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有多少我不記得了,但至少有一千塊。”
江鶴之動作懶散,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敲,施施然望向白艷兒,“我不多要,就一千塊。”
“江鶴之,你搶錢啊!那錢艷兒已經丟了,我們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白志偉尖聲大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
白艷兒心底自然不樂意,到手的錢哪有還回去的道理?她給江家做牛做馬半年,難道不值一千塊?
“鶴之,我們夫妻一場,你為什么不肯相信我?難道你對我沒有一點兒情意嗎?”
江鶴之眉頭擰起,表情十分難受,“少矯情,還錢。”
江鶴之不理解,白艷兒長相雖說不差,但總是莫名其妙做出違和的表情,將她的性格缺陷無限放大,刻薄又愚蠢。
江鶴之收回視線,眸光落到江一茶身上。
暗暗慶幸。
幸虧閨女沒被白艷兒帶壞,不會莫名其妙做奇怪的表情。
江一茶仰起頭,小臉一板一眼。
像是視察的領導。
江鶴之:“……”
收起漫無邊際的頭緒,江鶴之將目光施舍給吵鬧的白家眾人。
病房中喧嘩,斥責,據理力爭,無一不在嘗試讓江鶴之收回“還一千塊”的要求。
“江家老大,一千塊我們白家拿不出來,你再重新說個數,我們借也給你借到。”白先鋒陰沉著老臉,“我白先鋒活了大半輩子,不能欠你一個小輩的錢。”
哼!虛偽的老頭子!
猹猹情商超高!
猹猹聽出了虛偽老頭子用前輩的名頭壓爸爸!
討厭的老頭子!護著惡毒后媽,最后也會被偷走錢!然后沒有錢治病,死掉死掉!
江一茶眸子黑漆漆,滲著“同情”的光。
江鶴之斜睨了一眼,瞧見自家閨女幸災樂禍的小表情,忍不住勾起唇角弧度。
“我娘住院四天了,醫藥費還沒交齊。”
江鶴之一開口,白家眾人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白先鋒心中一對比,一千塊錢和四天的醫藥費,那肯定是醫藥費便宜!四天的醫藥費,最多二三十塊錢!
“行!”白先鋒一拍手,表情立馬仁慈和善,吩咐白志偉,“老大,你去給你江嬸兒補交醫藥費,老二,你送鶴之和艷兒去民政局離婚。咱們今兒個就把事兒辦了!”
白家眾人臉上掛笑,齊刷刷松了一口氣。
江鶴之唇邊弧度漸冷,他低頭捏了捏江一茶的小手。
江一茶抬起一只手,小大人似的,捏了捏江鶴之的臉。
白家欺負爸爸!
猹猹要滅白家滿門!
江鶴之心底一暖,把江一茶抱進懷里,感慨閨女為親爹沖冠一怒。
白家人忙活起來,白家老大急匆匆轉身,想去補交醫藥費;白家老二挽起袖子,搓了搓手,準備推江鶴之去民政局。
病房被白家人的喜悅包裹,白色泛黃的墻壁,透露出被陽光照耀的紅光。
“等等。”
江鶴之出聲。
白家老大邁出門的腳又收了回來;白家老二挽著袖子疑惑抬頭;白艷兒心一緊,心頭預感不妙。
“咋了,鶴之?”
白先鋒笑呵呵,沒有注意到江鶴之臉色不對,“你娘這醫藥費我們白家包了,你甭擔心!謝謝叔的話就別說了,你好歹也是我白家的女婿,咱們做不成親家也能結個善緣。”
白艷兒攥著手掌,緊盯著江鶴之的表情,企圖在他的臉上印證自己不安的猜測。
“就是,醫藥費這幾十塊錢雖然有點多,但我們白家不忘恩負義!”白志偉回過頭,笑容燦爛又丑陋。
猹猹想起來了!
白家老大被白艷兒坑到港城,賣進黑窩窩,一輩子沒逃出來!
白家大嫂和女主爸爸勾勾搭搭,還和白艷兒爭風吃醋!嗷嗚~猹猹想看!猹猹好激動!
江一茶窩在江鶴之懷里,雙眼冒幽光。
江鶴之輕笑一聲,心道白家的糟心事倒是也不少,真不清楚那勞什子“女主”是福氣包,還是災星。
白艷兒的心徹底吊起來。
她對江鶴之不算熟悉,她第一次見到江鶴之生氣到發笑,比起辭嚴色厲的怒火……要可怕許多。
可是,白家眾人絲毫沒有察覺。
白艷兒忍不住心慌。
白家大嫂也開了口,“江鶴之,嫂子知道你舍不得艷兒,畢竟家里有個女人做飯熱炕頭,日子舒服,說出去也好聽。但你今兒放手了艷兒,嫂子明兒個就再給你說個不差的姑娘!”
白艷兒忍不住心虛。
熱炕頭?
結婚半年,除了結婚前她算計江鶴之的那一次,江鶴之從來沒和她躺過一張床。
而且……結婚前,算計江鶴之的那一次,江鶴之醉酒,睡得死沉!他們什么都沒發生!
至于做飯……
白艷兒更加心虛,她在江家沒做過一頓飯,都是章良娟做好飯,她直接吃。
白艷兒攥了攥手指,給自己定了定心,這些事江鶴之不知道,她也不可能讓他知道。
“大嫂,別說了。”白艷兒尚有兩分羞恥心,扯了扯白大嫂的衣服。
“這有什么可害臊的!”白大嫂揮開白艷兒的手,“你們老夫老妻的,啥沒做過?”
“行了!”
眼見白大嫂口無遮攔,白先鋒掛不住臉,將她呵斥住了嘴。
“鶴之,你剛才想說什么?叔能辦到的就盡力辦!”
讓他交出白家私藏的青花瓷碗!
值錢!好幾百萬!
猹猹要搶女主的青花瓷碗!
江一茶腦袋中浮現一個漂亮又有藝術韻味的青花瓷碗。
劇情中,白家家破人亡,白艷兒賣了白家的房子,這個瓷碗被翻找出來,可惜白艷兒不識貨,被女主撿了便宜。
江鶴之眉心一跳,青花瓷碗?當年這些東西不都被砸了?誰家敢私藏,那可是槍斃的死罪。
這兩年情況好轉,但古董這一塊兒,還沒有徹底放開。
江鶴之腦筋轉得快,既然他家閨女說能值幾百萬,那就證明以后古董市場會興起,若是他從現在開始收集……
江鶴之壓制住瘋狂躁動的心臟,沉吟片刻,“白叔家祖上開過私塾,應該還有幾本啟蒙書,茶茶到了識字的年紀,我想問白叔要幾本書。”
白家祖上風光過一陣,據說是大官落馬,遷移到了西堰村,做了教書先生,日子風生水起。
不過,白家在老太爺這一輩徹底落寞,家財散盡,只留下了些物件。
前幾年,物件被搜刮銷毀,白家徹底清貧。
江鶴之手指有節奏敲動,既然茶茶說白家有私藏的青花瓷,那肯定也會有其他私藏的東西。
“鶴之,你這不是為難叔嗎?”白先鋒臉色難看,想到從前被打擊的日子,目露警惕,“我白家就是窮苦人家,哪有什么啟蒙書?”
騙子!虛偽老頭兒房間有避火圖!
虛偽老頭兒給寡婦錢,和寡婦在床上滾來滾去!
猹猹都知道!
江鶴之:“!!!”
江鶴之目光如劍刃,直射白先鋒,像是要把他砍死。
一把年紀,真是惡心到骨子里!
污了他閨女純潔的小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