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美人,我又來啦!”金剛鸚鵡揮著翅膀,身體還未到,聲音已經先到了。
掛在時落手腕的小藤蔓抖動葉子,做出一副攻擊姿態。
也不知道為何,這小不點就是不喜歡鸚鵡,剛開始它還能本著我是主人,我不能動手的原則,上一回開始,只要鸚鵡開口招呼時落,小藤蔓就出其不意地扇它。
第一回鸚鵡沒來得及躲閃,生生被扇掉兩根毛,之后鸚鵡也跟小藤蔓對上了,不停挑釁,挑釁完了就往天上飛,小藤蔓便是能飛,也不及鸚鵡飛的高。
每每小藤蔓都氣的葉子抖動,鸚鵡還在天上得意地叫囂。
時落安撫地順了順小藤蔓的葉子,“它過來應當是有事。”
小藤蔓是自家的,時落當然偏心它,“等它說完,你再揍它。”
時落還給小藤蔓出主意,“打它也要講究個出其不意。”
小藤蔓眷戀地蹭了蹭時落的手腕,乖巧地掛在時落脖子上,任由鸚鵡粗著嗓子叫,就是不理會。
“美人,小王要我來告訴你,你要小心啦,他們想來找你麻煩,讓你知,知道難——”鸚鵡沒記住那個復雜的詞。
歐陽晨替它說完,“知難而退。”
“知難而退。”鸚鵡重復了一遍。
而后它往時落跟前飛,讓時落看它脖子下的小荷包,這小荷包還是上上回時落送它的,鸚鵡很喜歡,每天都要讓小王給它帶上。
時落打開荷包,取出里面的疊好的紙。
“多謝。”時落朝鸚鵡彈了一粒丹藥。
鸚鵡扇著翅膀,張大了嘴,接住丹藥,“好吃。”
等咽下去后,鸚鵡厚著臉皮要,“再給一顆唄。”
“你不能多吃。”時落拒絕。
鸚鵡尖長的嘴巴咂了咂,回味了一下丹藥的味道,勉為其難地說:“好吧。”
雖然不受小藤蔓喜歡,金剛鸚鵡卻喜歡時落,它每次過來都賴著不想走。
看它就在時落頭頂亂飛,還試圖站在時落肩頭,屈浩走過去,擋住鸚鵡,他問:“你嗓子怎么啞了?”
鸚鵡歪著腦袋,想了想,回道:“感冒啦,我感冒啦。”
說著,還睜著綠豆眼看時落,聽聲音,還挺委屈。
“你別找落落要丹藥,落落的丹藥沒有治感冒的。”眼看鸚鵡又想落在時落另一邊肩頭,屈浩走過去,再次擋住它。
就憑它總在時落面前夸它主人,屈浩就不能讓鸚鵡靠近時落。
果然,鸚鵡又來了,它叫,“美人美人,小王又帥啦。”
它喜歡時落身上的味道,就想將時落帶回去,跟小王住在一起。
“再帥也沒有明小旬帥。”屈浩大聲反駁。
“小王帥,小王最帥!”
就在鸚鵡要跟屈浩吵起來時,小藤蔓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小鸚鵡飛過去,直接卷住鸚鵡的翅膀。
“我要死啦!”翅膀被捆住,鸚鵡直直往下掉,還邊掉邊喊:“美人救命哪!”
啪嘰。
鸚鵡摔在了地上。
羽毛又被小藤蔓絞掉了好幾根。
時落沒救它,小藤蔓還發出嗚嗚的哭腔,實在吵人的很。
小藤蔓干脆伸出一根細藤,扎住鸚鵡的尖嘴。
“小綠,干得好。”屈浩夸贊。
小藤蔓倒也沒想要鸚鵡的性命,等它老實了,便放開了它,鸚鵡趴在地上叫:“我受傷啦。”
“小綠心里有數,你沒事。”
等鸚鵡緩過勁,時落又問:“他還要你傳何話?”
“小王說他能幫你。”鸚鵡有氣無力地說。
“多謝。”多一個幫手,時落不會拒絕。
時落又給它裝了一粒丹藥,放在小巧的荷包里,掛在鸚鵡脖子上,“這是報酬。”
這回鸚鵡被小藤蔓嚇的不輕,沒敢再多逗留,等它恢復力氣,便拍著翅膀走了,走前,它盤旋在小藤蔓頭頂。
下一刻,一坨鳥屎落了下來。
小藤蔓飛快地移動,只是它太長了,到底沒躲過。
小藤蔓嫌棄地用力拍打樹葉,鳥糞被甩掉后,又飛快地游向衛生間。
嘎嘎嘎。
鸚鵡高興地飛走了。
時落這才打開紙,上頭是小王寫的一串人名。
歐陽晨湊過來,從上到下看,“這好像跟那位說的對得上。”
歐陽晨口中的‘那位’指的是眼鏡男人,他輸給時落,告訴時落他知道的事,其中也包括那些人的名號,還有他們擅長之技。
時落將紙遞給老頭,“師父,這里頭可有你認識的人?”
“他怎么還活著?”花天師三人也過來看,當看到第二個名字時,皺了皺眉,語氣厭惡,“有他在,還真是膈應人。”
顧天師跟孫天師顯然也認識那人,顧天師神色看不出異樣,“上回沒死成,這次他可逃不了。”
“我這次要讓他多吃幾個蟲子。”孫天師哼道。
提到蟲子,時落將從眼鏡男人體內取出的蠱蟲拿出來,給孫天師,“孫師父,您認識這蟲子嗎?”
“這種蟲子我倒是沒見過。”孫天師將這蟲子翻來覆去地看,“哪來的?”
時落將眼鏡男人的事與四個老頭說了。
四個老頭相互看一眼,顧天師跟孫天師沒有聽說這個門派,秦老頭跟花天師卻若有所思。
歐陽晨問:“兩位師父,你們知道這個門派?”
老頭看向花天師。
花天師見識多廣,他優雅地翹著二郎腿,手里還端著剛泡好的咖啡。
他小啜了一口。
顧天師臉皮都氣的跳了跳,“你能不能快點說?”
花天師斜了他一眼,老神在在,“你急什么?”
話落,又喝了一口咖啡,還贊了一句,“明總送的這咖啡味道果然是好。”
顧天師瞪了他一眼,直接搶走他手里精致的咖啡杯,一口喝完。
“這什么?怎么這么苦?”哪里有茶好喝。
花天師清了清嗓子,“這話還得從三十年前說起——”
一聽就是要講長故事的架勢。
“長話短說。”顧天師一直是急性子。
“短不了。”花天師好脾氣地勸,“讓小落落給你煉制幾粒下火的丹藥,都多大年紀了,還這么急躁,對身體不好。”
顧天師深吸一口氣,不說話了。
花天師這才滿意,重新說:“三十年前,那時候我雖然沒有現在成熟——”
“你管現在叫成熟?”顧天師又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花天師看著他,不作聲。
顧天師氣不打一處來,但是要論耐性,他比不過這個花蝴蝶,只能壓著脾氣,“行,你成熟。”
花天師滿意了,“但是當年我也很帥氣,我就沒見過一個比我還帥氣的男人。”
這話在場的年輕人都贊同。
花天師哪怕過了六十,鬢角略白,仍舊是穩重又帥氣的老頭。
花天師繼續說:“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比我帥——”
“反正我覺得我比他帥,不過旁人都覺得他比我帥。”哪怕現在想來,花天師都覺得是那些人眼神都問題。
“然后呢?”屈浩迫不及待地問。
跟其他人的關注點不同,屈浩更想知道花天師的帥氣故事。
大約經歷太多的人都喜歡屈浩這種心思簡單的大傻子,他朝屈浩招手。
屈浩乖巧地過去,坐在花天師的腳邊。
花天師愛憐地拍了拍他的腦袋,“你小子有眼光。”
既然屈浩想知道,那他就繼續講,“后來啊,我當然不服氣,就找他比試。”
“為什么要比試?帥氣能用什么比試?”屈浩還不忘夸一下花天師,“花師父,你最帥。”
“那是當然。”花天師更高興了,“我跟他比試術法,誰輸誰就得承認對方最帥。”
顧天師又要翻白眼了。
唐強幾個人忍笑。
花天師卻不尷尬,誰年輕的時候沒有輕狂自負過?
年輕的時候做什么事都不是錯,如今回想起來也沒必要不好意思。
“那是不是花師父你贏了?”屈浩篤定地問。
“那是自然。”花天師自負地開口,“我不光長得少有人能及,術法也是一般修士比不了的。”
“那后來呢?”
“后來啊——”因為是少見的長得快及得上他的人,花天師就將此人記到現在,他說:“后來他死了。”
“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他是個爽朗的人,與我性格相投,我們比試過后,都精疲力竭,雖然沒有受傷,可短時間內也恢復不了。”花天師眼中閃過一絲傷感,對他們修道之人來說,生死都稱不上是大事,“我不喜歡山里,山里蟲子多,也不干凈,他倒是無所謂,后來我堅持,他就與我一道下山,我們找了個酒店住。”
“我住的挑剔,吃的也挑剔。”花天師笑道:“我那時沒錢,還都是他付的住宿費跟伙食費。”
“對了,我連買衣服的錢也是他付的。”花天師摸了摸下巴,“他向來吃的隨意,穿的也隨意,要是他打扮一番,那也是第二帥的人。”
“花師父,你別難過。”屈浩看向花天師,雖然花天師笑著的,他就是覺得花天師心情不好,屈浩還壯著膽子拍了拍花天師的垂下來的另一只胳膊。
“誰說我難過?”花天師糾正,“不算難過,就是遺憾不能與他喝一回酒了。”
花天師與那人修為恢復到五成時,那人突然要離開。
他們本來是約好了要喝一頓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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