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

563、歷代祖師交感(2/2)

模擬器的提示音如瀑布般在蘇午耳畔不斷響起。

蘇午未曾理會那些提示音,

他置身于黑暗包容中,左手握住右手拇指,用力掰了掰——

隨著右手拇指骨骼關節摩擦,輕微地疼痛感從拇指上傳來,那些被蘇午慧劍交融‘太上忘情咒’之后,斬落的各種記憶都紛紛回歸他的思維。

蘇午將‘大日如來本尊法’修持至第五重道次‘心王生滅赤見持’之時,念頭已然可以散化全身,以至于他受到致命傷勢,仍舊能控制自己的軀殼,甚至在修成第六重‘一念婆娑’道次以后,他更能催動五臟六腑加速修補身上的致命傷,

致命傷勢對他而言,也已經不再致命。

并且,

收束念頭,分割意識于他而言,實非困難事。

在那個未名的恐怖厲詭侵襲他自身之時,他運起慧劍,斬落去了與那個厲詭有關聯的所有記憶,而他的一個念頭也被慧劍一并斬落,

那個念頭包容了蘇午被斬落的部分記憶,暫時停駐于他的右手拇指中。

蘇午記得自身要在事情結束后,掰一掰右手拇指。

如此,

被他斬落的那些記憶,

也就盡數回歸。

他記起了玄照師叔、玄清玄玦兩位師伯,

記起了他們一行前往茅山巫云臺院的目的。

“《白云先生登真集》……”蘇午喃喃自語著,抬眼看向巨大表盤上羅列出的、一項項可以兌換出模擬世界的物品。

選項0:《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1乾玉)。

“兌換《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

蘇午向模擬器發出了指令。

“兌換成功。”

“你的錢包余額為:19230100018230元玉。”

模擬器這次提示蘇午有頗多可以兌換出去的知識,包括種種法咒、符箓、乃至于部分蘇午從玄字輩三位師長口中得來的《魔身種道大法》的修行經驗。

但他并未就此兌換,

一旦兌換出去,

歷史就真正固定了。

他不能確定,

‘李午的未來人生’模擬中,如果某段歷史一旦固定,是否還會如從前的模擬一般,同樣可以發生偏移,再度移轉?還是就此固定下來,不可更改了?

現下他不能去做這樣的試驗,

畢竟,如此試驗的代價,極可能是茅山巫三位師長徹底湮滅在歷史塵埃里。

蘇午撿起黑暗里的那本《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

手抄本封皮漆黑,

它被玄清師伯綁縛在柴房的橫梁上,經歷了數十年的歲月,只是封皮漆黑,而內里內容依舊保存完好,對蘇午而言已經是大幸事了。

他逐字逐句地閱讀著這本中祖的一生經歷、自傳,

‘中祖’常靜幀前半生的經歷,果然如玄清師伯評價的那般,十分精彩。

玄清師伯在此處留下了諸多筆記。

盡是少年人對未知之事的困惑。

在書冊的后半部分,

玄清的批注漸少了許多。

蘇午連連翻頁,

終于找到了常靜幀背負那道未明之詭的記錄。

在書中,中祖亦稱他所背負之詭,乃是未明之詭。

常靜幀稱:“此詭非同尋常,越多人記起它的存在,它對于眾生而言,便愈是兇險,是以以‘無名’以作此詭之名,使天下絕多數人不知此詭之存在,

方才是隱藏此詭,削弱此詭之殺人規律的最好方式。”

中祖對自身成功背負無名之詭的經歷,總結起來,其實就四個字——他算出自身就能背負這個‘無名之詭’,最終背負這個厲詭,也是順理成章而已。

除此以外,

并沒有其他任何因素!

蘇午放下了耗盡三位師長性命,方才拿到手的《白云先生登真集》,沉默了良久。

中祖在書中背負無名之詭的經歷,

恰恰說明,

想要再度封押那個厲詭,根本沒有任何關竅、沒有任何方法可以使用,只能靠碰——碰對了,就能將‘無名之詭’容納,

碰不對,

就被其所殺!

這般容納厲詭的經歷,根本無法借鑒!

蘇午閉上眼睛,回想著自身在茅山巫的所有經歷,想到了自身在紅霧之中,抗御詭化的中祖啃食時,那紅霧里響起的一個個聲音。

“清運華蓋箓,交感開山祖師……”

“金光符箓……”

“五雷咒……”

那些聲音,像是在歷數‘詭化中祖’吞噬過的茅山弟子修煉的種種符箓,

在最后,紅霧里傳出一個老人的聲音,

其稱:“還差一個。”

‘還差一個’是甚么意思?

差一道符箓?

差一道可以令‘詭化中祖’交感茅山歷代祖師的符箓?

跟隨玄字輩幾位茅山巫師長這一路來,蘇午雖只是剛剛經歷傳度授箓,還不曾真正修煉過一門經卷,習練過一道符咒。

但他對于道門經卷符咒修行卻也有了一定了解。

茅山巫——乃至三山法脈的符箓修行,

俱是誦讀種種經卷,

嘗試與創下經卷的‘祖師’交感,

如此即能踩在巨人的肩膀上,修行日益精深,最終在一門經卷符咒中,留下獨屬于自身的印記,再供給后來弟子修持。

這般看來,那‘詭化中祖’吞噬眾多茅山巫弟子,并未是它對門下弟子多‘關愛有加’,它真正需要的,是眾多弟子體內凝練的符箓——以此來與諸代祖師交感?

通過與諸代祖師的交感,

進而能找到經卷符咒中,自身曾經留下的印記?

——這個詭化的中祖,想要干什么?!

蘇午眉頭緊皺。

他心中隱約生出了猜測。

是以喚出模擬器,再度進入‘李午的未來人生’之中,驗證自己的猜測!

“載入天賦中……”

“載入模擬中……”

“載入存檔中……”

“你已進入‘李午的未來人生’!”

火爐里竄出暗紅的火苗,舔舐著水壺的壺底。

玄清、玄玦、玄照,以及老道長褡褳袋里的那支桃花上,浮現出的女冠‘玄璧’都圍在火爐邊,商談著明日前往茅山巫的諸事宜。

他們已經商議定了,

明天前往茅山巫,第一站便是去往‘云臺院’,

拿到玄清大師兄放在那里的《白云先生登真集》手抄本。

“白云先生登真集……”

蘇午聽著幾位師長的議論,喃喃地將那部書冊的名字又重復了一遍。

他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

讓他很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蘇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拇指。

在幾位師長談及‘云臺院’的時候,他腦海里便倏忽浮現出一個念頭——待到明日走到茅山腳下的時候,自己可以‘端公師卦’占卦一回,

測測吉兇。

這個念頭像是早就存在于他腦海中一般,

只是因為幾個師長提及了‘云臺院’,于是立刻就觸發了他早就埋在心底的這個念頭。

自己何時將這個念頭埋在心底的?

蘇午微微皺眉,

覺得燃著暗紅火苗的火爐,火爐上的鐵壺,圍在火爐邊的幾位師長——他們此下做出的任何動作,都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與當下的情景之間,好似有一層隔膜。

只要自己做了某件事,可能就會打破這層隔膜,

招引來意外的產生。

自己莫非早就經歷過當下的情景嗎?

不然為何會有‘似曾相識’之感?

以及,自身如何做,才能打破這層隔膜?

招引來的意外,又會是什么?

蘇午腦海里念頭紛轉。

玄清看了他一眼,道:“陽真師侄,早點歇息吧,明日天不亮我們就啟程往茅山去。”

“好。”

蘇午點了點頭。

道長們熄滅了桌臺上的油燈,

房室里完全被黑暗籠罩。

一夜無話。

翌日天還微亮的時候,

四人啟程出發。

到了村口,玄清大師伯解開大黑馬的韁繩,往它屁股上猛拍了一巴掌,驚得它頭也不回地撒開四蹄狂奔而去。

眼見得這副情景,

蘇午心中那種對當下一切‘似曾相識’的感覺越來越濃了。

他相信自己的感覺,

自身一定已經經歷過當下的諸多事。

之所以自身沒有關于前事的種種記憶,

極可能是因為某種不能被‘記憶’,或者不能被自己的念頭‘記錄’的原因——他聯想起昨晚幾位師長提到的、中祖背負的那個無名之詭。

自身不存在前事記憶的原因,是否與此有關?

玄清大師伯在前頭拉著馬車,馬車里坐著的蘇午、玄玦、玄照三人都很沉默,彼此間未有甚么交流。

蘇午看看前頭拉車的玄清,

又轉回頭來看看沉默著的玄玦、玄照,

看著這三人,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緒。

有些隱約的難過,

也有些不知因何而起的慚愧。

自己在慚愧什么?

又因何事而難過?

重重山巒間,紅霧翻騰迂曲,猶如一道飄帶。

茅山腳下,

玄清收回看著那片紅霧的目光。

玄照則滿臉狐疑地看著蘇午手中那對端公法卦,問道:“你何時學得了端公占卦的手段?”

“未曾學得,只是手里正巧有這對東西,隨便拿來拋一拋也好。

反正總要做選擇的。”蘇午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他說過話,

又覺得自己曾經與玄照師叔說過同樣的言語,

一時心神恍惚。

玄照從他手中拿過了那對牛角法卦,嘟嘟囔囔著道:““那不如讓我來拋。茅山巫也占了一個巫字,巫鬼脈這些占卦的手段卻是一樣都沒落著。”

說完話,

老道長屏息凝神,

把一對牛角法卦往身后一拋。

法卦落地。

卦象大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