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外科。
主任醫師單泉一邊罵人,一邊做手術,頗為悠然自得。
作為一名年齡與賀遠征相當,卻距離科主任寶座十萬八千里的主任醫師,單泉在手術室里過的是非常舒服的。用評書里的話說,是聽調不聽宣的土諸侯。
當然,普外大主任的影響力還是非常大的,但他終究是要退休的,也不可能一輩子坐在普外主任的位置上,對各個治療組的組長,他也是要一定程度上放權的。
醫生終究是一個技術崗位,管理風格也必須要“技術”一些。就像是單泉對手底下的副主任醫師和主治們,也會給予一些尊重和放權的。
給住院醫之類的就不必了,他們做的是體力勞動。
手術室門被人踩了開來。
單泉活動了活動臉頰的肌肉,抬頭準備罵兩句調節一下氣氛。
然而,單泉看到的,卻是戴著護目鏡和口罩的帥氣的凌然。
于是,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就沒有吐出來。
“凌醫生怎么來我們普外的手術室了?”單泉的主動的問候了一聲。說話好聽一點,又不會掉根毛,為什么不和諧友愛的每天說些令人愉悅的詞語呢。
凌然對手術室內多名醫護人員,放出一個云笑容,再道:“我想學習單孔腹腔鏡。”
單泉愣了一下,呵呵的笑了出來,不硬不軟的道:“難得有凌醫生有心,單孔腹腔鏡的話,可以找我們主任么。我印象里,他幾年前發表了好幾篇相關的論文呢。”
凌然搖頭:“我咨詢過了,幾位醫生都表示,單泉醫生的單孔腹腔鏡,是云醫做的最好的。”
一股子熱氣,猛的沖上了單泉的腦門
單泉下意識的想要謙虛一下,卻是看著凌然,沒有說出來。
在單泉的印象里,凌然是那種耿直的社會新鮮人,說話不會拐彎抹角,甚至經常讓人下不來臺。
如果不是有人挺,長的又帥,單泉覺得,凌然這樣的醫生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但也正因為如此,凌然的贊揚又顯的如此真摯且稀罕。
事實上,單泉還沒有聽到誰,是被凌然贊揚為“云醫最好的”。
單泉渾身燥熱的扭動了兩下。
“單孔腹腔鏡啊……”單泉詠嘆了一句,卻是沒舍得謙虛掉凌然的贊揚。
凌然確定的點點頭,道:“是單孔腹腔鏡,我可以看您做手術嗎?”
單泉此時就在用單孔腹腔鏡,不由點點頭。
凌然于是站到了手術臺一側,略微遠離,主要是看屏幕和單泉手的操作。
單泉的身體不自覺的繃直了。
不僅是他,給單泉扶鏡的小醫生,以及周圍的幾名醫護人員,也都渾身透出了緊張。
有點像是被領導檢查似的感覺。
凌然背著手,以免不小心污染到手術區域。
而在旁人看來,凌然的這個動作就非常有派頭了。
“凌醫生好帥……”
“好帥……”
“帥……”
不用上手術的巡回護士和麻醉醫生雙手捧心,只覺得手術室里的生活無比的美好。
凌然并不管其他人,繼續盯著單泉的操作。
p;盯的單泉有點慌。
“凌然啊,你什么時候想起來要學單孔腹腔鏡了?”單泉主動開啟話題。
“做膽囊炎手術的時候。”凌然回答。
單泉愣了一下,才理解凌然的意思,不由啞然失笑。
“凌醫生以前很少看別的醫生的手術吧。”站單泉對面的醫生也挑起了話題,來了大佬看手術,不能聊黃段子,那就只能聊人了。
凌然輕輕的“恩”了一聲。
“我們單主任的單孔腹腔鏡,確實是一絕。”對面的醫生趁勢吹捧。
單泉咳咳兩聲:“稱不上絕,談不上,談不上。”
“怎么不行,咱們凌醫生都說了,單主任的單孔腹腔鏡,就是云醫做的最好的。”
單泉嘴裂的像是泉水被刨了似的:“這些話,出去就不要再說了,我也就是正好走了單孔這條路。”
“您謙虛了。”
“普外么,要搞點新東西也是不容易,單孔腹腔鏡,在我做副主任那會,都算是普外的熱點了。”單泉回憶的有點唏噓。
普外是最基礎的科室了,也因此,普外堆積的醫生是非常多的。單泉能夠做的技術路線,也并不是很多,單孔腹腔鏡這種,其實只能算是一個比較小的旁支了。
單泉和手下的小醫生一唱一和的吹牛,面對凌然,自我感覺是爽的飛起。
凌然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做主刀的時候,都允許下面的小醫生自己聊天,現在只是看別人做手術,那就更無所謂了。
手術室門又被人給踩開了,兩名醫生結伴而來,身上都散發著學到崩潰的味道。
“單主任”
“單主任手術呢。”
兩名醫生乖乖的打招呼,靠近手術臺,都是瞬間站住了。
“凌醫生?”兩名醫生大為驚訝。
凌然緩緩點頭:“下午好。”
“凌醫生下午好。”兩名小醫生都是住院醫,見到任何一名有點級別的醫生,都要乖乖的問好。
不過,看到凌然的瞬間,兩名小醫生還是提起了全部的注意力。
“凌醫生是專程來看單主任的單孔腹腔鏡的。”普外的醫生特意大聲的提醒后來的醫生。
凌然這么好的廣告題材,不用就可惜了。
說完了,普外的醫生才小心的看了凌然一眼。
凌然果然沒有生氣。
普外的醫生這才暗暗松了口氣,也不敢再多說什么,悄然閉嘴。
凌然依舊是不說話的樣子。
他關注的是單泉的操作細節。照凌然估計,單泉的單孔腹腔鏡的技能,是有大師級的。到了這個水準,細節的表達就非常重要了。
凌然自己也是缺少這些細節的操作,此時看的就格外專注。
單泉自己,都不可避免的受到凌然的影響。
他做的也愈發的認真起來。
雖然不是國際會議式的示范手術,但是,想想云醫的當紅炸子雞正在看自己的手術,單泉就自然而然的要認真七分了。
漸漸地,單泉不說話了,他的助手也不說話了,圍觀群眾更是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