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朱元璋打江山

第七十七章 汪廣洋:我要立即見到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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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廣洋怔住之余,不禁張大了嘴,半晌都未閉口,并因此陡生愧意。

“想我堂堂士人,就只知道感嘆民生艱難,嬰幼無依,徒為野犬之食,卻已無收養之勇氣,而竟已不如一逐利商賈有仁義!”

汪廣洋因而暗嘆。

在眼下的亂世。

救濟嬰幼,的確是很需要勇氣的一件事。

因為救濟嬰幼的撫育成本很高,風險也很高。

畢竟,這個年代的嬰幼夭折率很高,誰也不敢確定用許多米乳喂養后,會不會長不大。

所以,再富貴的人家,也沒誰愿意收留嬰幼,而只愿意收留稍微大些的孩童為奴婢。

賣兒鬻女,也基本上都不是買賣很小的嬰幼。

更何況,越是富貴的人家,往往越是在意利益的得失。

汪廣洋即便是士人,和大多數有良知的文人士大夫一樣,也只能做到感嘆一下民生艱難,而的確也沒有意識要去收留這些嬰幼。

誰讓他自己其實也是靠宗族的供養過活呢。

而并不是真正的勞動生產者。

也就是說,他這樣的儒士不直接生產財富,所以,他沒法不顧宗族其他人的感受,而擅自拿錢去收留撫育嬰幼。

李夢庚和郭景祥敢分自己的田,還能以,舉族可能會因為他們跟任謙德走得近而被株連為由,逼著有地位的族人接受分田。

汪廣洋可沒有理由,說服自己族人,去收留平民百姓留下的嬰幼。

所以,汪廣洋只能感嘆,如今也只能在見到商人也比自己仁德后,而感到懺愧。

但汪廣洋也沒想到,眼前這商賈會這么仁愛,不計得失的收留嬰幼。

他可是知道商人有多重利的。

在他看來,這年頭還敢經商的,沒幾個不是嗜利如命之輩,甚至,只可能,會為了利益,而心狠手辣到不顧親情的地步。

但眼前,這支商隊居然真的在收留嬰幼,還帶著婦女為這些嬰幼提供奶水。

汪廣洋對此不可能不感到震撼。

而且。

汪廣洋還瞥見那車內,竟然已經有好幾個嬰兒!

汪廣洋因而更加大驚。

他自然能猜到,這些嬰兒肯定也是被沿途撿拾的,不然,誰沒事在經商的路上,帶著嬰兒的。

為此。

汪廣洋第一次決定主動去與這些商賈接觸,并真的上前求見到了這家商隊的主家程仁墨。

一向對商人不怎么瞧得起的汪廣洋,還主動向程仁墨拱手作揖起來,且拱手問道:“在下斗膽請問,不知貴商為何收留嬰幼?”

“自是為善,亦是奉滁州州牧章先生鈞命,按滁州官令,沿途收留嬰于滁州義軍,可作抵稅之用。”

程仁墨因見汪廣洋是文士,對自己也算尊重,便也就主動下車來,回了一禮,且說明了緣由。

汪廣洋聽程仁墨這么說后,不禁腹誹道:

“又是這個章先生!”

其實。

汪廣洋在路上時,就已經,不下十次聽到關于章誠的傳聞,如說他止殺戮,而令義軍安民,以及對權貴官僚收重稅打擊豪強的事。

現在,汪廣洋在聽見商人程仁墨說他沿途收留嬰幼,是因為響應章誠號召,是因為章誠所在的義軍允許商人拿撿拾到的嬰幼抵稅,自然對章誠也就更加好奇。

“多謝足下告知。”

汪廣洋因而朝程仁墨再次行了一禮。

接著,他就急匆匆地滁州城的方向而去。

汪廣洋身邊的童仆高佑不由得忙追了過來,問道:“爺何故走的這樣急!”

“這商隊施仁降慈,既然是因為他滁州城的章先生有仁德,那我何必在這里停留?”

“與其和他一求利商賈多言,不如盡快去滁州城,盡快見到這位章先生!”

汪廣洋說著就不顧炎天烈日,只把雙腳頻提。

此時的滁州城。

正是車馬不絕,人聲鼎沸之時。

上下人等,正熱火朝天地參與著,疏浚穿城而過的清流水,與加固堤壩、增修水渠等工程。

由于官辦商行前段時間,因為官紳商賈炒糧,而在吸納了許多發作軍餉的糧食布匹之余,又增加了大批糧食布匹,即便一時要把糧食運到糧價高的地方發賣,都來不及將大量糧食變現。

再加上,滁州城的流民,很多還不能立即得到有田可耕和有工可做的機會,而依舊只是靠義軍賑濟,且來的流民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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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章誠便干脆把,已無法讓官辦商行吞下的大量靠抄家所得的陳糧,拿出來籌辦工程與大興基建,實行以工代賑的辦法,來增加耕地,暢通商路。

畢竟,現在來滁州的流民很多,不缺勞動力,只需給一頓飽飯就能讓其出力。

而這里面。

最適合最需要做的基建工程,就是疏浚這個時代穿滁州城而過的清流水,一旦疏通他和南邊長江水系,既可以灌溉更多農田不說,還能打通更多的商路,解決滁州城目前已不能通舟船的問題。

這個時代的水路,具有運輸最便捷、運輸成本最低、相對安全的特點,經濟價值非常高。

可以說。

這個時代的水路相當于后世的鐵路,基本上通水路的地方,都會更繁華。

故而,滁州城真要是打通通向外面的水路,無疑能帶來很大的商業效益。

同時。

義軍也能因此在軍事上,實現將來盡快渡江打出去的目的。

于是,章誠便決定先疏浚河道。

朱元璋對于這種利于屯墾與溝通商路的水利工程也很支持。

為此,朱元璋由于作為總管,對具體事務不用親自處理,時間也就比較充裕,便還會親自來工地上,挑石運泥。

對于從小就干各種體力活,到現在都還挖地種菜的朱元璋而言,對做這種體力勞動在內心里沒有什么介懷,也沒覺得有失自己身份。

所以,朱元璋也就基本上一有空就會來工地上干活。

這就使得章誠每次來找他,好幾次都只能來工地上來找他。

這一天。

紅日西沉之時。

章誠因為剛好忙完了手里的事,想著需要同朱元璋說一下疏浚河道后關于辦工廠的事,便也帶著一干屬員來了河邊,找到正挑土的朱元璋,說:“上位,歇歇吧!”

“等咱把這一堆土挑完。”

“那些十六七歲的青壯雖然糧食比咱吃的多,但干活是真的還不如咱。”

“這都一天了,還沒結束眼前的這點活。”

朱元璋扶著搖搖晃晃的兩大擔土,往前方走了過去。

章誠見此看了自己身后的李善長、馮國用等文士一眼,并注意到了他們因朱元璋如此行徑而皺眉的神色,也就覺得自己或許應該也帶著他們一起去親近一下底層勞動者,省得他們和自己都漸漸忘記勞動者的辛苦。

于是,章誠便道:“我們也去幫幫忙吧,就當案牘勞形后松松筋!”

章誠就讓人拿了幾副扁擔與裝土的筐來,而自己先挖了兩筐土,挑著往朱元璋的方向而去。

朱元璋回頭看見后,喜滋滋地笑了起來。

李善長忙很配合地在接下來也挑起兩半筐土,且笑著道:“誠如章先生所言,案牘勞形者,也該沒事活動活動筋骨,順便也切身體驗一下民眾服役之辛勞。”

“是啊!”

“這兩擔土壓在肩上,才更知百姓之辛苦。”

“而一想到他們這么辛苦一天,才只能換來兩頓飽飯,就更加民之不易。”

馮國用也挑起兩筐比李善長裝的多了些的土,而咬牙朝章誠追了來,且也附和著說了幾句。

張冕這里則抿了一下嘴,隨后跟著挑起了,比馮國用裝的更多的土,顫顫巍巍地跟在了后面,且說道:

“以前我在胡元為官之時,胡元之知州倒是沒有如此親嘗民辛之舉,若有,何至于如此下場!”

“不過,他也不會有,畢竟他哪里比得上章先生愛民懷仁呢!”

郭景祥自知,自己現在還被章誠看成是任謙德的同黨,而對自己頗有芥蒂。

為此,他覺得既然如今要讓章誠體驗到人上人的美好,自己要比別人表現的更好才是,讓章誠看見自己勤奮刻苦的一面,進而也對自己多生些好感。

于是,他便也就挑了比張冕還多的土。

李夢庚則自思,自己跟任謙德會不會有勾結的嫌疑還沒被去除不說,自己弟弟最近又才惹了禍,只怕自己要讓章先生喜歡,知道權力能讓自己這些人更為畏懼他,怎么也得比郭景祥挑的土更多為好。

所以,他便干脆直接挑了相當于四筐土的量。

這整的張冕挑土跟來時,氣喘不停不說,郭景祥更是雙腳打顫,而李夢庚連邁腿都顯得特別困難,嘴唇更是慘白無血色。

而且,沒多久,李夢庚就先連人帶筐的摔在了地上,摔的到處都是土。

郭景祥因此轉身一看,結果就在轉身時因為立的不穩,也連人帶筐的摔在了地上,還直接扯到了他前面的張冕所挑著的一個筐。

張冕因為挑的本就費力,于是在被這么一扯后就也跟著倒在了地上,摔的滿臉是土,擔子下的筐更是飛了出去,把疾步走著沒看路的馮國用給絆倒在了地。

馮國用則也連帶著絆倒了后面的李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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