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點頭,“是啊!這也太坑人了。”
就算進價跟賣價本來就是有差的,但足足差了十一文之多,也確實是太黑了!
想想這板栗,他們弄得多費勁,這么大一袋子,才賣二十幾文錢,也真真是太不值價了。
“咱不賣給雜貨鋪了!”
李榮棕不由道:“這集上就這一家雜貨鋪,不賣給他,那咱們賣給誰?總不能進城吧?那可不成的!太遠了!再說,我也不識得進城的路呢!”
石榴跟他指了指不遠處賣糖炒栗子的小攤,“咱們賣給他!”
李榮棕又傻眼了,人是賣糖炒栗子的,又不是收山貨的,賣給他?
這咋賣?
但還不等他想明白呢,石榴已經拉著他靠近了那攤子。
攤販吆喝叫賣了一上午了,只零零散散的賣出去一些,大風集雖人來人往的熱鬧,可舍得常買了這糖炒栗子吃的人不多,前幾日生意好過了,現下就不行了。
攤販左望望右望望的,想著明兒他還是進城賣去吧,城里人多,生意更好。
冷不丁的,攤前就來了兩個人,他趕緊露了笑,“買糖炒栗子呢?我這糖炒栗子又甜又粉糯,保證顆顆都好吃!小姑娘你要多少啊?”
他盯著石榴笑著,小姑娘都最愛吃這糖炒栗子的!
石榴吸溜了一口攤子上散發出來的濃郁香氣,只感覺甜膩到了嗓子眼,是以,也不由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來,“大叔,請問您收生板栗嗎?”
那攤販:“哈?”
反應過來,他也是好笑,“小姑娘,我這里是賣糖炒栗子的,不是收板栗的。”
李榮棕聽著不由就看石榴:瞧吧?他都說了,這里咋會收板栗呢。
石榴依舊露著笑,語氣輕快道:“我知道!可是,大叔,您要賣這糖炒栗子不也是往去雜貨鋪買生板栗的嗎?左右都是要買的,大叔您瞧,我們這板栗可好了!顆顆都大而飽滿,炒出來一準的更香更甜的!”
那攤販聽這小姑娘嘴甜又有禮貌,那一口一個“您”字的聽的他心里舒坦得很,走街串巷的做生意的,哪哪不是對著別人點頭哈腰的賠笑臉的?
他們這種底層人,哪被人稱過“您”字啊!
攤販不自覺的就動容了些,不由探了脖子往石榴攤開的麻袋里瞧去,見里頭的板栗果然是顆顆都大,比他在雜貨鋪買來的板栗可好多了。
不免出聲問道:“那小姑娘你這板栗咋賣的?”
石榴笑道:“八文一斤!八八八發發發!大叔您是做生意的,討個吉利數,祝您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發大財!”
“哎喲!”那攤販聽得不自覺的就跟著咧了嘴,“你這小姑娘喲!嘴咋這么甜呢!”
這美話說得他舒坦極了,他自然是巴不得生意興隆發大財的!
再一想,這板栗才八文一斤,他去雜貨鋪買要十三文,足足便宜了五文呢。
當下便點頭道:“行!托你這美話,你這板栗,我買了!”
從攤販問價石榴說出八文一斤的話來,李榮棕整個人就猶如踩在了云端上,飄飄忽忽的,等麻袋過了稱,攤販果真掏了銅板出來給了錢還不忘同他們說要是還有板栗千萬記得再來賣給他云云的話——
李榮棕整個人就更覺得不真實了,不止如此,那攤販后來還包了一小包糖炒栗子給石榴呢!
一直到出了大集,李榮棕才找回自己的神來,“石榴啊,你咋這么厲害呢!我早該帶你一起來的!”
他是真覺得石榴厲害,他來賣了兩次板栗,跟老板磨了嘴皮子也只得了兩文一斤的價,可石榴一來,不賣給雜貨鋪反而要賣給賣糖炒栗子的攤販,居然真賣出去了不說,還賣了八文一斤,足足比他多賣出六文來!
掂著重重的錢袋子,李榮棕后知后覺的咧了笑,“石榴,咱們這回賺了好多錢啊!”
石榴看了看錢袋子,跟著點頭,“是啊,好多錢!”
唔,近一百五十文呢,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可不就是好多錢嘛!
李榮棕想了想,將錢袋子一把塞給了石榴,“石榴,這次都是多虧了你才能賣這么多錢,算起來,多出來的錢都該是你的才對!你都拿著!”
石榴不禁笑道:“三哥,這板栗是咱倆一起摘一起賣的,合該平分才對!咱倆可是親兄妹,你還跟我見外了不是?”
李榮棕撓撓頭,笑得一臉憨實,“我不跟你見外,你也別跟哥見外!行,哥聽你的!”
“不過,這次咱們掙了這么多錢,你想不想拿些去花用花用?我看彩鳳上次戴的那個頭繩好看的很!你也買一根,戴著一準更好看!”
石榴搖頭,“還是跟之前的一起,都藏起來吧!”
她有預感,這銀錢藏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大大方方的拿出來花用的!
那攤販大叔給了石榴一小包的糖炒栗子,石榴數了數,一共有十顆呢!
她一邊感慨大叔是個實誠人,一邊將油紙給去了,先分了兩顆給李榮棕,兄妹倆在路上就吃了四顆去。
剩下的六顆,揣在身上也不占地方。
一路急急吼吼的繞回了后山,背上了他們之前藏在這里的柴火,回到家去,家里一切如常,兩人俱都松了一口氣。
石榴揣著六顆栗子回了屋子,先是找到弟弟李榮樟偷偷給他兩顆吃了,然后再找了四哥李榮榆和大姐李香梨,給了他們一人兩顆。
他們五姊妹一個爹娘所出,一向感情都要好,且石榴也不用多解釋,他們也不會多問,吃了也不會去說的。
本來石榴還想省兩顆給爹娘的,但想了想爹娘那老實忠厚的性子,未免節外生枝,只能不好意思的偷吃了。
——
李老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一天,結果到天黑透了,李家兄弟四個都沒有回家來。
李老爹心里擔心,但想著估摸著是活計不好找,他們今兒耽擱了,沒能趕出城,便也去了幾分擔心。
他不擔心他們留在城里沒有著落,畢竟,大房的繼禮在城里呢!
繼禮在城里一家酒樓當賬房,分家之后,將媳婦孩子都給接去了城里,在城里賃了個小院子,雖不寬敞,但自家親戚不用講究,能有個屋檐擋風對付一晚也是好的。
當晚,李老爹揣著一點點擔心歇下了,到了第二日,照樣是往村口幾趟的溜達,一直等到日頭往下落了,總算是看到了幾個兒子的身影一前一后的往村里回來了。
但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呢,就又提起了心。
“繼仁啊!你們這是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