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

644、怨神,愿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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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眼夫人?

聽到鼎靈如此稱呼其身上容納的厲詭,蘇午心思微動。

茅山玄字輩的三位前輩師叔師伯曾經與他說過,被歸于‘六天故鬼’之列的諸多厲詭,其中真形為男相者,乃稱為‘將軍’。

真形為女相者,則稱‘夫人’。

這個‘枉眼夫人’莫非與蘇午曾經遇到過的‘狂眼夫人’一般,亦是被歸于‘六天故鬼’序列的厲詭?

鼎靈容納的‘枉眼夫人’,乃是從‘娘胎里帶來的’,是‘血脈中天生就有的’厲詭,此般情形,倒是與卓杰、卓杰生父容納的‘尸林怙主’一樣。

尸林怙主就是二者血脈里天生就有的厲詭。

卓杰生父殞命以后,尸林怙主第一時間便驅使著卓杰生父的身軀,前往無想尊能寺去尋卓杰的影蹤,意圖依附在其身上。

那時的‘卓杰’,已經為蘇午所頂替。

當時的蘇午亦是卓杰,根本無法承受尸林怙主的依附,因而殞命,就此結束了那一次模擬。

似卓杰、鼎靈這一類人,緣何會血脈里天生就存在厲詭?

‘卓杰’尚需要依托系縛之法,來容納尸林怙主。

鼎靈則干脆在出生時就容納了‘枉眼夫人’,其竟還能存活到成年,厲詭未有對其造成太多侵擾,也是一件奇事——造成如此情況的,是鼎靈天賦異稟?

還是有人替她背負了諸多,

幫助她穩住了體內的‘枉眼夫人’?

蘇午心中念頭轉動著,引著鼎靈到了一座八角亭中,二人在亭中坐了下來。

鳳山夜間罡風凜冽,停留在四面漏風的亭子里,并不是一個好選擇,但蘇午有心在此地與鼎靈確認‘怨神儀仗’、‘枉眼夫人’的諸多細節,而鼎靈不知因何緣故,當下也不想早早回到居院里睡覺,在當下的亭子里看看外面天空上的星光,也正合她意。

二人未有多言語什么,行動上卻是一拍即合。

“稍候可否容我為你批算一下命格?

或許從你的命格之中,能看出那‘枉眼夫人’的一二來歷。”蘇午看著鼎靈,認真地出聲問道。

鼎靈愣了愣:“批算命格?”

迎著蘇午的目光,她猶豫了一下,實在說不出甚么拒絕的話來。

但既是批算命格,必須會涉及她個人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這種東西,交托于他人手中,幾乎就相當于是把自己的命交給了別人。

女師公正自猶豫不決,

就聽蘇午接著說道:“我所使用的批命之法,即是民間測字法演變而來的‘觀相圖法’,只需要看得你的命紋,從命紋之上‘觀相’,可以側知你的命格。

你在道門之中修行,應該也了解‘觀相圖法’,從命紋之上,無法逆推主人的生辰八字。”

“若真是觀想圖法,你替我批算命格是沒有問題的。”鼎靈抿了抿嘴,“但是,若沒有我的命格,你如何能測知我的命紋呢?”

蘇午救過她的性命,她其實并不擔心蘇午借助自己的生辰八字來害自己。

——憑借對方的實力,根本不需用這種手段來殺死自己。

她只是憂慮生辰八字托付對方,

對方未曾珍視,又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泄露給他人,

會引來甚么麻煩。

鼎靈曾讀過一些典籍,有些被道門驅逐出正脈之列的‘野道淫觀’,掌握有一些利用婦人命格勾引婦人與之媾和的符咒——雖然她覺得蘇午并非是這種人,更做不出這種事情,但她自幼失怙失恃,成長歷程中其實未曾受過多少他人的關切友愛,反而受到過諸多來自外界的傷害,也就養成了對外界時刻保持警惕與防備的習慣。

蘇午聞言笑了笑。

他腳下陰影沸騰,一道陰影蟒蛇人立而起,張口吐出了一個做成大頭老虎造型的罐子。

這罐子其實并不存在于陰影世界里,只是他借著陰影世界打掩護,從模擬器里兌換出來的‘改良型五內罐’。

“你只須將一縷發絲投入這個虎口內,將一道紙條塞入它后面的孔洞里,其中就會自動測出命紋。”蘇午將改良過的五內罐遞給鼎靈,如是說道。

經過多番試驗以后,他今時已然確定,灶王神教測厲詭的‘命里道叉’,其實就是在測算厲詭的命紋。

與密藏域的批命法異曲同工,

密藏域的批命法測算出的命格信息更加詳實,但其中無有‘命宮’、‘正印’的區分,只是揭示出命格反應的一些信息而已。

似道門‘觀相圖法’,就是能將一個人的命格信息較為規范地整理出來,

讓人觀之可以一目了然。

鼎靈把玩著手里胖墩墩的大頭老虎罐子,心里對這個東西頗為喜愛,她未想到這件東西會有那般奇異的用處,聽得蘇午所言,便有些想要嘗試一下:“現在就試試測算命紋嗎?”

“稍后再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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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午搖了搖頭,看著鼎靈,道:“那些降附于天威道觀門人身上的蒼白詭影,你稱它們為‘怨神儀仗’,先前還與我說,若讓怨神儀仗匯集于一處,就有可能引來‘怨神’降臨。

這些線索,亦是你從天威道壇諸多典籍里了解到的嗎?

怨神是何來歷?”

鼎靈捧著改良版五內罐,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說道:“有些線索是從典籍里了解到的,有些是我做夢夢見的,曾經容納過‘枉眼夫人’的一個女子——可能是我的高祖輩的那個女子,有時會出現在我的夢里,我根據她在我夢中的許多經歷,

加上典籍里了解到的信息,

確定了‘怨神儀仗’匯集于一處,極可能引來真正‘怨神’的出現。”

她頓了頓,看向蘇午,接著道:“我的高祖奶奶,即是天威道壇開壇祖師的道侶,結發妻子,她原是普庵壇里的師公,與開壇祖師斗法落敗遭擒,

后來便做了開壇祖師的道侶。

高祖奶奶因為開壇祖師后來移情于一個年輕女子,自在鳳山偏僻處建了一座小廟,自己住了進去——我常常夢到她在一座遍身纏繞鎖鏈的漆黑地藏王菩薩塑像前誦經的情景。

雖然她有意避世,但開壇祖師卻越發覺得她礙眼。

因而令人推平了她居住的小廟,

她因此怨憤交加,某個夜里,身穿一身紅衣,在衣衫上寫滿了‘冤鬼纏身,冤魂索命’等等字跡,抱著那尊地藏王菩薩塑像跳崖而死。

開壇祖師著弟子將她從山底下背上來以后,或因心中愧疚,良心發現,在鳳山上于高祖奶奶誕生之日,修建了‘愿神廟’,遣走了身邊圍繞的那些鶯鶯燕燕,住進‘愿神廟’里,日夜在廟中誦經,希望化解高祖奶奶的怨氣。

并終老于愿神廟中。”

遍身纏繞鎖鏈的漆黑地藏王菩薩塑像……

蘇午也曾見過。

那是在東流島‘玉色山殺生石礦脈’之中,他揭開鑒真留下的偈語,因而感應到鑒真魔念,看到其魔念演化的遍身纏繞漆黑鎖鏈的地藏王菩薩相!

目下算來,鑒真所處的時代,與當下相去不遠。

閩地與東流島之間的距離亦不算遠!

鼎靈的高祖奶奶出身佛門道壇‘普庵壇’,普庵壇是佛門在閩地立下的第一座閭山道壇,‘地藏王菩薩廟’是后來從‘普庵壇’分離出來的一支——

那她懷抱的那尊地藏王菩薩塑像,莫非就出自普庵壇?

普庵壇山門就立在‘日月島’上!

那里與東流島的距離就更加近了!

蘇午越想,越是覺得當下佛門這兩座道壇,與‘鑒真’指不定有甚么勾連,尤其是那開壇祖師后來還立下了‘愿神廟’!

鑒真東渡東流島,以避大明寺顯世的鬼佛——

那鬼佛就是眾生集愿形成的恐怖厲詭!

乃至鬼佛出世以后,眾生演化的‘殺生石’中,生出的‘玉藻前’,同樣與愿力有著難以分割的關系!

那座漆黑地藏王菩薩像,會不會是‘殺生石’雕琢而成?

自身在東流島鑄就‘十滅度刀’,集九大礦脈的核心鑄成,應該能平息‘玉藻前’這般‘災’級、甚或是‘劫’級厲詭的復蘇,殺生石礦脈亦將因此而沉寂。

但卻也難保后人不會再度將塵封的礦脈發掘出來,

亦或是偶爾有殺生石流傳于世!

他心思電轉,向鼎靈開口說道:“愿通怨,愿望難成,即成怨望,想來這便是‘怨神’最初的由來?”

“是。

自高祖奶奶跳崖而死以后,山上怪事不斷,‘怨鬼降世’的傳說從那時開始在道壇弟子之間秘密流傳,開壇祖師更可能是因為人心浮動,因而立下了愿神廟。

欲以此‘愿’,取代彼‘怨’。

壓住流言,穩住人心。

他此舉確實有效,自愿神廟立下以后,弟子們之間的流言就少了許多。

但是,真正讓我意識到‘怨神’確實存在的,并非是當下這些依附在天威壇門人身上的‘怨神儀仗’——我是先確認了‘怨神’的存在,此后才為那些蒼白詭影取名作‘怨神儀仗’。

它們本也就該叫做怨神儀仗。

讓我確認怨神確實存在的,正是‘開壇祖師’本人。”說這些話的時候,鼎靈的臉色有些奇怪,有些心悸害怕,又有點迷惑,“我在夢中,借助‘怨神塑像’的視角,看到‘開壇祖師’死在了愿神廟里。

他在夜里不知為何嚎啕大哭,悲傷不已,

進而懸繩于小廟的梁上,吊頸而死。

他死以后,身上穿著的金紅道袍之上,就寫滿了‘冤魂索命,冤鬼纏身’的字跡,從他額頭開始,就有一個個‘怨’字從眉心一直延伸到了下巴。

這或許就是‘怨神’下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