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額也好，報批也罷，我們凌然都是有資格做這個主任醫師的。你們這樣子如果都不能行，我也不說誰誰誰嫉賢妒能了，你們就是尸位素餐”霍從軍用兩只手拄著桌子，臉都快騎到會議桌中間了。

參加院務會議的幾位領導像是正在吃蟑螂一樣，一副想用嘴將蟑螂掏出來，又覺得惡心的模樣，

還是周院長咳咳兩聲，道“老霍，你好好說話，別一棒子打死一堆人，也沒必要。”

“我不怕啊，我都要做心臟手術的人了，誰能把我怎么樣誰敢把我怎樣，我就心梗在他的辦公室里。”霍從軍口中喊著不怕不怕，實際上依舊是威脅又威脅的姿態。

他也一向如此，以前的時候，霍從軍是“我反正也不要升職了”來占據制高點，現在有了心梗，他就相當于獲得了制空權，有用沒用的話全都可以肆無忌憚的噴出來，讓霍從軍感覺好極了。

如果不是心臟還隱隱的有感覺，他都覺得可以再推遲推遲手術，多享受一番道德的制高點。

我病，我有理

自從決定做心臟手術以后，霍從軍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當然，他以前也是很有力量的，現在的力量感則更足了。

“就算我們想給，也要走流程走下來的，不能說給就給吧。”另一名副院長趁機來了一句，又嘆了口氣，道“老霍，大家都是醫生，也都知道，你做心臟搭橋，那都是成熟的很的技術了，危險性是有，但沒到喊生喊死的地步”

“生不生死不死的，你決定不了。”霍從軍擺擺手，道“總之，我不管你們說的那么多，凌然的頭銜，必須得在我上手術臺前確定下來。”

“確定不了，你就不做手術了”副院長冷冷的問了一句。

霍從軍看了對方兩秒鐘，突然笑了出來“怎么會，真要是確定不了，我肯定乖乖的做手術去，什么后手都不留，啥不合規矩的事都不做，隨便你們怎么欺負我的人，用我的設備，玩我的急診科”

“老霍，你別說氣話。”周院長說著，又軟化語氣“有問題，咱們想辦法解決就行了。是不是”

繃著臉的副院長不吭聲了。

他現在看霍從軍像是看瘋子似的，但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最多到橫的級別，真的是達不到霍從軍的境界了。

平日里都不出現的院長，這時候敲敲桌子，道“那就一步一步的來，老霍，先說說你的想法，你想怎么把這個事辦下來”

霍從軍眼睛一亮“院長您要是愿意出手，這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那也得有個條陳。”院長說話一板一眼的，但話里的意思，儼然也是同意的。

其他人互相看看，也都沒再反對。

急診中心多一個少一個主任醫師或者副主任醫師，對他們來說是件小事，就是急診中心多一個副主任，對在座諸人亦是影響不大。

不過，凌然上位了，再有幾年功夫，想必就會影響到大家了。但身為醫院的一份子，能有凌然這樣一名醫生，總歸是利大于弊的，所以，太激烈的反對者也是不存在的。

幾句話度過去，眾人就開始了下一個議題。

只有霍從軍，滿腦子琢磨的都是怎么將這件事給辦下來。

這種級別的破格，哪怕是一個院內承認的副主任醫師，配上一個急診中心的主任助理，那要打通的關節也是多如牛毛。老實說，如果不是要做手術了，霍從軍也懶得去跑，再等上幾年，凌然自然而然的也就上位了。

可霍從軍不能等了。

下了會議，霍從軍等人散了一下，就奔周院長的辦公室過去。

要說這種行政上的操作，他比周院長又弱了一圈都不止。

接下來三天，霍從軍連家都沒回。

跑官這種事，還是非常講究效率的，別看有的人說跑了多久多久，但真正出結果的，往往也就是幾天里的幾件事。

霍從軍沒給自己跑過官，他見過跑官的人，許多時候，都感覺很丟臉。因此，做到了科室主任以后，霍從軍直接就放棄了向上爬的想法。

但是，給凌然跑官，霍從軍并不覺得丟臉。

他甚至有點理直氣壯。

理直氣壯中，還帶著一點點的悲壯。

“我馬上就要上手術臺的人了”

“我還有多少時日，誰都不知道了”

“我自己就是做醫生的，多少病人上手術臺前，還聊著天，跟我們醫生說想吃什么什么的，轉眼間，尸體就送到太平間去了。心臟手術是一刀生一刀死的手術，不把身后事辦好了，我不放心啊”

就算是極殘酷和無情的官場人士，聽著霍從軍的“遺言”，多少也要通情達理一些。

這樣做到周末，到凌然返回云華醫院的時候，霍從軍也已經殺好了豬，宰好了羊，炸好了丸子，腌好了魚，就差開火治飯，端盤上桌了。

霍從軍甚至還帶著人，準備在醫院門口迎接凌然。他主要是急著表功，其次也是為了向科室人員證明凌然的特殊性。

急診中心原本的主任醫師和副主任醫師加到一起，也有小十人了，雖然都是霍從軍上位以后新割出來，但也保不齊有人起異樣心思。

霍從軍特意將在家的幾個人叫過來，到了門口，再道“等凌然到了，我就差不多該住院做準備了，手術如何，手術以后，休息多長時間，我也不太說得上來，按正常來說，幾個月的時間總是要的，這段時間，別的咱們另說，凌然的治療組的工作，大家還是盡量支持。”

眾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臨死的老虎是最兇的，臨上手術臺的大老虎，也差不多。

可以說，現在云醫上下，都在順著霍從軍的性子來，有沒有后遺癥不知道，但誰都不想觸霉頭。急診中心內的醫生們，就更不想了。

“凌然說12點半到醫院，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問問看堵不堵車。”霍從軍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低頭給左慈典說了一聲。

左慈典連忙取出手機來，突然覺得一陣噪雜聲。

接著，一架直升飛機就從天而降，落在了醫院前方的空地上。

身著一身利落運動裝的凌然，第一個從直升飛機上跳了下來，并向前面不遠處的霍從軍等人招招手。

巨量的風，令凌然的衣服獵獵飄漾，也令凌然的頭發如波浪般顫動

“要不是認識這小子，還以為是什么天皇巨星駕到了。”霍從軍笑罵了一句，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在空中晃蕩了起來。

凌然三步并做兩步的跑過來，并向霍主任打招呼“你身體怎么樣準備好做手術了嗎”

霍從軍存了一肚子的牛準備吹，也不得不先答道“準備好了。”

“那咱們準備吧。兩名美國醫生的飛機也快降落了，他們到達，咱們隨時都會進入手術狀態。”凌然再向四周圍的主任和副主任醫師們點點頭。

眾人不自覺的回以微笑或問候。

敢于給老虎動刀子的人，值得尊敬。

就愛談(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