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我從未想過獨身,卻又預感晚婚第140章我從未想過獨身,卻又預感晚婚←→:
九月七號,晚上十一點五十三分。
電梯里,許青焰臉上沒什么情緒。看著電梯里數字一點點倒計時一般快速跳動,這個點他應該準備洗漱了。
走出一樓大廳,剛下過雨,小區路上沒什么人,路燈昏暗。
三分鐘后,許青焰看見了她的車停在路邊,輪胎停在濕漉漉路面。
裴暮蟬坐在駕駛座,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好看的眼睛。
身上披著一件咖啡色風衣,頭發隨意扎起,扭頭靜靜盯了他一會。不知是不是錯覺,許青焰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絲委屈。
“不歡迎我?”
“沒有,我本來已經打算休息了。”許青焰走到了另一邊,拉開了駕駛位,“我來開吧,地下車庫在西門。”
“嗯。”裴暮蟬起身,解開安全帶挪到了副駕駛座。
一上車,許青焰聞到一股熟悉的冷香。味道并不濃烈,像是冬天冰河之下的凍住的幽香,清冷平淡。
“節目組那邊怎么說?你問過了嗎?”她問道。
“問了,陳導現在估計有點忙。”他不緊不慢的打著方向盤,前方小區樓下路燈昏暗,“他問我帖子有沒有實錘。”
“我說一半真一半假,他急了幾句,掛電話了。”
聞言,裴暮蟬轉頭瞥了他一眼,見他嘴角上揚,抿嘴。
“你還笑得出來?”
當然笑得出來,自己錢都拿完了,該挨的罵也全都接下了。節目直播了一周,剪輯后又放了兩期,被爆了兩次。
不管怎么說,他已經盡力了,話題度直接拉滿了。
剩下的就靠看節目組自己的造化了,投入了那么多錢,養了那么多人,總不能弄不過幾個小癟三吧?
搞不過怎么辦?涼拌唄。
那個大個節目,除非實名上網信辦舉報。可許青焰又沒殺人放火,事情也沒一錘定音,根本沒損失。
“那能怎么辦呢,自證清白嗎?”許青焰輕笑,借著看后視鏡的間隙,盈盈盯了一眼裴暮蟬,她別過了頭。
“總總得做個回應吧,發律師函。”她其實也沒多少經驗,向來不沾染這些,討厭唱歌之外的麻煩事。
“時間太晚了,明天再看看,不想半夜兩點半報警。”許青焰放慢了速度,地下車庫門就在眼前。
一打方向盤,車穩穩進入小區車庫。
他所在的小區較為普通,只是勝在新,車庫下坡空間顯得狹小。過升降閘時,正好和盯著裴暮蟬看愣神的保安小哥對視了一眼。
過了值班亭,他隨口一說。
“我發現,口罩遮不住漂亮的臉。”
裴暮蟬聞言一頓,轉頭盯他時,卻又沒有下文了。眼睛眨了眨,閃過一絲不滿的情緒,無人發覺。
停了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直到并排站在無人的負一樓等電梯。
“我打算找林晚粥買翻唱版權,下周上節目打擂臺時候用。”裴暮蟬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你覺得怎么樣?”
“嗯?可以吧。”他猶豫片刻,眉頭微皺,“不過《我懷念的》畢竟剛出,的打擂臺的話,翻唱效果不是很好吧。”
“是,打擂臺有個鄙視鏈,原創的作品肯定比翻唱更占優勢。”她點頭道,正好電梯來了,叮的一聲開門。
她走了進去,腳步輕柔無聲。
許青焰注意到她腳上穿著的是白色棉襪運動鞋,不由微愣。想起晚上分明穿的還是高跟,腿上的黑絲也沒了。
不會是洗了澡還出門吧?
“那為什么不直接上原創?《一直很安靜》已經注冊了版權吧,先發歌再借著打擂臺宣傳也不錯。”
電梯里,許青焰按下了樓層,十九樓。
“我喜歡那首歌不行嗎?”裴暮蟬白了他一眼,忍不住道,“誰讓這首歌我沒買著呢,只能翻唱了。”
“這我回去之后寫了一首,譜子過兩天應該能扒完。”許青焰道,“你要不要聽聽看,說不定會喜歡?”
“回去寫的?你指的是?”裴暮蟬忽然發現了盲點。
“呃,今晚送你回家之后,我回工作室了。”他有工作室鑰匙,科技園二十小時能進,“想著回去也是閑著”
“所以,伱的意思是只花了兩小時寫歌?”
“怎么了?這不是你教我的土辦法嗎?”他反問道,“先腦子里想好,然后把譜子一點點扒出來。”
聞言,裴暮蟬頓時語噎。
“我是這樣教了,可”
可沒讓你兩個小時寫歌啊,這是什么神仙速度?寫歌難道不需要來回打磨嗎?寫詞難道不會卡頓嗎?
雖然聽過不少歌壇前輩偶然來了靈感,情急之下沒紙。找了餐巾紙代替,或是在煙盒上寫歌,匆匆寫下一首好歌。
但!靈感可遇不可得,總不能天天想要靈感就有了。
叮!電梯門開了。
兩人走在安靜的走廊里,不由自主的降低了音量。
“你怎么能琢磨出那么多首歌?”她問道。
“以前琢磨的,熱愛音樂。”許青焰還是那一套說辭,“平時根本寫不出來,其實卡了很久,一直沒什么頭緒。
“今天可能是和你吃了一頓飯,回去的路上心情放松,這才得以把腦海里的歌補全。”
裴暮蟬聞言,不由翻了個白眼。
當許青焰拿出第一首《晴天》的時候,裴暮蟬相信他的新人說辭。
第二首《我懷念的》,好吧,也有可能是運氣。可《偏愛》一唱出來,她就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
說沒靈感了,轉頭拿出一首《一直很安靜》,這是純新人?那自己入行八年,豈不是連個新人都打不過?
問就是卡了,沒思緒,以前琢磨的。拿出一首好歌,再問就是巧合,狀態已經下滑了,純新人第一次寫歌的余韻。
卡著卡著,好歌就出來了,誰信誰是小狗!
進門前。
許青焰從掛門把手那取下了一袋拖鞋,不分男女。一個小時前拗不過裴暮蟬非得來,外賣臨時買的。
保險起見,他買了四雙。
裴暮蟬站在他身后,眸光垂在那幾雙沒拆封的拖鞋上,幽幽問道。
“還有人來?”
“咳咳,應該是。”許青焰道,“林晚粥說等會過來,和她助理一起。你應該有印象,那個開車很溜的齊婷。”
“嗯。”裴暮蟬低頭換鞋。
她扶著瓷磚墻,單腿站立著脫鞋。許青焰看了一眼,默默移開了目光。
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林晚粥那邊有齊婷開車,但裴暮蟬這開她的車送回去吧,自己沒法回。
不管開什么車,明天還得早起去接她。一想到等會不僅要熬夜,還要送她回去許青焰頓時有些麻爪。
進門后,裴暮蟬靠在沙發上,許青焰忙活熱牛奶。
她習慣性失眠,過午從來不會碰咖啡,晚上也有喝牛奶的習慣。閑聊時建議許青焰也喝,可以改善他的失眠。
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真聽了。
以前不覺得,現在看著無論是病情和習慣都和她高度重合的人。小細節一點點堆積,裴暮蟬心里莫名心里有些癢。
好像發現了世上唯一契合靈魂,有時卻又覺得好像有些夸張了。兩人之間依舊保持著距離,像是隨時伸出又會馬上收回的手。
正是因為有各自事業上的野心,所以才需要克制。
短暫的關系需要燃料,點亮然后燒個干干凈凈。長久的關系需要理性與克制,這是一種運行與完成。
這時,許青焰端著一杯牛奶過來了,他給自己挑選的是可樂。
“晚上喝茶睡不著,不知道你喜歡喝什么牛奶。這個是我從超市隨便拿的,味道還行,你湊合喝一點吧。”
“嗯。”她接了過去,小口喝著。
兩人隔著一張白色茶幾,坐在沙發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原本就沒什么好說的,該問的話車上說明白了。不報警的話,有什么事情都是明天再說,澄清也不必這么著急。
剩下的流程就是等林晚粥過來,然后重復解釋一遍。
然后一起上樓坐坐,聊幾句翻唱版權的事情。正好兩個當事人都在場,林晚粥也說過想要翻唱《晴天》。
如果能初步達成意向最好不過了,省的特意找機會接觸。
他看了一眼手機,估摸著齊婷差不多快到了。忽的聽見對面沙發里的裴暮蟬輕輕哎了一聲,不由抬頭。
“你剛剛在電梯里說你寫了一首歌?能唱嗎?”
聞言,許青焰仔細想了一會,正色道。
“唱倒是能唱,只是沒有伴奏會顯得有些怪。”
“沒關系。”裴暮蟬搖頭。
她心道反正閑著,聽一聽也好。正好決定一先打擂臺用哪首歌,《晴天》這種類型的歌肯定不太合適。
歌手競演類的節目,一群專業的人爭個排名。其中不乏頂級唱片歌手,風格更是迥異,想贏,那選歌就變得異常重要。
民歌只要能把握住,一嗓子唱出來天然帶著buff。其次就是老歌新唱,若是能唱出自己的風格,等于贏了一半。
“這首歌叫《晚婚》,咳咳,那我開始了“
他租住的大平層隔音不錯,這歌更近似于低吟陳述,倒不必擔心擾民。
許青焰唱歌水平徘徊在錄音棚歌手和酒吧歌手之間,忽高忽低。其實對于一個詞曲來說,唱歌沒那么好聽也沒事。
可要命的是他是野路子出身,詞曲全靠唱出來再扒譜。除了要扎實樂理和編曲基礎外,唱歌不準不行。
這一個月,裴暮蟬和林晚粥兩人沒事的時候,幾乎都手把手糾正過他唱法,唱功就這么稀里糊涂變好了。
這首歌難唱的部分在于氣混,慢但要氣息要足,這樣才能唱出細膩誠懇的感覺。
雖然技巧不難,但有些人還是唱不了。沒有感情作為支撐會顯得稚嫩,會有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做作感。
唱起來不像晚婚,更像早婚。
他正好手拿一瓶可樂,索性唱之前先悶了一口。拉刀子的感覺劃過喉嚨,瞬間臨時擁有了聲音沙啞的顆粒感。
“情讓人傷身,愛更困身。”
歌聲一起,裴暮蟬盯了許青焰一眼,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好似在說,哎,唱功有進步,沒白費我功夫。
只是聽到了第三句,“往往愛一個人,有千百種可能,滋味不見得好過長夜孤枕。”裴暮蟬頓時笑不出來了。
她呆呆的盯著許青焰,咬著下唇。站在一個唱作歌手的角度,莫名有些嫉妒他的才華,這詞怎么寫這么好!
一句滋味不見得好過長夜孤枕,爆殺了所有訴說半夜孤單的歌詞。
接著,“那愛來敲門,回聲卻好深。”再質樸不過的兩句詞,如果她來寫也能寫,不過得琢磨半天。
“我從來不想獨身,卻有預感晚婚。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靈魂。”
前幾句歌詞娓娓道來,她還能細細去思索。可等那句“我從來不想獨身”歌詞落下,裴暮蟬渾身一震。
比起《我懷念的》,這首《晚婚》簡直就是在寫她自己。
從來沒想過獨身,卻不愿意停下將就。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的靈魂,等那個能牽引自己情緒的那個人出現。
“讓我擦去臉上脂粉,讓他聽完全部傳聞。”
裴暮蟬怔怔的聽著,眼睛不受控制的眨動。那一刻,她心里有一場海嘯。可她就靜靜的坐在那,一句話說不出來。
她身上那些爭論,避難似的沉寂半年。仿佛大夢一場,久不見天光,那些不想回憶不斷內耗日子里。
多希望有人能靜靜聽去所有傳聞,卻能依然相信她。
“將來若有人跟我爭,我答應不會默不作聲。他能不能能不能。”
一段唱完,許青焰感覺自己有些脫力。沒那一口可樂,還真不定能撐住這一段歌,專業的事情還得專業的人做。
“這歌怎么樣?”他抬頭,忽然見裴暮蟬呆呆坐在那出神。
“哦哦,很好很好聽。”裴暮蟬猛地回過神來,心中的情緒還沒整理好,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在許青焰手機響了,林晚粥到了。
“你先去吧,等會上來再說。”她順勢說道。
“好。”
許青焰起身出了門,明亮的客廳里頓時只剩下裴暮蟬一人。她坐了一會,起身走到了陽臺邊,望著濃重的夜色。
怔了一會,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