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

957、他山之石,可以攻玉(2/2)

957、他山之石,可以攻玉(2/2)

蘇午凝視著眼前的黑暗。

黑暗里,忽然飄來一陣青蒙蒙的霧氣。

一座黑漆漆的郵筒佇立在那陣霧氣里,蘇午將幾封信箋投入了郵筒中——他給‘張雙國’、‘熊駿’等人寫了信,請他們幫忙弄一些‘私藏東圣酒’來,他愿意付出報酬。

信箋發出之后未過多久,那座郵筒再一次從黑暗中浮現。

一壇壇私藏東圣酒已經擠滿了郵筒。

伴隨著眾多酒壇一齊而來的,還有熊駿等人的回信。

“您讓我們所有人都免于被選中成為窖池太上爺,只是問我們要一壇酒而已,我們怎么好意思問您要報酬?

這些私藏東圣酒,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您盡管取用就好!”

蘇午將信箋折好,從郵筒中拿出了一壇私藏東圣酒。

酒壇外壁貼著的紅紙上,書寫著幾列墨字:‘趙博宇私藏東圣酒。

一口靈感激增;

兩口天寬地闊;

三口高臥云端!’

私藏東圣酒上貼著的紅紙上的‘廣告詞’,大都沒有甚么區別,但這三句廣告詞卻沒有任何夸大宣傳——三句廣告詞,都恰到好處地描述出了私藏東圣酒的效用。

“我來試試,為夢詭世界診病。”蘇午取出那部書冊,同壯漢說了句話。

他手中的書冊,亦是‘天柱爺’先前所贈。

剛才天柱爺從黑暗深處走來之時,其面孔時刻變化,倏忽化為壯漢面容,倏忽又變作書生五官。

壯漢神色少見地變得鄭重,向蘇午點了點頭。

“我還不知你名姓?”蘇午拍開泥封,在飲下一整壇東圣酒前,又向壯漢問了一句。

“王夢龍。”壯漢回道。

蘇午不再言語,他抱起酒壇,仰頭將一壇私藏東圣酒灌入喉中,酒香霎時噴薄,從他的胃部往四肢百骸溢發,涌上喉線,直沖腦頂!

眼前的世界頓在蘇午眼中變得搖搖晃晃起來!

他的意中,某種妙不可言,讓人猶如被電流擊中的‘靈感’卻在此時成倍攀升!

視線里,搖搖晃晃的天地、只有黑暗遍及的世界,在他的靈感里,卻有了新的‘打開方式’——他頭頂烏紗帽兩邊,帽翅子不停晃動,他隨手翻開手中書冊,那些被水液浸潤的模湖字跡,與連著他的‘八識心王’的百千溝壑相互比對——

蘇午握住毛筆,在書冊上飛快書寫。

筆走龍蛇,寫下了八個字。

王夢龍走到蘇午身畔,去查看書頁上的墨字:“無計可施!”

他神色頓時凝重下來,眉頭緊皺。

寫下這八個字后,蘇午停筆,捧著書冊不斷翻動,夢詭世界溝溝壑壑浮現于那一頁頁紙張上,那些溝溝壑壑在他眼中重組著、勾連著,變成另一種難以琢磨、卻帶給他無限靈感的詭異——他想要抓住那一縷靈感。

那縷靈感卻總是稍縱即逝。

他再度搬出一壇酒來,一飲而盡!

靈感激增!

他的身軀軟成了一灘泥,但握著毛筆的手依舊穩穩當當,筆鋒懸在一張空白的書頁上,停留片刻后,再度寫下幾個字:“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王夢龍見著書頁上的內容,不斷撓著頭皮,急得團團轉!

蘇午神色昏沉,眼睛里留著斑斕迷離的光芒,他再度取來一壇酒,一口氣喝光,顫抖的手掌握著毛筆,勾去了‘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八個字——

這次他直接在一張空白書頁上畫了個‘叉’!

一壇壇私藏東圣酒隨他心念一動,盡從郵筒中滾出,散落在他身周。

酒壇在他激烈噴薄的靈感覆蓋下,紛紛碰撞、破碎!

酒漿滾滾流淌,將蘇午浸潤于其中!

蘇午仰面躺在酒池之中,握著毛筆的手掌無力地沉入酒漿里,那本書冊被他放在胸口,他無意識地在這酒池之中游來蕩去,鼻子里、嘴巴里、眼睛里都是酒液!

那濃郁的酒香縈繞在他的眼耳口鼻間,縈繞在他的思維里!

他從酒香里‘看’到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光影。

諸多光影紛紛破碎,又變作更顛倒迷離的夢幻。

他在這重重夢中,不斷墜落。

不斷下沉!

最終,他的身形穿破了一重黑暗,飄游于一顆遍是褶皺的腦仁之外,在那顆遍布溝溝壑壑的腦仁上,他看到了一個十字形的裂痕——

他若有所悟!

被蘇午放在自己胸口的那部書冊上,書頁還在不斷翻動。

王夢龍站在酒池邊,最初時還能看到書頁上被蘇午勾畫出幾個字來,但越到后來,蘇午的‘書寫’就越隨意,他像是試圖在書頁上勾畫出字跡來,卻最終只能勾畫出一些混亂、意義不明的符號!

池邊的壯漢頂著滿頭雞窩般的亂發,他看看池子里的蘇午,又側頭去看看黑暗深處那道越擴越開的十字形裂縫,焦灼幾乎就寫在臉上!

再想不出辦法,‘十字劫’撕裂夢境世界,夢詭從夢中醒來——王夢龍根本無法想象夢詭醒來的真實世界,該陷入何等恐怖的境地!

就在這時!

在酒池中‘游泳’的蘇午,抓著毛筆,勐地仰面而起。

他神色靜定,眼中斑斕迷離的光芒聚成兩顆漆黑的眼仁,他注視著手中的書冊,在書冊上寫下八個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王夢龍也看到了蘇午寫在書冊上的字跡,其將字跡重復一遍,忙向蘇午問道。“天老爺,這方子是什么意思?

我該怎么做?!”

眼下的蘇午看似清醒,但其實還在‘酒醉’的狀態。

王夢龍需要配合他,將他開出的‘藥方’貫徹下去,使之真正能用在‘患者’身上!

“把‘撕裂傷’用你的頭發、和我的頭發一起縫起來。”蘇午說著話,他的耳畔漂浮起縷縷透明的發絲。

壯漢看著蘇午耳畔漂浮的叢叢渺渺之發,亦令‘麻仙姑’引來叢叢發詭之發,兩股發絲相互絞纏,在那十字形的裂縫周圍飛快交錯,將裂縫逐漸彌合。

雖然看到那道十字形裂縫在逐漸彌合,王夢龍的神色卻沒有絲毫放松,而是小聲與蘇午說道:“你的發絲雖然特異,但想要縫合十字劫留在夢詭世界上的‘傷痕’,也絕不可能。

這傷痕用不了十個呼吸的時間,就會再度被撕裂開!”

蘇午邁步走出酒池,走近了那座窖石棺槨。

他伸手一指棺槨:“把棺材打開。”

王夢龍看了看那暫時被縫合住,但在不斷痙攣,隨時都可能被撕裂的十字形縫線,轉回頭來,看著蘇午手指向的棺槨:“七個呼吸之內,十字劫必然再度撕裂夢詭世界。

你若打開棺槨,未能開出有效彌合裂縫的方法,那棺中江氏女便只剩七個呼吸的壽命了。”

“打開。”蘇午如是道。

王夢龍伸手按在棺蓋上,輕輕一推。

整副遍布裂縫的棺槨就被完全推開了。

棺槨中,一身白衣、膚色近乎透明的江鶯鶯安安靜靜躺在暗紅酒液里,她浸潤在酒漿里已經很久了,此下即便打開棺槨,仍暫時沒有蘇醒的跡象。

蘇午將棺中美人抱出棺槨——

黑暗深處的十字形裂痕崩開第一道縫線——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他喃喃低語,一道支撐天地的天柱虛影在他頭頂若隱若現,一塊凝實的、遍布蓮花圖桉的石頭,形成了天柱的柱礎。

蘇午捧起頭頂那塊凋紋著蓮花圖桉的柱礎,將之移入窖石棺材中。

“封棺!”他如是道。

王夢龍看著那塊遍布蓮花圖桉的石頭被壓入窖石棺槨里,微愣了一瞬,即封住了棺蓋。

棺槨之上遍布的裂縫,被堅固雄渾的‘意’重新封堵住了,隨著棺槨上的裂縫被填補——黑暗深處的十字形裂痕都被雄渾力量擠壓著,不斷彌合,只剩最后極其細小的一道裂痕!

蘇午在此時扛起那副棺槨,走近黑暗深處——

將肩上棺槨壓在裂痕之上!

轟隆!

裂痕被完全封堵住!

轟隆!轟隆!轟隆!

整個夢詭世界都在搖搖晃晃!

黑暗破碎!

一道道人影出現在蘇午身周!

拄著龍頭拐杖、背嵴句僂、老態龍鐘的龍溝爺;

中年莊稼漢模樣的界關爺;

一身紅色絲綢袍子、腦滿腸肥的鴻發奶奶;

一個個夢詭世界中的爺爺、奶奶、太上爺爺、太上奶奶從破碎的黑暗里走出,聚集在蘇午身周——他們將蘇午的身形不斷托起,托到了最高處!

從蘇午頭頂顯發的天柱虛影以這無數爺爺奶奶作為支撐,以整個夢詭世界作為支撐,往上延伸!

整個夢詭世界,成為了蘇午超脫相的‘柱礎’!

種種異相,隨著蘇午收回超脫相亦盡消失。

蘇午與王夢龍、江鶯鶯的身形出現在鴻溝窖池邊。

王夢龍注視著蘇午,唉聲嘆氣道:“今下夢詭世界有兩個天柱爺了——你還占著鬼郎中的身份,還略勝我一籌。”

“我亦未想到會有如此變故。”酒醒了的蘇午,眼神歉意地向王夢龍說著話。

他確實沒想到——自己最后想出的辦法,雖然幫助夢詭世界彌補了那道十字形裂縫,但也終究將夢詭世界變成了自身天柱超脫相的柱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