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樓的掌柜姓馬,是個心里有盤算的。
他叫來自己的兒子小馬,讓小馬親自帶著薛棠和秦明月去地下武場。
地下武場,因為是黑館,光是入口就足夠神秘。
小馬先是帶著薛棠和秦明月穿過連廊走到了后院。
一個簡單的房間,墻邊佇立著刀槍劍戟各種武器。
薛棠覺得,這像是一個小型的活動室,可以類比前世軍隊中的健身房。
小馬走到墻邊,扭動了墻角佇立著的一桿長槍。
隨著一陣轟隆聲,地面上便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入口。
薛棠神色無波無瀾的跟著小馬往下走。
與薛棠相比,秦明月的表情可謂夸張,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她覺得自己發現了新世界。
地下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邁過最后一個臺階,小馬在一旁的石壁上按了一下,石門打開的同時他恭敬的遞上了兩個系著紅絲帶的鑰匙,說道:“請二位貴人去里面,按照鑰匙上的標號找到對應的柜子,換上柜子里的衣服,面具也要戴好,紅色的絲帶是用來束發的,鑰匙上刻著的標號是二位今日的新身份。”
小馬想:紅色暗號,豪華貴賓的象征,今日的貴客或者他們家老板見了都會小心應對。
薛棠點了下頭。原來還有換衣間。
她看看自己的鑰匙。
兌、二百四十九。
乾坤指天地,怕沖撞了皇家,所以這武場用了八卦中的‘兌’來計數,背后之人不是找人算過就是有點相數知識,側面還說明,這里是順從朝廷的。
秦明月低頭一看,血壓飆升。
兌、二百五?!
特喵的。她有理由懷疑小馬是故意的,但是她沒證據。
……
等薛棠她們一身黑色的粗布短打走出來,小馬差點石化成石馬。
不是,進去倆人,咋出來仨人?
有倆人的身形還極其相似!
而且,你們哪里來的白手套?
那么古怪,那么統一!
但是你們不是一起的就別戴一樣的了嘛,有將軍府的人,他都不好阻攔。
他們的確沒規定不讓戴手套,小馬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三人的后腦勺,通過紅絲帶區分好哪個是貴人,又看看扛著神秘武器的兌二百五十號,這才抬手轉動了石壁上的一個火把。
轟隆!
石門緩緩打開,眼前豁然開朗,同時門內的喧囂聲也撲面而來。
這里是一座巨大的人工洞穴,石壁上零散地鑲嵌著一顆顆巨大的夜明珠,讓這個空曠的洞穴顯得更加幽深。
沒有標準的看臺,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風格迥異的小洞穴,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一個觀戰的好位置。
中央赫然是五個比武場地。
此時,甲字擂臺上,兩名黑衣人正在激烈地對峙,他們之間的緊張氣氛彌漫著整個武場。
小馬輕咳一聲,介紹起了地下武場的規則:“我們這里有甲、乙、丙、丁,中,五方擂臺,比試不會因男女區別對待,只以能力論高低。每方擂臺的前十名,才有資格進階到下一個級別,甲字擂臺是最高的比試級別,但卻不是武館的最高級別,中心擂臺才是終極挑戰擂臺,經過丁丙乙甲一路晉升,甲字擂臺的第一名有一次進入中心擂臺挑戰圣獸的機會,如果能打敗圣獸,那才是我們武館的王者,能勝過王者的人,是至尊。如意武場到目前為止,只有一人敢挑戰圣獸,我們這里也就只出了那一個王者,其余人寧愿挑戰王者,也不愿意對上圣獸,不過目前也還沒有至尊。”
這時候,他們已經站在了一處柜臺前。
柜臺后一個人伸出腦袋,拇指和食指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補了一句,“也可以越級比武,但是要交十倍的買路錢。”
“嗯。”小馬看了他一眼。
心道:你閉嘴吧,有倆人尊貴著呢,尤其秦大小姐,那就是個惹禍精,要是越級比試出了事兒,不用秦家軍和峨眉山的人,給這里惹了亂子,老板就能扒了你的皮,要是將軍夫人出了事,那后果更不敢想……不對,好像將軍夫人狠起來還不知道誰要出事兒……你咋不知道小心……哎,算了,不能怪你,你不知道她們是誰。
柜臺后那人并沒看見小馬的眼色,繼續喋喋不休的誘惑著,“這里可以下場比武,也可以押注,押注是一百兩起步,比武一兩銀子一場,順利進階到下一級之后,銀子返還,連升三級還有機會分得籌碼,甲字擂臺的前十名可以按照身價贏取這里的分紅,至于王者和至尊,拿取今日份分紅的同時,還有機會見到我們的老板,向他提一個要求,是任意要求哦。”
三人都沒說話,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甲字擂臺。
兌二百五十號,面具下的眼珠子轉了轉,拿出一千兩銀票拍在了柜臺上,用雌雄難辨的聲音說道:“挑戰!”
小馬:“……”
越級挑戰?
怕什么來什么。
他腦瓜子嗡嗡的,四肢無力,眼前一黑。
祖宗啊,你把錢收回去!
他就跟沒聽見人家的話一樣,趕緊搶過一千兩銀票,塞回給兌二百五,又從自己兜里拿出一兩銀子扔在了柜臺上,冒著冷汗說:“銀票數額太大,我們找不開,去丁字擂臺,銀子我幫您墊付了,可以不用還。”
祖宗們能平安離開,他這個月可以不要零花錢。
兌二百五十號,指指身邊墨綠色絲帶束發的人,“她,越級挑戰。”
不是兩位貴人啊!
“啊!哈哈。”小馬態度一轉,眼疾手快的搶回自己的銀子揣進懷里,把銀票直接扔在了柜臺上,還特別交代了一句,“趕時間,就安排在下一場,甲字擂臺。”
小馬還激動的對著對方眨了眨眼睛,“加油哦,我看好你!”
看好個鬼,他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但是給兩位貴人送個瓜,看完熱鬧趕緊回家。這是他樂見其成的。
至于對方早早上去是去送死還是稱王稱霸,他一點都不關心。
薛棠也不關心小馬在想什么,她看著殺氣騰騰讓人血脈沸騰的擂臺,面具下唇角微彎。
戰場的氣息。
久違了。
她喜歡。
就是不知道這里的高手和圣獸跟外星人比起來誰更厲害一些。
甲字擂臺上,其中一人被打得血流成河,多處粉碎性骨折。
薛棠推測,那人應該活不成了。
有人去清了場,甲字擂臺空了下來。
薛棠從兌二百五十號手里拿過加大號注射器,腰上纏著鞭子,手上抱著武器,邁著四方步走上了擂臺。
她其實想帥氣的飛身而上的,但是……這是一場戰斗,出手前,最好深藏不露。
她上臺之后,身后立即升起了一個牌子:兌一百零八,級別……空。
看熱鬧和押注的人一看。還沒有級別。
新手啊!
還是女人?
這又是哪家單蠢的小姑娘,被人忽悠了來送死的?
于是,不管對面是誰,都紛紛去押對方贏。
突然,現場瞬間一靜。
對面的牌子已經升起,上面只寫了兩個大字:騰蛇!
押注的人都有些不忍看下去了。
“小姑娘,下去吧,對上圣獸,必死無疑。”
很快,有四個壯漢推來了一只大籠子,里面碗口粗的巨蟒正吐著信子,狂躁的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牢籠。
見過巨蟒的人都知道,圣獸畢竟是畜生,它血腥暴力,只要上臺就是奔著吃人去的。
秦明月嚇得驚叫出聲,“大嫂!”
大嫂,你往日的機智呢?要命了,快跑啊!
她剛要縱身躍到擂臺上去救人,卻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十幾個彪形大漢將擂臺圍的水泄不通,看熱鬧的人也蜂擁而至,生生的攔住了秦明月的去路。
大,大嫂?小馬看看身邊大喊大叫的兌二百四十九,再看看擂臺上的人,剎那間便明白了一切,臉色瞬間煞白。
他霍然轉身,瞪向柜臺里的人,“姓王的,怎么回事?怎么是圣獸?圣獸不是只在中心擂臺上挑戰嗎?”
甲字擂臺再兇險,就算對戰最厲害的絕巔武者,那也是人,人多少有回旋余地,可是圣獸,萬一被盯上,不死不休。
柜臺后的老王撥著算盤,淡道:“是你說的安排這一場,原本這一場是昨日的甲字第一名對戰圣獸,可是那個絕巔武者臨時變卦,拿著分紅跑了,這不,剛好你送來了一個,我也不算空場。至于對面的中心擂臺,我收到了命令,臨時騰出來給今日的甲字第一名與武林盟主。兩場比試同時進行。挑戰圣獸,生死自負。你要是不放心,叫你的人趕緊滾下來,還沒開始,圣獸還沒出籠,跑還來得及。不過,人已經上過場,買路錢不能退。”
小馬氣得七竅生煙,也嚇得魂飛魄散。
他手腳并用爬到柜臺上,站在上面對著薛棠揮手。
秦明月見狀也爬了上去,一起揮手。
快回來啊!
薛棠也看見了他們,對著他們揮揮手,點點頭。
謝謝你們的加油。
慕顯被秦陸叫來找薛棠,慕顯雖是賬房但卻與秦陸不同,他不是奴籍可以進入如意樓,他剛進來就聽見了秦明月的大叫。
“大嫂,回來!”
但是她的喊叫瞬間被人群的喧囂聲吞沒。
甲字擂臺下方擠滿了人,這是如意武場有史以來押注人數最多的一次。
“快,押騰蛇,穩賺不賠。”
“武林盟主那邊呢?”
“有穩賺的買賣,還管什么武林盟主。”
慕顯順著秦明月的目光看過去,嚇得魂兒都飛了。
只見,甲字擂臺上,巨蟒張開血盆大口直奔一抹熟悉的背影,那個背影腳邊放著不知是什么,她一手持鞭一手背在身后,靜立在擂臺之上,顯得特別弱小。
都這樣了,她還倔強的要死磕!
慕顯兩眼一黑。
秦眀淵,你快回來,你女人要被騰蛇吃了,你就要成鰥夫了!
他知道,在如意武場,目前為止,能夠打敗騰蛇的,只有秦眀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