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奉儀帶著婢女離去后,謝熙才松了口氣,如今孟淮君還在,若陸奉儀還要胡思亂想,怕是會有損他的太子形象。
“殿下。”
沉默片刻,孟淮君突然開口,“先前那位陸奉儀的……”心聲。
不知為何,“心聲”兩個字都到了他的嘴邊,嘗試了幾遍卻硬是說不出來,孟淮君只好道:“殿下是不是也聽見了?”
“是。”
謝熙點頭承認。
他之前還以為,自己會是唯一一個聽到陸奉儀心聲的人。
可如今見到了孟淮君,謝熙莫名就有一種直覺,也許,往后能聽到心聲的,并不止他和孟淮君。
不過,據謝熙的觀察,太子府中的奴才婢女侍衛似乎都聽不見,四弟和他的侍衛也聽不見……
對于能聽到陸奉儀心聲,就方才陸奉儀想到了殿下想她侍寢一事,孟淮君聽了,頓時有些不自在,“那殿下可知是什么原因?”
聞言,謝熙頓時陷入了沉思。
他能聽見,大概就是因為陸奉儀的任務都是與他有關的。
那孟淮君能聽到,似乎還是因為他的緣故?
孟淮君正是聽到了陸奉儀的心聲,才會趕來太子府的。
思及此,謝熙的臉色柔和了下來,“或許是因為孤。”
孟淮君面露震驚:“因為殿下?”
謝熙低低的嗯了一聲。
至于其中原因,他就不便多說了。
孟淮君也是極有眼色的,見著殿下不再開口,他也明白了,便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殿下,關于四皇子殺害小生的娘親一事,也是小生從陸奉儀那兒聽來的……”
“那事應該是真的。”
謝熙不知四弟為何要殺孟淮君的娘親,但這件事情,他一定會派人去查個水落石出。
聞言,孟淮君的臉色頗為凝重,再次道謝:“多謝殿下。”
“不過,小生還有一個疑問。”
謝熙:“說來聽聽。”
孟淮君猶豫了一下,才說了出來:“殿下與四皇子之間……”
不怪他會猶豫,太子殿下和四皇子都是皇后所出,二人是親兄弟,若最后查出的真相,兇手的確是四皇子,那殿下就真的不會顧念手足之情?
謝熙明白孟淮君所言未盡之意,他抿了抿唇,并未回答孟淮君的疑問,而是另外問起:“不知淮君公子在江南可是有認識的人?”
陸奉儀提過,孟淮君在江南有人脈,而四弟正是借助了那些人脈,才會順利的辦妥了江南賄賂案。
孟淮君再次震驚,下意識的開口追問:“殿下是從何得知的?”
謝熙含笑不語,端起酒杯淺抿了一口。
孟淮君頓時反應過來:“是陸奉儀?”
謝熙:“正是。”
孟淮君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的道:“殿下,陸奉儀竟是如此神通廣大,竟連小生在江南結交了好友,她都能知道?”
這么一說,陸奉儀的確是挺神通廣大的。
不過,這般厲害的陸奉儀只會忠心于他。
謝熙心里軟了軟,不由得想到,若陸奉儀非要侍寢,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雖說太子府中有蕭側妃和張良媛,可謝熙從未踏入過她們的房間半步……
謝熙心想:不如,今夜就去陸奉儀那兒?
“陸奉儀自有她自己的消息渠道,孤也不知她是從何得知的。”
謝熙并不想讓孟淮君知曉,在陸奉儀的身上還有別的秘密。
“不過,方才淮君公子的疑問,孤可以回答你了。”
孟淮君:“殿下,請說。”
謝熙一字一頓的道:“若四弟真的親手殺了你的娘親,那孤定然會想法子讓他得到責罰。”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別說,四弟如今不過只是一個皇子。
“好。”
孟淮君忽的站了起來。
他往后退了一步,對著謝熙跪了下來。
孟淮君抬眸,神情鄭重而嚴肅:“有殿下這句話,小生此生愿為殿下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謝熙亦跟著起身,他朝著孟淮君伸出了右手,“淮君公子,起來吧。”
“多謝殿下。”
孟淮君站了起來,正準備開口,卻見太子殿下望向涼亭外面,抬手示意他保持沉默。
孟淮君也望了過去。
卻見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子往這邊趕來。
很快,那女子就到了涼亭的外面。
“奴婢見過殿下。”
謝熙認得眼前的這位婢女,是蕭舒怡的貼身婢女,從蕭家帶過來的,似乎是叫……
青蔥?
蕭舒怡怎么會突然派青蔥過來尋他?
謝熙心中疑惑,抬腳走出了涼亭。
他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望著青蔥,道:“可是蕭側妃那邊出了事?”
青蔥垂首,“回殿下的話,側妃娘娘請殿下過去一趟,說是有急事要與殿下商議。”
急事?
謝熙一時也想不出蕭舒怡那邊會有什么急事,但他記得木青提起過,今日蕭舒怡回了趟蕭家,難不成,是蕭家出事了?
“好,此事孤知道了。”
謝熙道:“你先回去跟你家主子說一聲,孤等會就過去。”
“是。”
青蔥應道,起身離去。
孟淮君回過神來,語氣恭敬的道:“若殿下還有別的事情要辦,那小生就先不打擾了。”
說著,他語氣一頓,又道:“還有,小生就住在城西那邊的落陽客棧,若殿下有事想讓小生去辦,就派個人過來傳信便好。”
自來到盛京這么久,孟淮君只靠抄書賺點銀兩,在客棧里交點住宿費,連一處住宅都置辦不起。
“落陽客棧?”
謝熙忽的就笑了,他從懷中拿出一枚木質令牌,上面正是刻著“落陽客棧”四個字。
謝熙將木質令牌遞給孟淮君:“淮君公子,這是落陽客棧特制的令牌,憑借此令牌,可以一直免食宿費。”
“這……”
孟淮君并未接下,他往后退了退,開口拒絕:“殿下,小生不能收。”
“小生能靠抄書養活自己,也交得起住宿費。”
“為何不能收?”
謝熙挑了挑眉,非要將這枚木質令牌塞給孟淮君:“既然你以后是要為孤辦事,那孤先賞你一個令牌,又有何不妥?”
孟淮君:“……”
拒絕不了殿下的好意,孟淮君只能收下令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