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

第一百四十三章 賈珩夜入榮國府

Hi,賬號:夜間第一百四十三章賈珩夜入榮國府第一百四十三章賈珩夜入榮國府→:、、、、、、、、、、、、、、

夜色低垂,華燈初上。

賈珩在戴權的相送之下,一前一后提著燈籠,出了宮門,行至一宮殿拐角隱秘之處,賈珩頓步,轉過身,壓低了聲音說道:“戴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

戴權面色愣怔了下,見對面少年目光熠熠,似有別事,心頭一動,擺了擺手,示意后面亦步亦趨跟著的幾個內監退至遠處。

二人行至一處僻靜所在。

賈珩笑道:“勞煩公公屢次三番辛勞傳旨。”

錯身之間,將換好的萬兩銀票,塞入戴權手中。

戴權面色一動,摸著是厚厚一沓銀票,余下瞥了下,都是大額面值,情知所得不菲,面上就有繁盛笑意浮起,道:“賈子鈺,這怎么……這怎么好意思?”

“先前多蒙公公照拂,這是應該的。”賈珩輕輕說道。

戴權聞言,心領神會,什么先前照拂,這是在請以后照拂,就是笑了笑道:“雜家都是領皇命行事,子鈺太過客氣了。”

“是公公客氣。”賈珩道。

戴權笑了笑,見賈珩忽而面色鄭重,心頭一動,道:“子鈺莫非有事相請?若無事,雜家可收的不自在。”

戴公公的操守似乎還可以,收了錢,就開始察言觀色,解事主之難。

但其實只是一部分原因,方才這位權閹親見賈珩被天子以及幾位閣臣好言撫慰,就已生出幾分交好之意。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不瞞公公,賈珩其實還有一事相請求。”

如果只是賣好戴權,他不會一下子出手一萬兩。

戴權詫異了下,笑著說道:“子鈺請說,若是雜家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能辦到的自是辦,辦不到的,也別難為人。

賈珩自是理解這話,也不以為意,抬眸看著遠處宮殿的燈火,清聲說道:“我聽說,請我賈族,政老爺的長女,現在入宮作了女史?”

戴權聞言,怔了下,輕笑道:“現在皇后身旁作女官,不過你賈家想謀外戚之貴,走了旁人的門路,怎么,子鈺現在想走雜家的門路?”

暗道,這少年當真是心思剔透,如果沒有他,那老夏收再多銀子都沒用。

錦衣少年因為逆著月光,半邊臉隱在黑暗中晦暗不清,唯一雙眸子亮若星辰,須臾,開口道:“我想拜托公公一件事兒。”

“可是讓陛下臨幸于她?”戴權笑了笑說道。

若是謀國戚之貴,方才那點兒銀子可就拿不出手了。

卻見對面少年搖了搖頭,湛然目光透著一股堅定。

“希望公公不要讓她承恩于上,如果有可能,就打發她出來,我賈家男兒,功名利祿,提三尺劍自取,何須以女子謀富貴?”

戴權:“……”

戴權心頭震驚難言。

好家伙,真是匪夷所思,這位賈子鈺簡直讓他嘆為觀止。

世上怎么有這樣的人?

不謀國戚之貴……

看著戴權變幻不定的面容,賈珩面色沉靜,心底輕輕一嘆。

他當然不會謀國戚之貴。

元春若加封為賢德妃,賈府可以說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但和他……有關系?

那時,不用想,西府一些面目可憎的男男女女,還不把尾巴翹到天上去,愈發跋扈難制。

況若他來日領兵,一旦建功立業,再是外戚之身,先利后弊,等大勢已成,彼時,以崇平帝的性情,是器重多一些,還是猜疑多一些?

合著好處沒落著,風險全讓他承擔了?

簡直豈有此理。

賈珩眸光深深,心頭思量,“而且,連元春自己都說不得見人的去處,哭的淚人兒一樣,想來心中也是不樂意的,既是這樣,嗯,君子成人之美,那就別加封賢德妃了,用青春美貌為賈家的這些只知尊享,而無膽略的男兒去換富貴,實在不值,在宮中好好學幾年禮儀后放出來,那時,我自給她尋一門好親。”

他說不得也要做一回壞事兒的“惡人”,盡量想辦法,把這個事兒攪黃了。

戴權目光復雜地看著賈珩,這位心性乖戾的閹人,甚至都生出一股敬佩,說道:“子鈺志存高遠,雜家佩服。”

賈珩道:“多謝公公,還請公公多費心才是。”

敲定了元春之事,賈珩也出了宮門,正要騎馬而走,卻迎面見一個身形魁梧,面容粗獷的大將,身后領著一隊甲胄鮮明的甲兵。

“馮世伯,您怎么會在這里?”賈珩看著身披甲胄,端坐馬上的馮唐,面色驚訝說著,翻身下馬,拱手見禮。

不是旁人,正是神武將軍馮唐。

馮唐笑道:“是你小子,今日恰好是老夫宿衛宮禁,怎么,這是才去面圣回來?”

他這幾日也聽說了眼前少年的事跡,尤其剛剛在家中吃完飯,又聽自家兒子說,賈珩剿匪功成,直搗匪巢,大伙全勝,得了好大的彩頭兒。

“世伯,剛剛見了圣上以及幾位閣老。”賈珩微笑說著。

馮唐笑道:“好,翠華山剿匪一戰,老夫聽說了,小小年紀,了不得,有你寧國先祖帶化公的風采。”

“不敢當世伯謬贊。”賈珩笑了笑說道。

馮唐點了點頭,說道:“等過兩天,你得空了到我府上,我們爺倆兒在好好嘮嘮,這會子老夫還要宿衛宮禁,不能怠慢了。”

賈珩拱了拱手,笑道:“那世伯您忙。”

目送馮唐轉帶著一隊禁軍離去,賈珩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翻身上馬,向著賈府而去。

只是剛到寧榮街,正要往東府驅騎而去,忽地抬眸就見一群西府的小廝,在寧榮街盡頭兒打著燈籠,遠遠見到賈珩打馬而來,一眾小廝喧鬧著而來。

燈火通明,人影憧憧。

“珩大爺回來了。”

“是珩大爺,快去報老太太。”

小廝口中呼喊著。

“珩大爺,老太太說等去西府過去。”這時,幾個燈籠提溜著過來,嬤嬤丫鬟聚攏而來,中間圍攏著幾個婆子和丫鬟,其中一個姿容秀美,著石榴裙的麗人,卻是平兒,玉容帶笑,柔聲道:“珩大爺,老太太在榮慶堂里擺了飯,一直等著珩大爺,準備慶祝珩大爺得勝而歸呢。”

賈珩皺了皺眉,去西府多半是有話要問,就有些不想去。

見賈珩遲疑不前,平兒心頭嘆了一口氣,明麗臉蛋兒上就堆起笑意,提著燈籠,近得馬前沒,說道:“哎呦呦,珩大爺快別愣著了,老太太都來人催了幾波了,說務必讓大爺過去赴宴呢,說是為珩大爺接風洗塵。”

賈家好不容易出了個人物,賈母心思糾結片刻,就果斷做出籠絡的打算,派了人去請賈珩至榮慶堂用飯。

而賈母還有一個考慮,就是賈珩回不來的流言,這幾日播散于府中,如不將這個雷提前排了,恐怕又要生出許多波折。

當然,賈母其實也有些想問賈珩,是怎么破的賊寇,當年她為榮國媳婦兒的時候,聽著代善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勝仗。

人老了,總喜歡念叨回憶舊日時光。

賈珩面色沉靜,思忖了下,道:“你著人去知會下我家夫人。”

平兒嫣然一笑,說道:“這是應有之理。”

賈珩也不顧身上的風塵仆仆,隨著平兒就向著西府而去,下了馬,向著榮慶堂而去。

榮慶堂

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丫鬟婆子垂手侍立左右,大氣都不敢出。

賈母、鳳紈、寶黛,探惜俱在,賈政、王夫人也在一旁吃茶。

至于賈赦、邢夫人早已借口有事離去。

賈母笑了笑,說道:“這個珩哥兒是個能折騰的,那天在榮慶堂,我呀,當初就覺得他身上的那股精氣神肖似了東府里的老國公,等下你們也見見,他為族長,與旁人不同,倒也無這般多的避諱。”

鳳姐也在一旁笑著接話說道:“當初老祖宗是叫慧眼識英雄,還將屋里的晴雯給了他。”

賈母心頭嘆了一口氣。

他若是不將那珩哥兒氣捋順了,等以后……

家和萬事興。

賈政起身,說道:“子鈺估計這會子見過圣上了,怎么還沒回來?”道

說著,起身,負手站在廊檐下,看向遠處的燈火,聽著動靜。

賈母道:“鴛鴦,去看看菜肴涼了沒有,涼了,去熱熱。”

其實在半下午就吃過晚膳,故而眾人圍坐著,倒也不嫌腹中饑渴。

“老太太,都是剛才讓柳家嫂子重新熱過的。”鴛鴦輕笑說道。

賈母沖鴛鴦點了點頭,而后又看向寶玉,臉上愈發慈眉善目,笑道:“你們等下兄弟姊妹也見見,他為族長,終究與旁人不同,再說又成了親,倒也無這般多的避諱。”

寶玉點了點頭,道:“老祖宗說的是,我對這位珩大哥哥也是仰慕已久了。”

他心中也有幾分疑惑,一是關于那臨江仙之詞的,二就是辭爵表,三是東府的珩大奶奶。

既不慕名利,為何又言不恩祖蔭,功名自取?

這等渾金璞玉的品格兒,怎就偏偏非要在功名利祿場中打滾兒?去做那國蠹祿賊?

還有一件事兒,也要私下問問,那位珩大奶奶真的如東府一些丫鬟、婆子所說的,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這不是古書上的夸大其詞嗎?

探春端起一旁的茶盅,粉唇微合,抿了一口香茗,抬起一張明麗玉容,英秀黛眉微蹙,定定看向門外。

黛玉在一旁瞥著,就是拿著手絹抿嘴兒笑。

不僅僅是探春,鳳姐、李紈也是目光復雜,向著外間瞧著,側耳聽著遠處的動靜。

而就在這時,庭院外傳來嬤嬤的聲音,帶著幾分驚喜:“老太太、老爺,太太,珩大爺過來了。”

榮慶堂中,原本略有些安靜甚至沉悶的氣氛,恍若被按了播放鍵,一時鮮活生動了起來。

賈母急聲說道:“快,讓他進來。”

彼時,賈政已經行至廊檐下,看著從超手游廊處打著燈籠而來的錦衣少年,儒雅面容上就是現出激動之色,快行幾步,喚道:“子鈺……”

賈珩聞聽喚聲,抬眸望去,沖賈政點了點頭,拱手道:“政老爺。”

這時,賈政已是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來,笑道:“老太太在屋里等著呢,快進來吧。”

賈珩微微頷首,隨著賈政,舉步進入榮慶堂中。

錦衣華服的少年,官靴踩在羊毛地毯鋪就的地板上,落而無聲,不足一月,這已是他第四次進入榮國府。

可當日那個按劍昂首,據理力爭的少年,雖在白天,但環顧四周,滿目如墨漆黑。

而今日錦衣華服的少年,神色寡淡,緘默不語,雖在夜晚,但視線所及,迎面燈火闌珊。

這種時空交錯的恍惚之感,在賈珩心湖中一圈圈暈開。

賈珩將心頭一些情緒驅散開來,繞過一架紅木玻璃芙蓉屏風,進入廳中,沖上首處賈母行了一禮,“珩,見過老太太。”

賈母此刻已經在鴛鴦的攙扶下站起,怔怔看著面容沉靜的少年,蒼老面容上滿是復雜之色,嘴唇翕動了下,道:“珩哥兒坐,坐,還沒吃飯吧,趕緊坐。”

鳳姐笑著湊趣道:“老太太剛才還在說,別讓飯菜涼了,熱了兩次呢。”

榮慶堂中,頓時響起一陣善意的輕笑聲。

賈珩看著這歡聲笑語的“溫馨”一幕,如果他不是沒有失憶,幾乎被賈母這聲類“汝貞嗎,還沒吃飯嗎,廚房里的飯熱熱。”的至誠言語,感動得鼻頭一酸,熱淚盈眶。

但,可惜并沒有,他的內心毫無波動,也不想笑。

視之如平常而已。

賈珩沖賈母點了點頭,落座在圓桌旁的楠木椅子上,整了整官服,面色淡淡說道:“方風塵仆仆,進宮回來,的確未曾用飯,勞老太太掛念了。”

遠處黛玉就是向探春努了努嘴,似是在說,這珩大爺性子倒是清冷的很,讓人難生親近。

探春則是瞧著賈珩,目光一瞬不移。

少女情懷總是詩,有時候也很難說是傾心和愛戀,而是一種青澀的綺思。

但早熟的黛玉總是打趣,卻讓探春目光中也多了幾絲異樣。

事實上,不僅是探春,榮慶堂的所有目光都停留在賈珩臉上,然少年面龐削立、冷峻,目光銳利、明亮不減當初,只是并無盛氣凌人。

見此,賈母輕輕笑了笑,心頭就是一嘆,指著一旁的寶玉,笑道:“珩哥兒,這是西府里幾個兄弟姊妹,你為賈族族長,也不能不認認,這是寶玉,我這里的孽根禍胎……”

說著,就是自顧笑了起來。

一旁的鳳姐艷麗、輕熟的臉蛋兒上掛著笑意,說道:“我的老祖宗,可別這么說,寶玉現在大了,也知道讀書了,方才我看著他拿著那本三國……一直在那看,飯都忘了吃呢,再過兩年大一些,也能如珩大爺一樣在外面建功立業呢。”

賈政:“……”

王夫人凝了凝眉,心頭涌起一股狐疑,她有些懷疑,她這個說話辦事滴水不漏的內侄女是不是在譏諷寶玉?

踩一捧一?

可后面的話語,又不大像。

也是,寶玉還小,等年齡大一些,未必不能和他舅舅一樣,都說外甥像舅。

這邊廂,賈珩沖賈母、鳳紈幾人點了點頭,就是徇聲而看向寶玉……一旁的黛玉。

大臉寶面如中秋滿月,上次入榮慶堂,他遠遠瞥了一眼,就是見過了,那張大圓臉一下子占據了視野中心,被目力出眾的他看得個真切。

反而是黛玉,整天愛拿著個手帕遮住臉,沒有瞧見。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