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恩仰頭凝視那些高大的書架，還有許許多多的書籍，內心深處的激動涌現出來。
他仿佛頃刻間轉換角色，成為一名真正的學者，實在是忍不住做出詢問。
“這些都是知識么？”
然而情況卻很出乎拜恩的預料，奧德里奇居然搖了搖頭，隨后中年男人平靜地伸出手，周遭的書籍從書架中傾巢而出，它們環繞著兩人飛舞起來。
他看著周遭環繞飛舞的書籍，很淡然地緩緩說道：
“那些書架里存放的一冊冊書籍，基本都不是你想象中的知識，大部分都是我做的各種研究，還有許多的情報，傳聞，以及信息。”
奧德里奇頓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
“我確實是一名學者，但是我最重要的觀察是人和國家，而對于那些用不到的知識倒是沒什么想法，你可以理解我的做法比較實用主義。”
“那些情報和信息都是對家族和我本人有用的事物。”
拜恩很快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原來如此，“馴龍之主”、“指環學者”奧德里奇·羅門，他實際上是“黑夜”羅門家族的情報頭子。
隨后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奧德里奇有“約架沒輸過”的美譽，因為能做到這點的人，有兩個基礎的事情絕對要做到。
一個是不招惹怎么都打不過的人，防止花里胡哨的準備完，還是被對方秒了。
另一個基礎，則是要學會有備無患，提前掌握好敵人的一切情報，才能真正意義上在戰斗中做到算無遺策，以弱勝強。
“看來你已經理解了。”
那個多年里一直從容得體的中年男人輕輕點頭，手中已多出一杯早已放在附近的高腳杯，里面還有著香味四溢的紅酒。
他看向拜恩，目光思索著某件事情。
拜恩也馬上詢問道：
“所以，奧德里奇閣下，你這里有那條黑龍的情報對么？”
“你殺了百斯特·萊茵么？”
奧德里奇突然又毫無征兆地問出了致命的問題。
拜恩先生愣住片刻，旋即皺起眉頭，搖頭且語氣嚴肅地說道：“你在說什么？我無法理解，奧德里奇閣下，你明明也很清楚，百斯特子爵是被擁星會的人殺死的。”
“奧德里奇閣下，我們已經朝夕相處了好幾年，為什么你會突然問這種事情？難道是不信任我么？”
“請伱別生氣，抱歉了，拜恩閣下。”
奧德里奇馬上就語氣溫和的道歉，微笑著繼續說了下去。
“我只是覺得你有動機，有那個可能而已，反正不管真相如何，我都沒有證據，而且我們的兩個家族接下來還要合作好多年，所以真相如何也都不重要了。”
“看來你還是懷疑我，奧德里奇閣下，你說的動機是指我的那種特殊能力么？”
拜恩苦笑著，搖了搖頭，嚴肅地說道：“我可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動機，既然我會犧牲自己的壽命去救贊因，難道會因為不想放棄壽命而謀殺百斯特子爵？”
“奧德里奇閣下，我很尊重您，也希望您能夠尊重我！”
奧德里奇沉默半晌，隨后也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說這件事情。”
拜恩輕輕點頭，表示自己也將不再因為這件事情而發怒。
他的內心深處掀起驚濤駭浪！明明幾年過去了，實在是沒想到，奧德里奇居然還是在暗中思索百斯特的死亡原因！
剛才，他突然問出這么一個猶如重磅炸彈般的問題，如果自己的表情和反應有任何不自然，說不定都會出現糟糕的后果。
不過，奧德里奇言語中透露的意思也很值得思索。
無論真相怎么樣，看來他都已保證不會再追究下去，因為自己的特殊能力非常寶貴，如今幾個家族的聯盟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就是這里了。”
突然，奧德里奇伸出手，從環繞在周邊的一本書籍里抽出兩頁干凈平整的紙張。
“關于那條黑龍的一切情報，它們都在這兩張紙上，拜恩·費歇爾，是否真的要復仇決定權在你。”
拜恩沉默了片刻，終于忍不住說出自己的疑惑。
“其實我倒是很好奇，奧德里奇閣下，為什么你不贊同復仇呢？”
奧德里奇又看了他一眼，很認真地說明自己的理念。
“嗯，簡單來說，我更希望建立一個更有秩序和法律的國度，而私下里的復仇是混亂的代表，至于混亂則是一切災難和毀滅的源頭。”
拜恩微微一愣，馬上問道：“秩序和法律的國家，您是秩序教會的信徒？”
然而，奧德里奇卻馬上否認了這一點，只是很平靜地訴說自己的觀點。
“不，我并非信仰秩序皇帝的信徒，只是某些理念和他們相同罷了，實際上我想要建立的秩序國家，和秩序教會希望的那種完全服務于超凡者的社會有很大不同。”
拜恩越聽越覺得有趣，隨后進一步詢問道：“我感到很好奇，你想象中的秩序國家和那種秩序，到底有哪些不同？”
奧德里奇思索了一下，接著做出解釋：
“我想建立能夠共存超凡者和凡人的二元秩序國家，超凡者因為力量優勢必然會是上位者，這件事情任何人都難以改變，可即使是毫無力量的凡人們也應該能保留一定的尊嚴。”
“如今的斯亞特法律和秩序很多時候都形同虛設，拜恩，我問你，如果一個貴族家族的主要成員在某個城市的貧民窟里閑逛，突然間看中了一個未成年的少女，于是當眾把她帶走，最后強行奸污了她。”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
“他會面臨什么懲罰？”
拜恩想都沒有想，非常如實地回答道：“如果不驚動太多人，事情也沒有鬧大，他很可能什么懲罰都沒有。”
凡人猶如雜草一般生活著，而貴族們擁有極為巨大的權力，同時掌控著一個地區的軍事、法律、行政等等力量，甚至教會也默認超凡者的地位高人一籌。
所以，超凡貴族們對于凡人們的任何惡行只要做得不太過火，那就毫無被審判的可能。
超凡者們的地位非常超然，沒有任何的約束和監管。
只要掩蓋的好，別說奸污一個尋常的平凡少女，就連私下里販賣人口和屠村的行為，其實都有超凡貴族做過。
尤其是戰爭期間，種種惡行更是頻繁，拜恩早已經見過太多了。
奧德里奇點了一下頭，說道：
“是的，這種惡劣的事情實際上在奧登大陸上每天都會發生，你我都很清楚，只是大家更清楚明白的是，我們即使對惡行感到不適，可就算想管也完全會管不過來，對吧？”
是，他說的都很對，拜恩陷入沉默許久，隨后詢問道：
“奧德里奇閣下，我還是不明白一件事情，為什么您那么在乎凡人的死活？”
“好問題，不過也是一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為什么我就不能在乎呢？”
奧德里奇露出微笑，喝掉高腳杯里的紅酒。
“身為斯亞特人，我希望同為斯亞特人的眾人都能過得更好一點，不是很正常么？”
拜恩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可是你剛剛也說過吧，就算想管也完全管不過來，想要發現犯罪都很困難，更別提后續的審判。”
“嗯，所以斯亞特這個國家需要改革。”
奧德里奇的言語讓拜恩內心思索，羅門家族是否真的依舊忠心于王室？
“而且我一直都在尋找，一種能夠在各個城市和村鎮里，嚴格監督犯罪行為的儀式法術或者類似的力量，只是至今都沒有發現。”
拜恩靜靜聆聽著，內心深處不禁回想起百斯特口中的野心和理想于是，對于奧德里奇的說法也持有保留的態度。
他覺得不要去聽一個人說什么，更要看一個人在做什么，才會能看得更清楚明白。
當然，雖然內心深處是這樣想的，可表面上拜恩依然微笑著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奧德里奇閣下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理想主義者，真的想要改變斯亞特，我發自內心地敬佩您的想法。”
隨后，他便看向那兩張記載著那頭黑龍情報的書頁，只是看了不一會，就點了點頭將它們放下來。
“我已經都記住了，多謝。”
那頭黑龍的名字是“黑燼”，它是君主層次的強者……
拜恩深吸一口氣，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克莉絲汀找到的哪本書。
里面到底有沒有記載能讓幾人從這里離開的方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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