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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氣縱橫三萬里,聽雷海潮汐奔涌。
雷霆盡頭似真似幻的浮出大片浩瀚神墟。
圣人劫至。
執掌魂幡的青年還未有所動作,法力則已如飛瀑的星河催動了尊魂幡。
黑紅霧,遠天闊,蔽日遮月云頂掠。
太陰形,太陽火,玄水澈開地厚闕。
云氣沖霄驟然撕開上方的雷霆玄息,原本波瀾壯闊的天空則像是被戳開個窟窿一般化作海碗倒卷。
濁氣排空,清氣對撞。
猶如遠古的軍陣鼓樂徹底綻放。
直到一道清脆的聲音落下,天地旋即按下暫停,連陣樂雷鳴也隨之寂靜。
一位身著地獄變相法袍的高大修士緩步走在玄天黑水鑄造的平整。
漣漪泛起化作生死波動。
大道轟鳴,掣開陰陽輪轉。
霧氣沉,煞隨行。
青白手掌抬起。
凌空一攥。
一道虛幻的魂幡出現在他的手中。
輕輕晃動。
魂幡翻轉,大道逆行。
上方的恐怖雷劫再還沒有成型的時候已經被持幡修士打散,變成濁氣沉降下來,再看到那虛幻魂幡微動,仿如仙絮的諸多玄息繚繞間被魂幡吸收。
剛才還將成型的圣人雷劫霎那不見。
那兩位腐朽道君大吃一驚。
盡管他們不懼圣人雷劫,然而到了這等地步,大道搖搖欲墜也不想沾染。
不想在神兵器靈再現之后輕而易舉的就收走劫云化險為夷。
這哪里是剛入道君應該的手段。
恐怕他們全盛時期也無法這么簡單為小輩抵擋劫難雷霆。
大斗笠的修士眼中浮現錯愕,緊接著便是釋然。
“雷劫呢?”
“沒了。”
“被那器靈道君收走。”
“器靈道君……,這放在哪一宗一派都是老祖級別……”
“不止,大道之君還有壽元將盡的那一刻,這等極世神兵每一件都足以支撐宗門繼續在天下昌盛。”
裹挾寒息的腐朽道君撞破虛空重踏天地。
他像是還沒有理順的看向那身著法袍,仙絮玄息環繞的有道器靈,又挪動到執掌魂幡的小輩身上,最后才看向那大斗笠的修士。
驟緊眉頭的同時倒退了半步,尤為警惕的頂運玄功,時刻準備激發神兵來應對現在的局面。
“師父!”
青年修士又驚又喜,脫口而出。
站定的涂山君側眸而來,猶如深邃魔淵盡觀生滅的雙眸閃過動容神情,微微張嘴,卻什么責備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良久,才悠悠的吐出一句。
沙啞而飽含萬千復雜:“吾徒安好,吾心甚慰!”
巫融頓覺心中一陣酸楚洶涌。
上前兩步,生生止住,就要跪拜道:“弟子……”
涂山君近前,將屈身的巫融托起。
他已經用行動證明自己并不責怪巫融。
千言萬語不需言說。
師父的手帶著一種淡淡的涼意,就像是尊魂幡的主桿,然而那涼意并不刺骨反而很是溫和,被這只手握著只有一股溫暖。
巫融慢慢起身。
在雷劫被尊魂幡打散的那一刻他已入圣。
一步入圣,煉假還真!
命鬼之道實在太過契合魂幡。
曾經巫融沒有踏入第三步并不是他的天資不好,也不是道途將盡,而是要在第二步巔峰將自己打磨到極致。
他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那就是鑄造出一桿真正的尊魂幡。
如此,方可徹底實現自己的命鬼大道。
可惜,他忙活許久,哪怕是在有大頭的指點下也無法鑄造出尊魂幡。
此番本想觀摩師父成道,再造乾坤,沒想到執掌魂幡的修士被道君磨滅,巫融頓覺不能讓魂幡落入他人之手,于是他懇求前輩出手相助。
大頭倒是痛快的很,絲毫沒有猶豫的帶他沖入了戰場。
巫融攥緊魂幡。
他終于成圣。
遙想當年被家族當作籌碼推來推去,是宗門將他力保。
踏入宗門之后的他不能修行。
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
入鬼峰與魑魅魍魎相伴聽師父宣講大道終啟道途。
逆命改運,道弦為融.
眼看有了起色,又聽聞師尊隕落消息。
他很不情愿也不想相信那是真的,心中忐忑無處訴說,那時的苦澀讓他覺得他這般人似乎本該如此。
聽聞師尊出關的那一刻別提多么激動。
師伯坐化。
不是他非要爭掌門之位。
大敵當前。
誰能臨危受命?!
除了自己他信不過任何人,不能帶走師尊自然也有坐上太乙宗的掌門之位。
不想峰回路轉,上宗師伯趕來,卻又造化弄人的發現,師伯趕走的是他們師徒,巫融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做個喪家之犬。
他的前半生躊躇太久。
久到足以書寫一部長篇巨著。
‘我不奢求老天的慈悲,命本就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中。’
扶起巫融的涂山君冷冷地凝望蒼穹,剛才對徒弟的好聲好氣消失無蹤,轉而咤來的是無邊怒火,血盆大口橫生獠牙,吐出惡鬼的嘶啞和猙獰。
“欺人太甚!”
“這般無形出手,就是古仙樓的行事準則嗎?!”
剛才一定是大神通出手了。
不然不可能那樣迅速。
涂山君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盡管那時候他新力未生,可是卻已成道。
誰想到大神通者強大了這等地步。
沒有任何籌碼的他,如何防備大神通者的出手?
他能指望的只有天君。
可惜天君的示警和手段也未趕來。
涂山君自然無法遷怒天君,他本不該將一切希望寄托在個被鎮壓的神身上。
可是又該如何防備呢?
防備不了。
不成大神通哪怕是大道降臨也無法阻止對方出手。
“是我之過。”
天君失落的言語傳來。
他的聲音中充斥著濃濃的失意以及落寞。
他終究不是曾經的正法閻天神君,不負勇力,更沒有想到‘元圣靈魔’沒有出手。
他自知現在不是大神通的對手,卻足以應付道君,因此才說‘我會出手’。
實際上,他也是將寶壓在元圣靈魔的身上。
現在他體會到涂山君說的話,不是自己做主的事情都不算數。
元圣靈魔不想出手,他就是扯破嗓子的喊也無法讓他幫忙。
袁仝上前一步,周身道光慢慢褪去顯露身形,淡淡地說道:“道統之爭,你死我活,神非正道,該于歷史中埋藏,被無盡過去淹沒,不該再掘出蘇醒,誰若要再復蘇神道之路,天下仙人共擊之!”
“我仙樓做的光明正大。”
“神禁之地本有半數屬于仙樓,你這竊賊偷入禁地,吸干神血鑄造神兵,本該有此一劫。”
“有何不能接受?”
天君勃然大怒。
咆哮道:“狗屁!”
“神禁之地乃我神軀所化,我要給誰,用你們置喙。”
袁仝笑了一聲說道:“天君好大的威風。”
“可惜,戰利品沒有資格開口。”
戰利品連自主權都沒有哪里能參與分配,說到底還是成王敗寇,天君能夠做到的事情并不多。
涂山君也不是小偷,他應的是元圣靈魔的邀請趕來神禁之地,所作所為多更多的是按照元圣靈魔的指示。
而元圣靈魔在天君打開口中是道門。
道門又擁有神禁之地一半。
如今看來,是道門和古仙樓兩方的爭斗。
神與仙不過是借口和扯旗所用大義。
難道一個小小的形神圣人能夠逆轉天命重啟神道嗎?
莫說他人不信,恐怕就連天君自己也不信。
壽何更像是一顆希望之種,證明神道還有潛力和希望,卻并不是左右神道的關鍵。
真正的關鍵現在掌握在一些大神通的手中,未來則掌握在普羅大眾的手中。
到底神是正道還是仙是正道,亦或是到底是神好還是仙好。
沒人能夠定論。
時間會給出答案,眾生會給出答案。
涂山君不想要答案,他也不追求什么答案。
若是殺了人就扯上大義,說是神仙的對立,道統的斗爭,是大局傾軋沒人能夠阻止,再告訴涂山君對抗他便是對抗天下仙人。
豈不是將自己過錯施加在天下人的身上。
天下人一點福沒享,禍倒是要平攤。
天下人何其無辜?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涂山君目光漸漸陰冷。
隱去自己的怒火。
這世上道理千千萬,說是沒有用的。
唯有拳頭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既然袁仝說戰利品沒有開口的資格,那就徹底的廝殺一場,看看到底誰才真正擁有資格!
“來!”
鬼王嘶啞。
尊魂幡搖動。
黑紅色的鎖鏈從虛空中拖拽出一道戴著枷鎖的神魂。
在神魂浮出虛空的霎那就被神兵收走。
眾修大驚失色。
“是真修觀的老祖。”
“他不是被那天道照映的帝影碾殺了嗎?”
“是殺了,就是沒想到會在墮入域壘虛空還被神兵找回。”
眾圣主錯愕的同時對那桿神兵的敬畏更重。
此刻他們也看出來了,凡是被神兵殺死的修士都得成為神兵役魂,再也不能自由,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尤其那神兵成就大道后首修生死,生死道君對那些壽盡的老道君可有著非常明顯的優勢。
那偽裝成魔王的壽盡道君的神魂被魂幡收走的同時,涂山君的道息迅速攀升。
一道神魂讓涂山君徹底穩固道境。
涂山君眼中仍然只有無盡冷意。
再一次搖動魂幡。
鬼王長誦:
“歐陽求仙。”
“魂歸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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