，也不是人人能說的。
這句可以在會議室里打著總結的廢話，也證明了楊志遠現在儲君的地位。
林旻佩服的看了一眼對面臉上露出了些許不好意思笑容的郭偉。
這才是高手。
作為智柳十來年的大秘，林旻太了解智柳的性格了。
郭偉今天看似丟臉的錯誤分析，卻成功的在智柳心里種下了一顆對內部人員懷疑的種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郭偉把他自己在整個事件里面摘得干干凈凈。
日后……
估計整個集團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陷入到人人自危之中。
所有人都有被懷疑的可能，可唯獨郭偉沒有。
因為，這家伙曾經猜過的真相，是智柳自己否認掉的……
郭偉說的那小子步步為營的環環設套，對人性把握的精準，讓他膽寒。
也不知道自己和郭偉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今天，算是正式敲響了智柳在幻想集團的喪鐘。
60歲的人了，也該退休了，好好享受享受天倫之樂不好嗎？
如果當初王莽沒有篡位……
林旻悄悄的嘆了口氣。
就是不知道以后真有那么一天的時候，那小子說話算不算話了，但再怎么也應該比智柳要走的那條路好。
他想做個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想跟著做外資的狗。
而對面的郭偉見楊志遠看向了自己，玩味的說著，“那就好說了，趁他病要他命，不能讓華亭交大這件事的熱度降下去，給卿云喘息的機會。
我建議，我們發布官方聲明歡迎華亭交大的學生，凌晨的時候發，正好將熱度延續到明天去。”
眾人聞言，紛紛側頭看向了郭偉，而后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
是個狠人。
錦城雙流機場。
《21世紀經濟報道》的記者劉涓涓站在飛機的過道上，一臉平靜的望著前面的布簾，等待著頭等艙的旅客下機后空姐的放行。
尊貴的頭等艙乘客擁有優先下機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之常情，誰叫別人的機票要貴上幾倍呢？
兩個月前，她被TOP集團內衛那批流氓打斷的右腿和左手，此刻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也不至于影響生活和工作。
‘傷筋動骨一百天’嘛，慢慢總會痊愈的，此刻只是還不能久站，路走多了也會有些微的不適，只要小心避免這兩點，其他的倒也沒什么影響。
好在今天飛機是停放在遠機坪的位置，待會可以坐擺渡車，挺好的。
飛機坐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出發的時候廊橋上機很是方便，但落地的時候，最方便的便是擺渡車，可以直達出口，不至于在機場里繞來繞去。
不過，劉涓涓平穩的心態并沒有維持多久。
顯然，今天的等候時間有些過長了。
也不知道前面的那些尊貴的頭等艙旅客是在磨蹭什么。
也不怪劉涓涓性子急，她身前身后排隊的人群，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尊敬的各位旅客，機場臨時交通管制，我們的飛機將延遲幾分鐘下客，為了您的安全，請您坐在位置上耐心等候，管制結束后，我們將立刻安排您下機……”
空姐甜美的聲音在經濟艙里響起，人們聽罷也只能嘆口氣，還能說啥？
空域流量管制、場內交通管制，這種事情遇見了就只能自認倒霉。
前者大家也明白，空域這種事情民航是沒話語權的，而后者是機場出現特情或者極為重要的要客，需要優先安排。
一些人也干脆坐回到了位置，空姐嘴里的幾分鐘，搞不好就是幾十分鐘。
劉涓涓也不例外，不過剛坐下，她帶的實習生何舟就指著窗外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劉姐，快看！快看！那是什么房車啊！好酷！太科幻了吧！”
男人，大多對車很感興趣，何舟也不例外。
不僅感興趣，而且還很熱愛。
世界上的豪車、轎車他是如數家珍，參數配置什么的只要看一遍，就像是刻在他腦子里一般。
雖然經濟板塊來錢多，但何舟依然琢磨著畢業以后是不是去汽車頻道更契合自己一點。
可眼前這輛房車，是他聞所未聞的。
劉涓涓心里罵了一句神經病。
最煩這些沒有分寸感的實習生。
‘劉姐’？
你怎么不再叫老一些，喊劉阿姨呢？
這個何舟，他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他自己有多顯老。
明明22歲的年齡，看起來說是35以上別人都會深信不疑。
這副面孔，叫自己劉姐？
而且……
劉涓涓也是無奈了，何舟一個大男人都不認識的車，她可能認識嗎？
雖然，她也知道，何舟只是在表達他的驚訝。
但她就是看何舟不順眼，不愿意搭理他。
何舟的嗓門不小，一聲驚呼讓半個經濟艙的人都能聽清，于是不少的人也紛紛向窗外看去。
主要閑著也是閑著，喜歡看個稀奇熱鬧是錦城人民刻在骨子里的特質。
不看不要緊，一看，機艙里頓時響起了一片驚嘆聲。
而后，另外半艙的人群看見前面的狀況，也紛紛看向了窗外。
驚嘆在傳染。
“誒！這是什么車呢？我怎么從來都沒見過？”
“這車可真酷！”
“科幻片啊，這是拍電影嗎？”
“太夢幻了，我要是能有一輛就好了！”
“這車是什么牌子？沒聽說過啊。”
“這車估計得幾百萬吧，太貴了。”
這此起彼伏的驚嘆，讓劉涓涓也起了好奇之心，湊過去看了看，瞬間無語了。
這車，她還真認識。
瞥見她這表情，何舟好奇的問著，“劉姐，這車，你認識？”
劉涓涓脖頸青筋抽搐了幾下，強忍住吼一句閉嘴的沖動。
剛認識的時候，她就很想讓何舟換個稱呼，不過思來想去她也想不出合適的，只能作罷。
再忍忍吧，過幾天這小子就輪到其他的部門去了。
劉涓涓無奈的開了口，“嗯，這是馬爾奇的移動電子宮殿房車，目前最頂級的房車。”
說道這里，她干脆補充了一句，“這輛房車，全球不到十輛，擁有者不僅得富，還必須是貴，老牌貴族那種才有采購資格。
華國僅此一輛，屬于秦家，就是厚樸集團的秦家。
是駱駝那邊王室某個成員，為感謝秦天川在前幾年災荒年間低價賣給某些國家糧食的義舉，將自己的資格贈送給他的。”
小丁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知道，有些車的購買是需要資格的。
在聽到是屬于秦家的時候，結合劉涓涓的話，何舟剛想說秦天川雖然富，但怎么也算不上老牌貴族的，沒想到這車是這么來的。
盡管他也知道，秦天川低價賣糧肯定是國家授意的，私人也沒這個膽子。
但身為一個西蜀人，秦天川在駱駝那邊有這樣的禮遇，他也與有榮焉一般。
小丁望著外面那輛科幻感拉滿的房車，心里一陣羨慕，喃喃的說著，“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物，可以讓秦家派出這樣的車來接待？”
說罷，他心里也是有些奇怪，一般來說商業接待什么的，都是出動商務車。
派一個駱駝王室贈送的房車來接機？
只能說明要接的人，和秦家關系非常密切，甚至有著通家之好的情誼，才可能派出這種車來。
也或者……
是那些大人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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