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山呢？”
風星谷的萬丹殿內，白景望著陌生的面孔，不由問道。
出關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來收賬。
“許道兄還在閉關，他知曉白少會過來，早已吩咐好了，還請白少把玉佩給在下。”
許山聘請的幫手說著，拿出一本賬本遞了過去。
白景點點頭，將腰間的身份玉佩遞給對方，然后翻閱起賬本來。
片刻之后，仙功入賬三千左右。
“幾個月沒煉制丹藥，不過這些也夠用了。”
白景略微看了眼玉佩中記錄的仙功總額。
接著，他走出了萬丹殿。
穿過數條人少的街道，白景的身形，臉部特征，皆以細微，不可察覺的方式在變化。
待他再次走到熱鬧的市集時，身材魁梧了許多，清秀小臉變得有些滄桑。
這次，白景沒有施展風系小神通，而是以內丹修士渾厚的靈力騰空。
一股內丹波動自他體內散發出來。
“沒有小神通加持，速度有些慢啊。”
白景化作一道流光遠去，速度極快。
不過他卻顯得不怎么滿意。
不多時，白景來到了下峰坊市，直奔真器閣而去。
他步伐熟練，來到了之前對半砍的靈器鋪子前。
留著絡腮胡的大叔正在招呼另一位客人，不過他見有新的客人上門，不由一喜，笑著道：
“還請客人稍等片刻，喜歡什么可以自己先看看。”
白景點點頭，開始打量展臺內的各種兵器。
“破天錘。”他站在一個大錘面前，直勾勾的望著。
小錘四十大錘八十…
上清山使錘子的不多，也有。
聽聞五山之外，有一仙山，藏著一門極強的錘法，練到極致，可以以錘破萬法。
可惜，白景現在所學術法太多，安排不過來，否則有機會，定要嘗試錘子的玩法。
“客官，可看上什么心儀的兵器？”
半刻鐘后，絡腮胡子大叔來到白景面前，略帶期待的問道。
“你這里可有什么好劍？最好是比較堅硬，不至于一碰就碎，品階在中品。”
“有的，自然有的。”
大叔點點頭，一拍儲物袋，當即有一個黑色長盒出現在柜臺上。
他連忙將其打開，一把黑色的大劍映入白景眼簾。
“重劍？”他一愣。
“沒錯。”大叔點點頭，道：
“要說寶劍中最堅固的，當屬重劍，有些金屬材質不好凝練成薄劍，而重劍剛剛好，其堅硬的程度，堪比上品靈器，但價格卻低許多。”
白景眉頭微皺。
他練劍，不過是為了修水系天卷配套的劍法，水云劍法。
但這門劍法輕盈，使重劍，絕對不妥。
而且，之前為了體驗內丹實力，不小心把下品水云劍弄壞了，否則何至于再買一柄。
白景想了想，道：
“把中品水云劍拿出來瞧瞧。”
“得嘞。”大叔點頭，將重劍收起。
接著，一把制式靈劍放在展臺上，大叔習慣性的輕彈，脆音悅耳。
嗡嗡！
白景拿起靈劍，輕輕揮舞，點點頭：
“還行，重量剛剛適中，比下品的要更堅固。”
“客官好眼光，中品水云劍相對下品，多加了一份稀罕的靈金材質，讓其堅固了數倍，但并不影響它的輕薄手感。”
“說個價吧。”白景將劍放回了劍匣中，道。
“三百仙功！”
“一百！”
“……”大叔。
他苦笑道：“道友，哪有您這么講價的。”
“聽說在你這里買的兵器，還可以回收，以舊換新？”
“是有這么回事。”大叔點點頭，旋即一愣，他看著對方掏出一把下品寶劍。
“我這把劍只是缺了一角，若是拿去修補，不需花多少仙功，不過我卻不想用了，道友，我觀你也是個實在人，這樣吧，價格我也不講了，一百仙功，這把舊劍伱拿回去，我拿新劍走。”
“(￣_，￣)”大叔。
還說不講價，一百仙功加上完整的下品水云劍，也不夠換中品啊！
最后，白景以一百三的仙功，成功將中品水云劍收入囊中。
“虧死了，我自己都賺不了幾個仙功。”大叔怨念不斷。
不過對方拿店鋪的舊品來兌換，若是此單不成，對方拿出去宣揚，怕壞了店鋪名聲。
白景買了兵器后，又去了趟萬丹殿。
而今凝聚風系內丹，其余兩系也該趕趕進度了。
此番為了歷練，所以先選擇將風系內丹凝聚，增強實力，否則在他的計劃里，應是三系同修。
翌日。
咚咚咚！
一道道悠揚且熟悉的鐘聲敲響。
“要出發了么？”
修煉室內，白景抬頭，呢喃一聲。
接著，他略微收拾一番，出了門。
只是片刻后，白景又回到了院落。
“吃飯的家伙不能忘了。”
他來到煉丹房，將三尊煉丹爐鼎收入儲物袋中。
還好，他之前便換了個大點的儲物袋，裝下這些丹爐，綽綽有余。
不多時。
白景來到了下峰坊市旁，一塊寬闊的演武場上。
此刻演武場中，聚集了不少弟子。
“陣道青云榜第一！”
那些弟子見到少年的身影，無不面露敬意。
凝聚紫色道臺的新人梁海面露復雜。
當初天卷試煉時，對方與他搭話，自己還愛答不理。
如今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他名氣不顯，對方卻已經成長到了自己需要仰望的程度。
白景感受很多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波瀾不驚。
再大的場面他都見過，已經習慣了。
他靠近人群，眾人紛紛為他讓出一個空位。
白景看了看最前方的黑衣年輕人，沒有推辭，直接站在了過去，與李懷安并肩而立。
“白道友！”李懷安忽然的招呼，讓白景楞了片刻。
果然，當實力名聲都有了后，連這位最沉默性冷的絕頂天才，都會主動打招呼。
“李道友。”白景回應了一聲。
二人都不算外向的人，之后便沒了下文，氛圍有些尷尬。
不過，還是李懷安率先打破沉默：
“道友，聽聞你將隱匿陣法修至了圓滿，厲害至極。”
“馬馬虎虎。”白景謙遜回答，心中卻在思考，對方何時知悉他隱匿陣法圓滿的？
是了，估計是林師兄告訴他的。
那位師兄也就對他以及李懷安多有關注，兩人的一些隱秘，林長生都知曉。
“等歷練回來，不知白兄可否幫我那院子布置一門隱匿陣法？”
李懷安再次開口，讓白景微楞，忍不住道：
“道友要布置隱匿陣法？”
這位天才不需要隱藏什么才是，難道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卻聽對方長嘆一聲，道：
“不知為何，近段時間，我總感覺被人窺伺，但始終無法找到源頭。”
“……”白景。
他臉不紅，心不跳，道：“或許是山門某位大能對你頗有好感吧。”
“話雖如此，但被人窺伺，總感覺不舒服，到時還請白兄幫忙，價格就按市場價來算。”李懷安拱手道。
“好。”白景點點頭。
就是布置了又如何，他這天眼專克這些陣法奇門，視若無物。
說話間，一道光輝閃爍。
緊接著，眾人面前，一名青年浮現。
“見過方師兄。”弟子們作揖行禮。
“嗯。”方文澤點點頭，道：
“此次歷練由我帶隊。”
“爾等出自靈秀峰，我希望在歷練期間，諸位能相互扶持，同舟共濟。”
“謹遵師兄教誨。”眾人點頭。
“行了。”方文澤看了看天色，道：
“時間差不多了，且隨我去火靈峰吧。”
火靈峰上峰。
這里地處高空，紫氣氤氳，云霧繚繞，郁郁蔥蔥。
數十丈高的雄偉靈木比比皆是。
遠處的藥田里，靈藥四溢飄香，生機勃勃。
飛禽猛獸時有出沒，天空中，不時有遁光神虹一閃而過，留下道道美麗的彩虹。
此刻。
上峰西側，有一塊碧玉堆砌的寬闊空地。
空地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他們的修為算上清山的最底層，赫然是這屆的新人們。
這些人臉上帶著興奮，或期待，或不安，凝重。
神識此起彼伏，又頗為嘈雜，三五成群，熱鬧的討論著。
一只龐大的仙鶴飛來，眾弟子神識探過去。
“是云路山的新人！”有弟子認出來，面色淡然道。
“五山之下的仙山新人，實力都有些弱啊。”一位修為還算拔尖的弟子輕笑一聲。
“我等五山弟子已經聚齊，反倒是其他仙山的人，怎這么慢呢。”
一位火靈峰的弟子皺眉道，這都等了半個多時辰。
不過很快，伴隨著一群弟子騰云而來，他又閉嘴了。
“是靈秀峰的弟子，穿黑衣的是李懷安，李懷安旁邊那位少年則是白景。”
有人指著云中，為首的兩位同齡人，凝重道。
靈秀峰實力不弱，這一屆涌現兩位頂級天才。
一位凝聚金色道臺，另一位更是冠絕陣修一脈，壓的陣道山所有新人抬不起頭。
“白兄！”
“白兄！”
兩道聲音相繼冒出。
許山與譚卓對視一眼，面露善意。
“白兄！”肖玉城的聲音也響起，他面帶笑容。
“此人對你都沒這般熱情吧。”絕頂天才金濤身側，一位世家子弟望著肖玉城，傳音道。
“這是他的選擇，莫再提，白景位列青云榜第一，你切記莫招惹，待其凝聚內丹，我也不敢輕易言勝。”金濤凝聲道。
靈秀峰諸人落下，立在空地的一旁。
“你等暫且等著。”方文澤留下一句話，便走向了各脈帶隊師兄的聚集地。
“此番歷練不僅有東境仙門，而且歷練之地，并非我上清山三大天關。”
方師兄剛走，有人便忍不住將得到的消息說出來。
“并非三大天關！”白景眉頭一挑。
他了解過新人歷練，一般去的都是天關。
那是人族妖族對壘最殘酷卻又安全的邊城。
因為城池建立在南境邊界最重要的三個地方，所以鎮守的大修士，實力極強。
且因地勢重要，戰場的殘酷性，稱為天關。
“那是去何城？”一位弟子不由問道。
“烽火城！”
不多時。
靈力劇烈波動，天空陡然一暗。
一眾新人不自覺的抬頭望去。
視線中。
一艘遮天蔽日的船艦自蒼穹緩緩落下。
所過之處，厚重的云層，夕陽的余暉，盡皆被吞沒。
那艘大船占據半邊天空，極其雄偉壯觀。
刺耳的轟鳴聲漸響，洶涌澎湃的靈力翻滾，掀起滔天巨浪。
最終，停在了距離地面不到百丈的半空中。
哐當！
一條百丈扶梯自船身冒出，落了下來。
“猶記當年，還在歷練時，我曾遇見山門的船艦，那時便生出凌云之志，揚言要立在上面，而今要做到了！”有弟子大笑一聲，豪邁猶生。
“俺也一樣！”
“那是柳長老！”
陣修弟子的神識探上去，在船頭，立著兩道身影。
其中一人，正是曾教導過他們的柳長老。
“柳長老是誰？”其余弟子對二位強者都很陌生，好奇道。
“那是我陣修一脈的大能，老師的實力在日照境稱尊，有他在，此次歷練必然沒有意外。”程飛度面帶笑意。
“原來如此。”其他人點點頭，心中多了份底氣。
“要出發了，諸位上船吧。”
靈秀峰所在陣營，方文澤忽然現身，開口道。
“出發咯！”
接著，一位位弟子有序的自扶梯而上。
白景排在長長隊伍的末尾，待他登上甲班時，已是半個時辰后。
“見過柳老師。”
白景剛登上甲班，便聽到程飛度的聲音傳入耳朵。
他扭頭望去，看到對方正在柳長老面前，行禮問安。
柳長老對白景亦有教導之恩，還送來了‘內丹論"，他自當前去問安。
不過他還沒走幾步，柳長老便被一群陣道弟子圍住了。
“白景師弟。”白景還欲走過去，忽然讓方文澤叫住。
他看了那邊積聚的人群，只得轉身。
“方師兄。”白景來到方文澤身側，作揖道。
“林師兄托我給你帶了些丹藥。”方文澤說著，手中多出數瓶丹藥。
正是銘刻陣法所需的歸元丹！
“此番歷練，你們這些陣修的任務不多，所以林師兄希望你在歷練時，也不忘自身修行。”方文澤將林長生的話敘述了一遍。
“謹遵師兄教誨。”白景恭敬的接過丹藥。
二人正聊著，船體忽然劇烈的晃動起來，緊接著，炸裂的聲音響徹云霄。
整片空間都開始模糊，渾厚的靈力蒸騰，眾人只感覺壓抑。
“轟。”
驟然，一道驚雷蓋過所有。
隨后，遮天蔽日的船艦騰空，眾人目光望向下方，只見巍峨的仙山，陡然變得細小，直至成為一個個點。
“終于平穩了。”有人發現仙船不再搖晃，松了一口氣。
白景朝著柳長老所在位置看了眼，發現還有一群人圍在其身側，不過人算少了。
他直接走了過去。
“見過老師！”
白景來到柳長老不遠處，作揖行禮道。
“你來了啊。”柳長老抬頭，看著少年，滿意的笑道：
“我還以為你把我這老家伙忘了呢，你不來找我，待會我可能就要尋你了。”
“承蒙老師掛念。”白景面露慚愧，道。
接著，他看了看柳長老前方兩側，一位位陣道弟子盤坐過來。
他當即想坐在最末端，不過卻被柳長老攔住：
“你來我旁邊坐。”
白景一愣，旋即點點頭。
眾人眼神驚詫，然后露出陣陣羨慕。
“也只有他能得這般待遇了。”程飛度坐在柳長老左下手第一個，他目光帶著艷羨，看著少年直接坐在了柳長老身側，挨得很近。
寧峰面色平靜，一語不發，不過心中早已涌起羨慕嫉妒。
“修行怎么樣了？”柳長老問。
“弟子慚愧，至今才將一門陣法修至圓滿，第二門稍稍小成。”
白景一臉的慚愧失落。
“……”眾人。
你在羞辱誰？
柳長老微微點頭，道：
“五行法陣，相對基礎陣而言，難度大了些，只是以你之天賦，不該只有這點進步才是。”
眾修士汗顏，這進步還不大啊？
“是弟子著相了，花了時間在煉丹上。”白景說出部分實情。
“你怎想著煉丹呢，那林長生不給你資源？”
“沒有的事，不過弟子對于煉丹，也頗有興趣，所以花了不少時間。”白景連忙解釋。
這口鍋可不能背在林長生身上。
“嗯，往后還是得將時間留在陣法上，你不能埋沒自身天賦，當以凝聚內丹為首要任務。”柳長老緩緩道，弟子的修行，他不會多干預，也相信白景自有分寸。
當然，主要對方不是他真正的弟子，是他弟子，他定將對方的丹爐給挫骨揚灰了。
“老師教訓的是。”白景恭敬的稱是。
“老師，為何此次歷練，去的是烽火城，歷來不都是在天關歷練嗎？”
這時，程飛度好奇的問了句。
柳長老神秘一笑，眨了眨眼睛，道：
“你猜。”
“……”程飛度。
他要是猜得出就不會問了。
只是柳長老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轉念道：
“說到烽火城，我且問問你們，人族妖族交戰，具體打的是什么？就說這烽火城，他們與妖族拼殺，靠的是什么？”
“是修為！”此時，寧峰也插上一嘴，道：
“若是我人族修士修為高強，便不必經歷千年血戰，定四海升平，若烽火城的守城修士高絕，妖族也不敢輕易來犯。”
柳長老點點頭，環視眾人：“還有嗎？”
“是圣！”
一道陌生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只見一位眼睛狹長，身穿青袍的弟子走來。
他先是向著柳長老作揖，隨后道：
“若我人族再出一位真圣，何須經歷戰事，傾吞的西域地界自當還回來。”
柳長老頷首，摸著胡須道：
“這是上言，亦是期望，但縱觀歷史，洪域想再出一名真圣，怕是很難，當年二祖那般高絕驚艷，依然在圣境下灰飛煙滅，真圣果位，實在高不可攀。”
“所以面對如今這現實，你等認為，兩方交戰，打的是什么？”
“資源？”白景試探性的開口。
柳長老側目，看了其一眼，面露微笑，道：
“不錯，正是資源！”
“世俗王國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說法，他們征戰四方，最重要的便是糧草，打的也是糧草。”
“而回到我等修士的戰場，自然是資源！”
“在兩方實力差不多的情況，資源的補給，就顯得尤為重要。”
“邊陲戰場，有一丹藥極其出名，名為‘塵光"，服用此丹，可爆發出強于己身數倍的力量！”
眾人眼前一亮。
然而柳長老搖搖頭，笑道：
“我勸你等莫惦記的好，此丹雖然效果驚人，但副作用極大，服用過多，可能會讓道臺損傷。”
聞言，眾人有些意興闌珊。
柳長老又道：
“不過入了戰場，便是生死之間徘徊，你等遇到這等情況，怕是不愿服也得服用了，畢竟命重要。”
“所以。”他接著道：
“此番歷練，或許靈修上戰場廝殺，作用不見得最大，很可能是丹修為最。”
“屆時，他們在后方源源不斷的煉制各種丹藥，讓大家修為快速進步，或者療傷，亦或是供給塵光丹，這些對于戰事，都極其重要。”
“那我們陣修的作用是什么？”有弟子忍不住問道。
“你等身為陣修，都知道給自家院子布置幾個陣法，難道城池就沒有護城大陣？”
“屆時，你等或許會參與修補陣法的職務，當然，具體如何，得聽烽火城的城主安排。”
“難道不是老師主持大局？”程飛度訝然。
柳長老再次搖頭，道：
“我只庇佑你等不出大意外，其他的事，我不會摻和，到時候，你等要聽候行事，戰場不比宗門，那里充斥刀光劍影，生死為最尋常的事，亦是以后，你們生活的一部分，此次歷練，便是讓你們收起仙門的驕傲，成長起來。”
與此同時，上清山靈秀峰上峰。
“他們出發了？”云鶴開口。
“是。”林長生立在一旁，點點頭。
“好，該輪到我們了。”云鶴說道。
一天后下午。
南境最南邊，一座宏偉的城池上空，一艘龐大的船艦遮蓋天空。
“到了！”
不知是誰喊了句，眾人紛紛驚醒，目光看向下方城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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