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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野開著車,一路風馳電掣,趕到附近醫院。
把車子往路邊一扔,秦野抱起鹿寧,邁開一雙長腿,疾步如飛朝急診大樓方向跑去。
夜色昏黑,秋風蕭索。
月亮懸于天際,細細窄窄一道,像個汩汩流血的傷口。
鹿寧埋在秦野懷里,聽到耳邊秋風呼嘯而過。
他的心跳得像擂鼓。
英俊五官冷冽如刀,下頷繃成一線。
鹿寧將手臂往他脖頸上靠了靠,臉往他胸膛上貼了貼。
想離他近點,再近點。
她貪戀他的體溫,貪戀他的愛,貪戀和他在月下所有的美好。
很快,來到急診室。
秦野從錢包中抽出一張銀行卡,往護士面前一放,神色匆匆道:“救她!快!無論多少錢,請一定要治好她!”
護士急忙問一下狀況,馬上帶他們去找醫生。
醫生給鹿寧緊急清洗傷口,抽血化驗,注射解毒藥物。
秦野牢牢抓著鹿寧的手,漆黑堅硬的眸子沉重而沉痛。
鹿寧蒼白著一張臉看向他,聲音輕而微弱,“你也去治,你幫我吸過血,快去檢查,快!”
秦野這才想起自己。
抬手擦一把額角的汗,秦野俯身摸了摸鹿寧的額頭,“稍等,我馬上回來。”
走出去幾步,他回眸,再看一眼鹿寧。
生怕這一去,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三年間,不知不覺,這個女人已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旦割舍,痛如割肉。
鹿寧朝他擺擺手,“快去吧,這里有醫生……”
秦野這才大步朝外面走去。
抽了血,等化驗結果時,秦野忽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秦野回眸。
是父親顧傲霆來了。
秦野剛要問他怎么來了?
誰知顧傲霆大步匆匆跑到他面前,二話不說,一把抱住他,下巴抵著他的肩膀,再開口嗓子是啞的,“兒子,兒子啊,我的兒子。”
秦野被他整得要多別扭,有多別扭,忍不住說:“你這是做什么?快松開。”
顧傲霆眼圈泛紅,“鹿巍說你和鹿寧中毒了,讓我快來醫院。”
他抬手摸秦野的臉,“你難受嗎?你……”
他幾度哽咽,說不出話來。
秦野不在意的口吻道:“我沒什么感覺,中沒中毒要等化驗結果出來,鹿寧更嚴重一些。”
顧傲霆不信。
以為秦野故意這么說,安慰他。
他撫摸秦野的臉,一雙大丹鳳眼淚眼汪汪,“我的兒啊,你才三十出頭,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媽可怎么辦?不行,我得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快點過來。還有北弦、南音、小逸風、阿堯和你爺爺奶奶,讓他們都過來。要不要把你義父,也從監獄里接過來?”
不等秦野回答,他拿起手機就給秦姝撥電話。
秦野無語了。
他一把奪過顧傲霆的手機,“我真沒事。要是中毒了,這會兒早就毒發了,我能開車,能說話,沒有傷口,也沒有不適的感覺,中毒幾率很小。化驗結果做的加急,馬上就出來了,等出來再說也不急。”
“那可是中毒啊,又不是小事。你快給我手機,我打電話下通知。”
顧傲霆伸手來奪手機。
秦野握緊手機不松手,“堂堂一上市集團董事長,當眾哭鼻子,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您平時的冷靜和理智呢?”
顧傲霆抬手擦眼淚,“我兒子中毒了,我還不能哭?我想哭就想哭,看誰敢笑話我!”
秦野抬手扶額。
都說人老如小,可他也不老啊。
看外表生龍活虎,健步如飛,思路清晰,聲如洪鐘。
比他精力還旺盛呢。
秦野剛想說他幾句,但見他淚眼模糊,鼻頭泛紅,擔心和憂慮全掛在眉眼間。
儼然一副慈父模樣。
秦野心里某個質地堅硬的地方,忽然間就軟了。
到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
他出生第二天就被偷走,飽受磨難,和父親有關系,但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說到底,父親也是受害者。
秦野從口袋里掏出紙巾,想遞給顧傲霆,讓他擦擦眼淚。
手伸到一半,停了停,直接摁到他臉上,擦起來。
因為有點別扭,動作并不溫柔。
顧傲霆卻被感動了。
這可是秦野第一次對他做這么溫情的動作。
感動之余,又很難過。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覺得秦野的癥狀,一定比他想象得更嚴重。
顧傲霆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像涌泉一樣呲呲往外冒。
秦野沒想到在外面一臉嚴肅、叱咤風云的父親,居然有這么愛哭的一面。
一包手帕紙,都擦完了。
他還在哭。
秦野有點不耐煩。
他繞到一邊,給顧北弦打電話,“你派人來一趟醫院,把老顧接走。老大個人,在醫院里哭哭啼啼的,萬一被人偷拍,傳到網上,還以為顧家公司出問題了。”
顧北弦問:“發生什么事了?”
“我們去捉藺鷙,他用毒針暗算我,鹿寧幫我擋了,我給她吸血。我告訴老顧,我不嚴重,他以為我在騙他。”
顧北弦心一提,“你真不嚴重?”
“真不嚴重,沒必要騙你。我在人民醫院城西分院,你快點過來吧。看老顧哭真難受,比我毒發身亡還難受。”
“我在城西這邊和市政的人吃飯,離醫院很近,馬上過去。”
沒多久,顧北弦來了。
夜色下,一身清寒。
一見秦野,他便上下打量著他,眸色微沉,“難受嗎?”
垂在身側握成拳的手,出賣了他的擔憂。
秦野急忙退后幾步,一臉戒備,防止他撲過來抱自己。
秦野道:“化驗結果出來了,我去拿一下,你哄哄老顧。”
“快去拿。”
秦野很快將化驗結果拿出來。
并未中毒。
秦野把化驗單遞給顧傲霆,“你看看,我說沒事就沒事。”
顧傲霆捏著化驗單,左看右看。
反復確認結果后,還是心存擔憂。
他又對秦野說:“加急的會不會不準?你多去幾家醫院化驗一下,有毒就快治,省得拖延。”
秦野是又感動,又好笑。
朝顧北弦遞了個眼色。
顧北弦拍拍顧傲霆的肩膀,“走吧,我哥沒事。”
顧傲霆推開他的手,“我不走,我要陪著阿野。他小時候,我沒疼過他,如今是他最脆弱的時候,我要守在他身邊。”
顧北弦瞥他一眼,“我哥得去陪鹿寧。”
顧傲霆固執道:“不影響我陪他。”
有那么一瞬間,顧北弦想把他打暈,扛走。
不過想想是自己親爹,沒舍得打。
說話間,忽聽有人喊:“親家,阿野和寧寧怎么樣了?”
眾人聞聲回眸。
見鹿巍一瘸一拐地來了,胸口肩頭和袖子上沾染著斑斑血跡。
血跡已經變成了暗紅。
顧傲霆內心淡定,面上卻做出一副擔憂狀,“親家,你傷得嚴重嗎?身上怎么有血?快,去找醫生看看!”
鹿巍眼角余光瞟了眼顧北弦,很快收回來。
他按著胸口,劇烈咳嗽幾聲,做出一副痛苦狀,氣喘吁吁地說:“挺嚴重的,傷口我已經處理好了,等會兒再去拍個片子。你們的事要緊,等幫你辦完事,我再去住院。”
秦野極淺勾唇。
在城西時,他痛打藺鷙,將藺鷙背上車,又一路開車回來,生龍活虎。
一見到顧傲霆就開始賣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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